可就这么一个封号,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有它在,她就不再是宣家孤女,而是陛下义女,有它在,郑家就是想把她接回去,也得顾虑一二。
因为她的身后是女帝!
原来如此,高公公之前所言,是应在了这里。
她自己一分析,看向裴寓衡的目光复杂起来,若不是他,女帝根本不可能封她当栖霞亭主,郑家此次前来,还不知会拖上多久才能打发的了他们。
裴寓衡见她从迷蒙状态脱离出来,低声道:“可回神了?”
她重重点头,他都给自己铺路了,她如何会胆怯。
旁边的高公公极有耐心地等待着,见她看了过来,对其道:“栖霞亭主,可要看看陛下的赏赐?”
“辛苦高公公了。”
“不辛苦,来人,将陛下赏赐搬进来。”
装载着黄金千两的红箱被陆续抬了进来,砰砰砰放在地上,还有装有绫罗绸缎的箱子,摆放了整个小院。
每一个箱子都被打开,阳光洒过,金光闪闪一片。
宣玥宁差点被眼前景象美到窒息,这可是黄金啊!!!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上前去摸一摸、咬一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问向郑家掌事,“你觉得现下院里的,同你带来过的东西相比如何?”
掌事已然被突然起来的受封吓蒙,高公公不让他走,何尝不是故意打压他的气焰,让他亲耳听到陛下封宣玥宁为栖霞亭主一事。
你们瞧不起的嫡女,百般威胁之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女帝义女。
你们随便拉了几辆马车东西打发的人家,转瞬间就得到了黄金千两,如何能比,怎有可比性?
掌事擦着额上冷汗,“自是比不过。”
宣玥宁冷笑,“尔等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人。”
他被骂也呐呐不敢言,裴寓衡不愿宣玥宁同他置气,究根结底,掌事会如此行事,也是郑延辉授意的。
便嘲讽道:“还望回去告知郑家郎君,我们玥宁,高攀不起郑家。”
高攀不起?都被封为亭主了何来高攀不起,掌事想起自己刚进门时有多么的盛气凌人,现在就觉得自己的脸有多么的火辣辣的疼。
高公公适时出言,“我来时听到你说,你走出这个门,栖霞亭主就回不去洛阳了?”
掌事哪里还敢说话,只听高公公对裴寓衡道:“裴州长,陛下命你和栖霞亭主收拾东西,同我一道回洛阳。”
而后他又说:“郑家不妨同我们一道回去,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是。”
掌事敢说不吗?不敢!
本想赶紧回洛阳给郎君通风报信,现下全完了。
“如此,那你可以走了。”
用过就扔,留他看了宣玥宁受封一事,自然不想他再杵在眼前。
郑家掌事空着手出了府衙,连忙叫人在咸满州找寻可租用的房子,自己找地方写信寄回洛阳。
可百姓们猴精的,早就从衙役那听闻了他们找宣玥宁麻烦,可没有人愿意租给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还比平时贵出一倍。
饶是如此,他也只能咬牙认了,必须得等高公公一起。
再说府衙后院,裴家的人还没从女帝收宣玥宁为义女之事上回过神来,就听高公公命裴寓衡和宣玥宁去洛阳,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外放之官,少有能回洛阳者,多数都要在任期干上三年,还要获得功绩,才能得到返回洛阳述职的机会。
如今又不是年末,好端端叫他们二人回去作甚?
高公公看着裴寓衡和宣玥宁就像在看自家的亲孩子,“尔等放心便是,是福非祸,赶紧将东西收拾一下。”
宣夫人问道:“只他们两人回洛阳?”
“夫人和孩子一道同去。”
这是要让他们一家搬到洛阳,裴寓衡想到高公公走前说过要喝他二人喜酒,再联系崔棱给他的那封信,心中有数。
“多谢公公,我们这便收拾。”
等高公公熟门熟路回去休息,宣玥宁才问向裴寓衡,到底发生何事,他猜到了什么。
他敛目后轻笑道:“若我所料不错,陛下应是要调我回洛阳为官了,我们回洛阳。”
洛阳不似长安那个充满悲戚的地方,长安充满了他们的回忆和苦痛,可洛阳给他们的是宛如新生的希望,他在那个地方考取了进士,让人生有了转折,如今又要再次回去了。
他将在那里大展拳脚,如飞龙冲天,一跃而上。
“栖霞亭主?可愿和我一道回去?”他的声音呢喃似在耳边。
宣玥宁眼睛倏地就湿润了,哽咽道:“那裴州长,可愿带上我这个麻烦?”
“某求之不得。”他看着她,那样郑重的说。
她咬着嘴唇,不管不顾扑进了他怀里,小猫似的将脸埋在他胸膛,这一日,从郑家来人到高公公宣布圣旨,女帝认她当义女,过得可谓跌宕起伏,她这一颗心到现在还揪着。
索性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而去,她吸吸鼻子,明显察觉到裴寓衡身子僵硬,故意用鼻子抵在他衣裳上,恶趣味想将鼻涕蹭上去,便被他推开了……
脸上覆着混着他衣裳熏香味的汗巾,“院子里那些黄金,不去看看?”
“看!”
“咳,你去看,我要给他们交代一下府衙的事情。”
宣玥宁成功被黄金转移了注意力,等她将汗巾拿下,胡乱擦了脸,果然连裴寓衡的身影都瞧不见了。
她哼唧一声,且给我等着,非得好好治治你的臭毛病。
院子里的黄金都是女帝赏给她的,宣夫人动也没动,府衙里不会有贼子胆敢进来,它们就敞着怀抱,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她蹲下身戳着黄金,仔细想来,女帝赏给她的都是现在她急需之物,想来是宫燕儿为她讨的。
有人惦记帮助的滋味,真好。
翻出那匣品质上等的珍珠,不争气的双目泪流,她宣玥宁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拿衣袖擦着泪,她得打起精神,皓月坊的事情要交代不说,郑家她也得防着。
之后的日子,她和裴寓衡成了咸满州最忙的人,这次离开去洛阳,只怕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裴寓衡早在看见崔棱的信时,就开始布置了,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交代下去,确保贸易区离开他后能正常运转。
他们从未藏着掖着,即将去洛阳之事板上钉钉,高公公带来的军队还在咸满州外驻扎,咸满州的人听说后,无不沉默不语。
又是替裴寓衡高兴,他去洛阳会高升,这是他应得的,咸满州确实没有什么发展。
又是替自己难过,这么好的州长,他们就要失去他了,也不知道下一任州长是什么样子,万一再来个蔺主簿,他们可该如何是好。
在他们担忧时,新任的咸满州州长到了,此人姓安,儒雅风趣,年三十左右,也是拖家带口的过来,一看就是下定决心会好好经营咸满州者。
裴寓衡放下一半的心,在听说他是自己师傅的大弟子的小弟子时,另一半也放下了。
他也不忍自己走后,咸满州没能走上预定轨迹。
不过想来也是,咸满州地理位置特殊,贸易区红红火火为大洛创收,女帝不可能置之不理,定会派妥帖之人接手。
安州长已在外当官五载,同裴寓衡一样,是喜欢务实之人,在他治下,百姓无不称赞,让这样之人守城再合适不过。
他不需要在裴寓衡打下的基础上添些花样,只需按照裴寓衡设计好的路子,安稳走下去即可。
只可惜,裴寓衡离开咸满州就再也享受不到咸满州带给他的功绩,为此安州长还特别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是占了裴寓衡的便宜。
裴寓衡没有口头上说自己不在意,他失去的,女帝和崔棱会在洛阳给他找回来,而是他带着安州长亲自去贸易区、农田、军户家属等地察看。
有他相帮,安州长算是在咸满州百姓面前挂上了个名字,不在是一个符号。
安州长感激不已,敬佩裴寓衡的不藏私,引为知己。
而宣玥宁将皓月坊交给了胡姬二娘,她不在时,就由二娘全权负责。
皓月坊和库狄蔚文有协议,布料、珠宝的来源不愁,铺子里的画工也已经出师,模式固定下来,她在与不在,干系不大。
毕竟她的定制服务,是面向洛阳贵妇的,此番去洛阳,正中下怀,她反而可以在洛阳再开一家皓月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