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之路(重生)(8)
侍卫苦兮兮地应承下来,一溜烟跑了。
王齐又回到房中,见宇文攸安稳躺在帐中,脸颊酡红,侍者正轻手轻脚地褪去他身上袍子,心中默默叹息道:醉成这样脸上还挂着笑,看来殿下对这门亲事很满意。王齐不觉也搓着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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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昶这一天在府中忙了一整日,傍晚回家又发生了女儿外逃的事情,很是疲惫,晚间躺下,便有了困意,杜氏却毫不体恤他,看着奶妈哄睡了幼女,便硬生生把丈夫从榻上拉起来,数落起徐氏留下的这一双儿女,“妾身是继母,管得多了让人说刻薄,平日里自然是不敢多嘴,老爷也听之任之,一点也不加以约束,大郎跟大姐儿才会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李昶强大精神,陪着笑脸,敷衍道:“夫人说的是,我已经骂过阿宓了,她不会再淘气了。至于大郎,如今为了息事宁人,不好再打的。”
杜氏冷笑一声,道:“淘气?原来逃婚私奔这种事在老爷眼里不过是淘气,难怪才会惯得儿女这样。出了事只会息事宁人,这么一大家子,以后可怎么约束?”
李昶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是谁说阿宓私奔的?”
杜氏见丈夫表情不悦,改口道:“我不过就那么一说,老爷摆脸子给谁看呢,就算我说错话了,我的心也是好的,不过是为了这一家子上下老小着想。”
李昶见杜氏又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只好又堆起笑脸,赔罪道:“我当然知道夫人的一片好心。只是阿宓眼看着就要出嫁了,又是与天家做亲,这女德上面,可不敢有任何不妥之处。”
杜氏挑眉道:“我都知道,所以今天我一听说,就赶去把大姐儿药倒那一院子奴才们都发落了,为的不就是掩人耳目嘛,稍有不慎,走漏一点消息,大姐儿的清誉算是毁了。”
李昶向杜氏作了个揖,笑着道:“多谢夫人成全。”
杜氏见丈夫做小伏低,便见好就收,拉下李昶的一双手,道:“算了算了,妾身也就是随口说说,若是事事都要你谢,你也谢不过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越想越心惊,我思前想后啊,想到一个防微杜渐的办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昶笑道:“说来听听。”
杜氏一边在丈夫肩膀上揉捏着,一边道:“对这桩婚事,大姐儿心里到底不甚情愿,就算是勉强嫁过去,婚后也不知会怎样,妾身就想着,为长久之计,不如效仿娥皇女英故事。”杜氏说罢,手上动作不停,更加着意地留意起李昶的神色。
李昶脸色微微一变,“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杜氏故意瞥了他一眼,“妾身也是读过书的,夫君竟然这样瞧不起人。”
李昶道:“那你预备把谁陪嫁过去?”
杜氏道:“疏不间亲,自然是跟大姐儿越亲近之人越好。”
李昶道:“说下去。”
杜氏道:“老爷觉得二丫头可好?”
二丫头李汝琴,是李昶的妾室所出,她母亲郭氏早亡,一直由杜氏抚养。
李昶道:“媵妾风俗盛行于先秦,现在我公然把两个女儿嫁过去,宇文攸会怎么想?皇帝又会怎么想?许都之人又作何感想呢?”
杜氏掩口笑道:“老爷还真是实心眼,我们对外只说二丫头是大姐儿的贴身丫鬟不就得了,只要二丫头自己心里明白,一心向着大姐儿,一心向着咱们李家,不就得了。”
李昶摇头道:“她虽是郭氏所生,到底是我的骨肉,这样做,未免太委屈她了。”
杜氏道:“老爷此言差矣,齐王殿下人品学问样样拔尖,皇帝皇后都爱惜他得紧,现在才多大点的人,就册封为王,食千石,二丫头虽与他为妾,身份在那里放着,大姐儿也不会舍得教她委屈,自然比一般的姬妾强出许多,总强过日后嫁给普通官吏过苦日子吧?再说有她在旁边劝慰相伴,大姐儿也不至于太孤单,有什么胡闹的想法,也都让二丫头给劝止了。还有一重干系,只怕我不说,老爷也是体谅不到的,这后宅里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可不逊于你们朝堂上的争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像老爷这样尊重的人毕竟不多,齐王究竟年轻,喜新厌旧是常有的事,京中也不是没有宠妾灭妻的前例,故而,以后后宅若真的起了争宠之事,大姐儿有二丫头这样的助力在身旁,也不会太吃亏。这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还请老爷思量。”
李昶沉吟片刻,道:“你同二丫头说吧,要她本人愿意才成,不得有半分勉强。”
杜氏忙笑道:“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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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宛得罪了李寔,这两天两人正闹别扭,午后李汝宓来的时候,只有李寔在房中呆坐。
几日不见,李寔清减了很多,立在窗前的身影更显得削薄。
“哥哥。”
李寔先听见脚步声,只当是陆宛,见是妹妹来了,忙转过身来,满腔言语,却又无从说起。
李汝宓低头看了茶床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冲壶、注水,一切停当,顺手拿了把团扇给小火炉扇着风。
李寔见妹妹一派从容沉静,心里的烦躁也渐渐淡了些,“都是哥哥不好,弄巧成拙,害了你。”
李汝宓淡淡一笑,“都是命。”
李寔在茶床另一侧坐下,废然叹了口气,道:“靡瞻匪父,我算是明白了,父亲在意的只有高官厚禄,其他的皆可置之不理。”
李汝宓默然片刻,道:“靡瞻匪父这样的话哥哥不该这么说,就算是父亲不慈,我们也不能不孝,何况,他还是疼爱我们的,覆巢之下无完卵,父亲若是公然反对宇文氏,下场可想而知,外祖一家就是前例。我想父亲未尝没有大义凛然的勇气,只是顾念我们这一家老小罢了。”
李寔盯着李汝宓看了一眼,眼中浮出极度诧异又极度震惊的神色来,“我只当妹妹与我是一般的心思,想不到妹妹会说出这种话。”
李汝宓道:“我不过是一个女子,谁做皇帝,我并不太关心。所以我对父亲的期待,不像哥哥那么多。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对妻儿好,我之前对他的嫌隙,是因为他对母亲的绝决,现在与他和解,是因为我相信他对母亲的一片真心。”
重活一世,胡闹一场,却意外得知了父亲的心意,所以这番话皆出自李汝宓的真心。
李寔失落又失望地垂下头去,半晌不做声。
李汝宓把沏好的茶放在李寔手边,又好言道:“哥哥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提过的白马寺吗?”
李寔沉闷地点了下头。
李汝宓端起杯茶,指肚轻轻摩挲着茶盏的瓷胎,“明天我要去白马寺给外祖一家做一场法事,哥哥可愿意一同前往?”
李寔眼中有了两分神采,“父亲会同意吗?”
李汝宓道:“是父亲决定的。”
李寔在李汝宓眼中看出了暗示,欣喜地点头表示愿意同往。
作者有话要说:李寔的‘靡瞻匪父’的意思是——无尊重,不父亲,言外之意,父亲只是用来尊重的。
感觉自己在演默剧,各路客官走过路过吱一声,让我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
第7章
出门这一日惠风和畅,李昶放心不下,为防节外生枝,还派了麾下两名校尉带着侍卫与儿女一同上路。
李汝宓坐在马车里双手交叠,不时掀开车帘看两眼窗外街景,主要是观察随行的侍卫。侍卫尽职尽责,一步不离、一眼不错地跟着马车,一时也觅不到出逃的时机,她索性放下窗帘,拉了靠枕歪着养神。
然而白马寺与她想象中的差异甚巨,寺庙殿宇破败,香火也不盛,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是黄昏日暮,暮鼓声中,几个干瘦的年迈僧人迈着缓慢的步伐端着钵盂去领斋饭。
李寔吩咐随行的侍从去和寺庙的主事僧人交涉一应事宜,自己登上了马车,陪妹妹一起在院外等候。
“坐了一天的车,腿麻了吧?”
“还好,哥哥骑马更辛苦些。”李汝宓笑了一声,飞快地看了眼车外,压低声音道:“他们看得太严了,我想了一路,有个主意,不知哥哥以为如何?”
“说来听听。”李寔眸光闪动,附耳过去。
李汝宓对李寔耳语几句,退后一些,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随后静静等待李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