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之路(重生)(10)
李寔等着宇文攸赶上来,抬手道:“齐王这边请。”
宇文攸却忽然出手,擒住了他的双臂,将他按在了院门一侧的墙壁上。
宇文攸眼中闪着冷光,声音也透着冰寒,“同窗三年,子实,我太了解你了,你告诉我,如果方才不是我提前出现在小门外,你们现下会在何处?”
墙壁上的寒意透过李寔薄薄的袍服直抵他的后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令他心惊的却是宇文攸眼中的怒意,那看破一切之后的愤怒太过强烈,让李寔有窒息的感觉,他不由心慌起来。自己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妹妹往后的幸福今夜就要葬送掉了!
第8章
为今之计,只有充傻装楞抵死不认了,李寔咬咬牙,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宇文攸冷笑,“真的不懂?”他语气虽冷,倒是松开了对李寔钳制的双手,“子实,你听清楚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
李寔不知他要说什么,整了整被他扯皱的袍子,色厉内荏道:“你最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否则,我们两家结亲,我是长辈,你方才的行径便算为无礼。”
宇文攸歪头看了他一瞬,反被他这番话弄笑了,胸口怒气散去一些,语气也和缓下来,“你一味愚忠,丝毫不懂隐藏自己的心思,好在你托生在了李家,有车骑将军给你撑着头顶那片天,否则坟头的草不知长出几茬了。总之,你自己胡闹就罢了,不要带累你妹妹。”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李寔脚下一软,差点虚脱,震惊过后,他又被巨大的无力感和愧悔没顶,是啊,如果没有父亲,自己恐怕早跟外祖父一家在九泉下团聚了,手无四两力,除了多读了几本书,似乎真的一无是处。
“你没事吧?”宇文攸见他这个样子,伸手扯了他一下。
李寔甩开了宇文攸的手,挺直脊背站好,“莫要小瞧人,总有一天,我会不用再依靠父亲。”
“我等着。”宇文攸唇边露出丝笑。
李寔又道:“往后对我妹妹好一点。”
“这个不用你交代。”宇文攸说着,转身便走。
院中一个婆子追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书,向李寔道:“大郎君,小姐让奴才把这个交给你。”
李寔接过,示意婆子退下,随手翻了翻,递给了宇文攸,“你的?”
宇文攸接过,“方才落下了。”他手指抚平书页时,眼前再次浮现出方才小门口女子惊慌的神色,双睫轻颤,就像是夜风拂过花枝时,簌簌摇动的花瓣。
虽然一把火烧毁了几间僧房,但法事却未受影响,一场水陆法会引来许多洛阳城中的百姓观看,多年未曾这么热闹的白马寺,因为一场法事,再次受到世人的瞩目。
李汝宓不便抛头露面,每天只在房中斋戒诵经,等到法事做完,兄妹两个再次重金谢过寺中僧人,登车离去。
再回到许都,离婚期已经很近了,府中上下都在为李汝宓的婚事忙碌,一派喜气洋洋,她却因回来路上的一场风寒卧床不起,每日昏昏沉沉,鼻塞流涕。
陆宛与李寔仍旧有些别扭,没能和好如初,她知道李寔耿介,每日曲意逢迎,哄了几日,没能哄转,索性不再主动搭理李寔。
这日她在花园中闲逛时,偶然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思前想后,打算借着探病之机,将听来的消息悄悄告诉李汝宓。
她来的时候李汝宓刚吃完药躺下,陆宛便撩开纱帐,在床沿上坐了,问道:“小妹感觉好些没有?”
“劳嫂嫂牵挂,好一些了。”李汝宓鼻息声仍旧有些重。
碍着房中有人,陆宛有很多话都不能口述,她边拉出李汝宓的手,在其掌心里写写画画,装出一副亲密的样子,边柔声细语道:“我觉得日常给祖母问诊的大夫就很好,偏偏听说他故里有事,近来不在许都,我方才从祖母跟前过来,老人家还说已经着人去打听了,等那大夫一回来,就请过来再给小妹瞧瞧。”
“让祖母也跟着操劳,都是我的罪过。”李汝宓答道。
“哪有祖母不疼爱自己儿孙的,何况身子是一个人的根本,多找几个大夫看看,总归会更好。”陆宛说话间已写完了,松开她的手,拉过被子给她重新掖好,定定望着她,一语双关道:“如今时气不好,小妹务必当心。”
陆宛在她掌心写的是,母亲欲以琴儿冒充婢女陪嫁王府。
李汝宓倏地睁大了眼,怔怔地盯着陆宛。
陆宛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中透出哀怜之意,“小妹好好养病,我闲了再来看你。”
良久后,李汝宓垂下眼,“嫂嫂慢走。”
站在陆宛的立场,不好议论杜氏,只能委婉提醒自己小心,李汝宓望着她出门的背影,心中怀着两分感激,却陷入了深思。
既然杜氏已经决定,这件事便无法扭转,琴儿是妾室所出,杜氏素来不喜,她想顺便将其从府中推出去,不光以后可以少备一份嫁妆,同时若自己和琴儿因为齐王而姐妹失和,杜氏想必会很高兴,所以杜氏这么做的目的不难理解。
她忽心想起前一世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夺嫡之争,杜氏应该很早就在为其做打算了,只是她前一世什么都不懂,是到最后才知道的。那现在呢?杜氏此刻是否已经在打算了?或者说,杜氏把琴儿安置在齐王府,是不是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这跟前世有些不同啊!
李汝宓攥了攥身上的锦被,杜氏啊杜氏,你的心肠可真是歹毒啊!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李汝宓微微眯了一下眼。
直到成婚这一日,李汝宓都没大好,一天繁文缛节下来,她疲惫不堪,坐在房中,打量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正觉神思恍惚,忽然看见她二妹妹李汝琴推门走了进来。
“姐姐,你饿了吧?”李汝琴只有十三四岁,身量未足,一脸稚气,平日在李府因为惧怕杜氏,见人总是带着几分怯意,初入王府,入眼的一切都十分生疏,使她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侍立在旁的潘氏看了李汝琴一眼,“琴儿,今日之后,对小姐就要口称王妃了,切记不可叫错了,让人笑话。”
潘氏是秦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老人家特别调她过来给李汝宓使唤的,她以前在李府时仗着老夫人信赖,颐指气使惯了,又因长着一张国字脸,自带威严,所以李汝琴每常见了她,都要怕,如今听她训斥,李汝琴果然缩了缩肩,“奴婢记下了。”
李汝琴陪嫁的事情既荒唐又可笑,可纸包不住火,她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住的,如今能瞒一时是一时吧,至少在自己想到两全之法前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李汝宓如是想,心里虽然心疼这个妹妹,脸上却也是淡淡的,她望向李汝琴,“琴儿,我不饿,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歇息吧。”
李汝琴以前在府里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也没干过伺候人的活计,这一整日熬下来,还真觉得腰腿酸软,不觉掩口打了个呵欠,“可以吗?”
李汝宓微笑着点头道:“当然。”
李汝琴扁嘴一笑,告辞后,便一溜烟去了。
潘氏望着李汝琴的身影,叹了口气。
李汝宓道:“阿姆何故叹气?”
潘氏道:“二小姐瞧着一团孩子气,可终归会有长大的一天。夫人让她以婢女身份陪嫁王府,她毫无怨言,是因为她向来惧怕夫人,与小姐亲厚,得以脱离李府,常伴小姐左右,当然是求之不得。怕只怕以后,人大心大……小姐还是早作打算吧。”潘氏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潘氏这一番真知灼见也着实在替自己考虑,李汝宓冲她笑笑,“我知道阿姆的意思。”
潘氏道:“小姐知道便好。”
李汝宓又道:“我不解的是,父亲为何也会答应母亲这番安排。”
潘氏忍不住撇撇嘴,“老爷怎么答应的奴婢不清楚,老夫人那边,夫人是一直瞒着的,这些年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不大理事了,老爷公务又繁忙,弄得夫人在府中说一不二,府中下人们就算听说了此事,也不敢去老夫人跟前学舌,奴婢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就是说,小姐饿了吧?前面的宴席一时半会且散不了,小姐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