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自己要得到浮生剑,朝廷那位已沉不住气了。江榭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行踪是无常向他们暴露的,想必这一出挑拨,定是有那个人的手笔。
至于当时那样说,江榭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无常没必要为了他与修仙界作对。
闻言,萧洗墨不可置信地看了男人一眼,不知又想起什么,随即嘲笑道:
“若不是萧某亲眼所见,没人会知道,原来骨岭的魔皇竟如此重情重义,拔刀相助,照顾子民。说出去至少会让人笑掉大牙。”
江榭:“.….”
“不必了,若是这一仗你输了,我与张砚文多半也不会好过,”萧洗墨慎重道,“今日这一战,请让萧某出手相助。”
江榭一愣,没想到这男人会把张砚文的一事放在一边。
仿佛知道他所想的,萧洗墨淡淡道,“若不是你,我和张砚文或许都活不到现在。救命之恩,在下拔刀相助也是常态。”
“魔皇大人,”不过多久,医师便出现在骨厦顶,见男人面若寒霜,小心翼翼问道,“是出何大事了?”
“一群想要咬死大象蝼蚁罢,”江榭不以为然地说道,从怀里拿出一袋东西递了过去,“九朵够吗?”
医师疑惑地接过来,正要问里面装的是何物,可当她看见紫色的微光从布料中透出来过后,似乎想到什么,不由一惊。
“冥蝶花?!”
医师不敢相信,这人竟真的拿到了。
待医师回过神后,才知道魔皇所说的是救治几年前已病入膏肓,如今正躺在冰棺中的男人,待她明白之后,不由得也严肃了起来,“三天三夜,便可重塑经脉。”
江榭点了点头,又冷着脸嘱咐道,“这三天之类,没我允许,不可出来。”
医师一愣,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待医师走后,萧洗墨才出声问道,“接下来…”
“从仙渺最西边到这里,至少一刻时间,有人在背后召集众多修士,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况且我才从生死之海出来,内力消耗不少,今日何尝不是替天行道的最好时机,”江榭淡淡地打断道,眼神却尽是平静,看不出有一丝波澜,“元岳那边应该差不多了…跟我来。”
萧洗墨与七重不解,还是跟着男人走进了传送阵。
元岳站在骨岭的门口,面前是几百名魔修,他们皆已待命。魔族之人,面对绝对的权威,自然是服从,可到新任魔皇这里,却非他们所想的那样。
魔皇从容地走来,环视众人,似乎不准备多说什么,言简意赅道:“不过多时,吾将与修仙各界了却恩怨,到时必定会波及到你们…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江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话音刚落,几百魔修却是鸦雀无声,过了很久,依然没有一个魔修选择离开。
江榭皱了皱眉,这时七重对他说道,“大人,上次您任位时,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一心忠诚,愿跟随您…”
“吾要‘忠诚’有何用?又不能当饭吃。”江榭冷冷地抛下一句,转身走回骨厦。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位魔修斗胆吼了一声:“愿誓死跟随魔皇!”
江榭的脚步一顿。
“愿誓死跟随魔皇! 愿誓死跟随魔皇!…”
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宣誓声,声势之浩大。此刻,江榭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一把火被点燃了。
“罢了,”魔皇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想说什么,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所有的情绪终化为一句:
“护好你们的家。”
魔修们一愣,回答他是无比坚定的声音:
“是!”
江榭抬头一望,风似乎更猛了些,天地昏暗,烈日被埋藏,倒有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得到命令后,元岳带着众魔修去了骨岭边界固守,他不经意地看了男人一眼,突然发觉,这个男人原来是魔皇。不过没人会对此产生质疑,因为有他在,魔界永远不会被风沙埋没。
江榭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元岳心目中的形象一瞬间变得伟岸起来,这时,在无人所见之处,从他手中飞出一只黑鹰,很快与黄沙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江榭才得以舒口气。
“那是什么,求和信?”萧洗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你看见了,”江榭说道,又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要解开浮生剑的封印,而骨岭上下魔修并不知情。现在物已集齐,是时候了。”
萧洗墨:“所以,那封信…你是要将他们引至禁地?”这样一来,即便是开战,也不会牵连到骨岭。
萧洗墨又想起什么,问道:“解开浮生剑的封印需要…”
“差一物。”江榭淡淡道。
萧洗墨一愣,脑海中记忆起罗维家曾告诉他的:九天凤凰之尾、大漠石、龙啸剑……!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榭,“你在利用他?”
“没错,”江榭平静地回望过去,“最后一物,捻珠手,的确是无常所有。”
第43章 自在14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禅武冷冷地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对在场修士说道,“今日,魔头元气大损,正是擒拿他的最好时刻,不可能就这样放虎归山。况且诸位也听见了,此魔头已拿到冥蝶花,欲解开浮生剑封印,屠尽修仙界...事不宜迟,请诸位同我快快前往骨岭!”
“好!”不少修士应和称好,士气高涨。
“对,方才那个张家的养子也叛变投靠魔头了!居然阻碍我们惩恶扬善!”一位修士愤恨道。
众人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好似要把所有违背正道的人给统统剔除。
“对,各道友齐心协力,为门派讨个公道!”
“铲除魔头!”
“铲除....”
“禅武。”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如一整块千年寒铁掉进热锅里,最后,再滚烫的水也变得冰冷。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禅武从未听过师兄用如此冷的语气叫他,无常说话很平淡稳重,却不如现在这般疏远和寒冷。
果然.....
禅武转过身,对无常恭恭敬敬行了个佛礼:“师兄。”
无常看着眼前曾经与自己共同修佛的人,他不敢相信,方才竟然在禅武身上看见了浓浓的戾气。
“阿弥陀佛,”无常轻轻念了声佛号,“万事皆空,切勿执着。”
“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师兄,你可知道....”禅武如听见笑话般,止不住地狂笑,他颤抖地说道,
“切勿执着,切勿执着...师兄如此告诫我,那师兄你呢?你又何必执着一个魔头?!”
无常心里一震,顿时愣在了那里。
见无常做此反应,禅武终于停下了笑,他无法控制,让愤怒的心魔吞噬他。那个人说得没错,他的师兄竟与那位魔头乱/交,当那个人告诉他,姜邪是如何亵/渎他一直膜拜的师兄时,心里一紧,竟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果真如此...怪不得禅境大师颇为无奈,”禅武的表情竟有些悲伤,“师兄,别再执迷不悟了,跟我们一起...除掉魔头。”
终究是执念。
无常只觉心里万般悲凉。
他与他的种种,从最初的劝他从善,欲以身渡他。到头来,他所追寻的“普渡众生”却变成了“执念”两字。
也成了他的心魔。
无常早有察觉,只是...不愿承认,如此这般,还不如那个男人。他突然记起来,那日,男人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他:是因为我吗?谁都能看出他眼底藏不住的...一丝期待和爱意。
可...他当时说什么了。
禅武见自己的师兄魔怔一般,丝毫没有回应,顿时怒火攻心,瞳孔染上血色。
姜邪,姜邪,......都是姜邪!
“够了师兄!”禅武忍不住喝声道,“你难道就这么喜欢被男人玩吗?!——唔!”
话音未落,禅武眼前一闪,腹部突然被狠狠冲击,禅武只觉这一掌仿佛有千斤重,他竟承受不住地向后退了几十步。
“方才你可有说什么?”无常收回掌,淡淡道。
“咳咳!”禅武咳出血来,那一掌下去,只怕是断了经脉。这时他受了重创,才恢复理智,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后悔莫及。
“说什么了?”无常缓缓走了过去。
“行了,继续在这种芝麻小事上浪费时间实是不妥。”突然,在面露难色的众人中走出来一位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