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不成的玉玢,此刻脊背发寒,冷汗直流,双腿颤的厉害。
明明惊慌得要命,却还要佯装镇定,“我又没说不认,我赔就是了。”
“这事儿恐怕不只是赔银子这么简单。”墨心盯着玉玢,阴恻恻地说,“你砸了主子的膳食,你让主子吃什么?”
“她说了她不吃!”玉玢急道,音量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墨心却是泰然自若,她望着玉玢,不慌不忙地问:“主子真这么说了?不是你假传主子的旨意?”
墨心连发两问,不等玉玢解释回答,她就转过身十分客气的冲赵姑姑一礼。
“能否劳烦姑姑去前院走一趟,问问主子是否说过,一口早膳都不用。”
玉玢敢拿自己的命诅咒发誓,她没有说谎。
从凤仪宫回来以后,吴玉琼就蔫耷耷的。
她问吴玉琼要不要传膳,吴玉琼红口白牙地说她不吃。
可要是赵姑姑那条老疯狗到前头走一趟,那吴玉琼保不准就改口了。
砸碎了碟子,磕坏了桌子这都是小事,她可以一口咬定是不小心。
但假传主子旨意,这可是大罪。
这群污了心肠的下作东西,是要合伙害死她吗?
赵姑姑并没应下墨心的请求,只道:“秋日人易燥,我的去问问才人要不要在茶中加几朵金银花。”
话毕,就朝门口走去。
加什么金银花!这分明就是去告她状的!
“不准!你不准去!”玉玢横在赵姑姑身前,看着一副凶神恶煞的厉害样,实则已经吓得手脚虚软,心和肝都在发颤。
这会儿若谁上前推她一把,不必使什么力气,轻轻一下人就倒了。
“让开。”赵姑姑看都不愿多看玉玢一眼。
不为别的,只因玉玢这垂死挣扎的无赖样,真的很难看。
没有那个全身而退的本事,去惹什么事?
活该被人整治。
云玢知道赵姑姑和云栖一样,都吃软不吃硬。
跟赵姑姑来硬的不行,得来些软的。
于是,玉玢连忙收起之前的蛮横,讨好似的对赵姑姑说:“姑姑要知道,咱们才是一边儿的,你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
赵姑姑听了玉玢这话,眉梢微挑。
心道:玉玢不仅作的一手好死,还拉的一手好仇恨。
她真想敲开玉玢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装没装脑子。
当着墨心的面说什么自己人,外人?
是嫌墨心揪她错揪的还不够多吗?
墨心果然如赵姑姑所料,借题发挥起来。
她厉声责难玉玢,“咱们都是一同伺候吴才人主子的奴婢,什么一边两边,自己人外人?你可知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党同伐异的事。此事若叫皇后娘娘知道,娘娘绝不会姑息。”
墨心说着,目光阴鸷的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你们该不会也存了与玉玢一样的心思吧?”
碧蕊被墨心那一眼瞪得汗毛倒竖,吓得躲到了有德的身后,“我不敢,我不敢。”
云栖打量着眼前一身戾气的墨心,觉得墨心还真对得起自己这个名字。
墨心的心是够黑的。
心虽然黑,却不算聪明,处事更不周全。
就这样,还想害人?
云栖眸色淡淡的望着墨心,朗声问她:“你凭什么说我们拉帮结派,党同伐异?”
墨心毫不犹豫地答:“就凭玉玢刚刚说的话。”
“玉玢刚刚说话了吗?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云栖说着,看向赵姑姑问,“姑姑听见玉玢说什么了吗?”
赵姑姑摇头,“没有。”
云栖又问有德,有德也摇头说没有。
最后,云栖又问碧蕊。
在稍稍迟疑了片刻后,碧蕊也说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原本还有些洋洋得意的墨心,这会儿被气得脸色发白,一副快要晕死过去的样子。
“你…你们蛇鼠一伙!”
云栖浅浅一笑,“什么你们我们,应该是咱们才对。咱们是蛇鼠一窝。”
墨心被云栖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放弃拿要状告他们拉帮结派来威吓云栖他们。
墨心虽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云栖这丫头太过精明,嘴利得跟把刀子似的,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斗不过。
于是,墨心放弃跟云栖对垒,又转头望向玉玢,“左右你碟子不能白砸。”
第195章
“你别胡说, 这碟子可不是我砸的,明明是被你砸破的。”玉玢义正言辞地对墨心说。
倘若方才众人不在场,没有亲眼看见玉玢把碟子砸碎,只怕真会信了玉玢这“言之凿凿”的鬼话。
传说中“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的绝技,众人算是见识了。
无耻之人墨心见的不少, 而像玉玢这样无耻的人, 她还是头回一回见。
墨心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瞪着玉玢,怒道:“你才是胡说八道, 颠倒黑白!”
墨心眼神够凶, 声量也够大, 可气势却明显比之前弱了几分。
大约是有些气慌了神。
玉玢是打定主意, 要把砸碎碟子的事赖在墨心身上。
她向前逼近一步, 微微眯起眼, 用威胁意味明显的口气与墨心说:“这多么人都在眼前看着,你就别赖了, 快认吧。”
“是啊, 这么多人都在眼前看着,你就别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云栖斜睨着玉玢,满眼嘲弄与讥讽。
玉玢微眯的双眼骤然睁大, 嘴巴也不由得微微张开些,她转头瞥向云栖, 神情十足的错愕。
云栖这个怪胎怎么能不向着她, 而去偏向墨心这个外人!
她俩就算平日里再不合, 相对墨心,她俩也算是自己人。
紧要关头,云栖竟然不帮她?
见玉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云栖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要向着玉玢?
她凭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无赖去说谎?
她的诚信和人格可没那么廉价。
“我们大伙都亲眼看见,那碟子是你砸碎的,你就老老实实的把碟子赔了吧。”云栖半劝半威胁玉玢,“你要知道,你砸碎的可不是咱们缀霞居的东西,是大膳房的东西。你若要赖,那就先去问问大膳房的管事答不答应。”
“你…你给我闭嘴!”玉玢怒急,咬牙切齿的冲云栖低吼一声。
云栖微微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我是无所谓的样子。
左右那碟子就是你砸的,你别想赖掉。
墨心从旁瞧着,越发有些看不懂云栖这个人。
就在方才,云栖还与她争锋相对。
转过头来,云栖却肯挺身而出,帮她说句公道话。
此刻,墨心心里多少是有点儿感谢云栖的。
若云栖带着赵姑姑他们一同偏向玉玢,咬定碟子就是她砸破的,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倒不是舍不得赔碟子的那点儿银子,而是受不了那份冤枉。
她真的会气疯。
墨心深吸几口气,在稍稍定了定心神之后,她看向玉玢,怨气冲天的质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玢并不是太蠢,她晓得就目前这种情形来看,继续闹下去对她无益。
于是,她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沉声与墨心说:“这碟子我赔就是。”
“你只是砸了一只碟子吗?你还砸了碟中才人主子的早膳。除了陪碟子钱,你还得去向才人主子赔罪。”墨心说的理直气壮。
玉玢听完这话,横了墨心一眼,眼神狠厉如刀,像是要生生从墨心身上剜下块肉来。
“你别得寸进尺!”
“你别不知好歹。”墨心对上玉玢的眼,毫不示弱,“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若主动去向才人主子叩头认错,以才人主子的好性情,必定不会深责于你。若这事儿是经旁人之口,传到才人主子耳中,你说结果会怎样?”
墨心在说到“旁人之口”四个字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赵姑姑那边瞥了一眼,像是在暗示玉玢,赵姑姑回头一定会去向才人告状,让才人严惩玉玢。
赵姑姑听了这话,唇角一勾,目光玩味地瞅着墨心说:“你很擅长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呐。”
墨心听了赵姑姑的话,当场就愣住了。
她没想到赵姑姑会如此直言不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云栖低头忍笑,姑姑威武!就该这么对付墨心!
见赵姑姑一句话就把墨心怼的哑口无言,玉玢心里好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