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走进屋中,看见女儿也跪着,便不由一阵心疼。
“将军这是怎么了?气得脸都发白了。”梅氏温言抚慰道。
温钟穆见梅氏来了,压了压脾气,说道:“今日潘广威夸赞咱们教女有方,竟是个斗鸡的高手,赢了她家女儿十座庄子!”
梅氏听他说这事,便笑着说:“原来是因为这,也怪我,昨日只顾陪着大妹妹说话,忘了管束她。听她说斗鸡时,也当是玩,没曾想竟得了头彩,还赢了潘七小姐十座庄子。”
“为何昨日没告诉我?”
“不过是小孩子间玩闹,有何好说的。”
“家规不许斗鸡聚赌,你……”
梅氏打断他的话,笑抚着他的背说:“这条可只是针对你们温家男儿定的,母亲可从没用来约束内宅女儿们。”
梅氏坐到他身边,说道:“天冷,地上凉,咱们卿儿身子弱。”
“这屋里暖和着呐。”温钟穆看着温簌卿白嫩的小脸,说道:“起来吧。”
“不敢。”温簌卿垂眸道。
梅氏笑看了女儿一眼,对温钟穆说道:“女儿大了,气性也大,都是你宠出来的。如今自作自受,你哄吧。”
“秋薇,搬个秀蹲过来,扶你家小姐坐下。”温钟穆也心疼温簌卿跪着,原是气她竟学会聚赌了,但若真罚她也舍不得。
梅氏亲自将温簌卿扶起来坐下,温钟穆又问道:“那斗鸡哪来的?”
第024章
祁項铮出声道:“义父,斗鸡是我寻来的。原是为了解闷,因听说大姑母邀各家女眷斗鸡取乐,独卿儿没有斗鸡,所以才给了她。”
梅氏笑着说道:“是了,别家小姐都有,独咱卿儿没有,怪可怜的。”
“这也能用来攀比?”温钟穆刚说完,就被梅氏悄悄掐了一下。
梅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妻女都不能训诫,温钟穆便只骂祁項铮,“臭小子,都是你惹得。腿伤着手还能动,将家训抄写一百遍,给你三天时间。”
院中,温方宴和温方策受刑完毕,蹒跚着过来请罪。
梅氏见他们又要跪,忙拦着:“好了,快回去上药。”
温钟穆挥挥手,让他们先回去上药,温方宴和温方策才施礼回去。
温簌卿对祁項铮说道:“华先生配的创伤药好些,伯言哥哥便取些给大哥和二哥吧。”
祁項铮点点头,让尤良去送药。
温钟穆见女儿如此懂事,心中甚慰,但面上仍沉着脸问道:“你可知错了?”
温簌卿乖巧点头,“原也不想斗鸡,更不想惹爹爹生气。只因听说城外饥民甚多,潘家富可敌国,从他家得些彩头接济灾民也算替他们积德行善了。”
梅氏笑道:“因此你才斗鸡赢了潘七小姐十座庄子?”
温簌卿点点头,软声道:“爹娘,我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温钟穆听了也有些动容,他的女儿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
“你如何得知灾民的事?一个女儿家操心这些做什么?”
温簌卿便将上元节府中行窃的事说了,又说道:“不过是日行一善,也不算操心。”
温钟穆脸上没了怒气,温声问道:“听闻潘家的斗鸡无人能敌,你如何就能赢了?”
“骄兵必败,他们家的斗鸡也该输一次了。全赖伯言哥哥寻来的斗鸡好,竟真的将潘家的黑将军打的落花流水。”温簌卿浅笑道。
祁項铮听了眼皮一跳,果然听到温钟穆追问道:“伯言从何处寻来的?”
祁項铮说道:“是尤良在街上碰巧遇到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在叫卖,原是他家儿子因斗鸡被人打死,老人恨极,便想卖了这几只斗鸡,也换些银钱度日。”
温簌卿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当真是心有城府。
温钟穆听后点头说道:“可见久赌必输,就算再好的斗鸡也不会常胜。若因此败光家业命丧黄泉,岂不可惜。”
他又对温簌卿说道:“小惩大诫,你三个哥哥都受罚了,你也该如此。”
梅氏听了笑问道:“夫君打算如何罚她?”
温钟穆看着梅氏,说道:“打手板十下?”
梅氏脸上笑容淡了淡,温钟穆看了女儿一眼,又对梅氏说道:“五下?”
“秋鸿,去院子里折枝桃枝来。”梅氏吩咐婢女道。
秋鸿取来桃枝,梅氏递给温钟穆道:“夫君亲自动手吧。”
温钟穆将桃枝握在手里,感觉比马鞭硌手多了。
“我手重,还是夫人来吧。”温钟穆说道。
祁項铮出声道:“义父,一切因我而起,我替卿儿受罚。”
温钟穆冷声道:“你的罚逃不掉,二十军棍你且记着。”
梅氏接过桃枝说道:“如此,那便我来。”
她看着温簌卿道:“伸出手来。”
温簌卿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掌,祁項铮盯着梅氏手中的桃枝,似是能用眼神将它烧的灰飞烟灭。
梅氏托着女儿的手掌,看着温钟穆说道:“我可打了。”
温钟穆站起身背对着她们,说道:“打吧。”
“你爹爹狠心,乖孩子,你且忍忍吧。”梅氏说道。
啪的一声,桃枝狠狠落下的声音,温钟穆蓦得转身说道:“使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梅氏一笑,“打偏了,打在秀蹲上。”
“行了,我来。”温钟穆接过梅氏手中的桃枝,在温簌卿手心轻轻敲了三下。
“从小没打过你一下,你以为爹爹忍心?以后且不可再斗鸡聚赌,记住了?”温钟穆问道。
温簌卿乖乖点点头,眼眶微红,“记住了。”
前世她爹爹便十分疼她,若是被他知道她前世受的那些苦,估计能把潘氏的十八辈祖宗抛坟鞭尸。
这辈子换她还护着他们,定要他们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她瞥了一眼祁項铮,他自己送上门的,若不好生利用其不辜负了他。
温钟穆发脾气打孩子的事情传到老夫人处,老夫人便将梅氏等人叫到福善堂细究根底,免不得又数落了温钟穆几句。
日影移至西墙,花溪屋里,半夏正对镜描眉抹粉。
茜草进来见她如此,笑问道:“天都快黑了,你画个大花脸给谁看?”
半夏指了指桌上包好的药材说道:“听说今天将军罚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军棍,连带着纪公子也受了训斥,正巧我去给纪公子送药,顺便宽慰几句。”
茜草打量了她一下,笑道:“谁闲的需要你去宽慰。”
半夏嗤笑道:“纪公子刚来府上不久,人生地不熟,被将军训斥定是心中不快。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现在去好言相劝才见得比旁人上心。”
“你快歇了攀龙附凤的心吧,纪公子就算没有根基,但现在也是咱府上的公子,岂是一个丫鬟能肖想的?”
半夏心中笑她蠢笨,说道:“大公子和二公子我是不敢想,老夫人的眼光可跟刀子一样。但纪公子不同,我若能入他的眼,求求老夫人许个房里人还是不成问题。”
“呸,你就做梦吧。”
半夏推搡她道:“好姐姐,你别来跟我磨牙,且将你的胭脂盒拿来我用用。”
茜草啐道:“上一盒胭脂便是我给你的,这么快又没了?这次别想了。”
半夏缠了她半天,见她执意不给,便也生了气,转念一想还有一块捡来的玉佩。她原是想着拿出去换些钱,毕竟捡来的东西不能戴在身上。
此时她便翻箱倒柜找出那块玉佩,赌气摔到茜草怀里。
“我用这个换,可行?”半夏生气问道。
茜草拿起玉佩看了看,问道:“这是哪来的?成色看着还不错。”
“你管我哪来的,只说你换不换。”
茜草想了想点头道:“你可别后悔,这可不止一盒胭脂的钱。”
茜草素来知道半夏手中不宽裕,因她有个嗜好赌钱的哥哥,又有个贪婪成性的嫂子,三天两头就要来搜刮她。因此茜草时常处处照顾她,手帕胭脂只要半夏喜欢,都是任凭她拿去。
半夏只催促茜草赶快去拿胭脂,茜草便拿出一盒胭脂并一只银钗。
“我也不贪你的,这银钗你拿着。”茜草将两样东西一同给了她。
半夏拿过银钗看了看,觉得喜欢便戴在发间。
此时有个小丫鬟站在院中叫人,茜草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