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之路(重生)(66)
小寺人一头汗水,喘着气说:“是,已经到上林苑门口了。”
杜雪晴向天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场中央,“殿下和世子较劲呢,正没好气儿,你让秦詹事回去吧,别触霉头了!”
小寺人道:“奴婢就是拦不住才来求孺人想办法的。”
杜雪晴丢下手里的瓜子,拍去手中的瓜子皮,站起身说:“这样吧,你让秦诺自己先进来,我有话问他。”
小寺人忙不迭道好,起身又朝门口方向跑去。
杜雪晴缓步走出亭子,在亭子外随手折了一朵木槿花,远远看见秦诺穿着厚重的朝服走来,她随手把花簪在身边的婢女巧娘头上,款款走了过去,笑盈盈问:“詹事大人的膝盖好了?”
上次秦诺苦劝宇文攸不成,在殿外跪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被人搀扶了出去,此事人人都知,杜雪晴想起来就替他疼得慌。
第57章
几年结交下来,如今秦诺在杜雪晴跟前应答已不似从前那般拘谨了,见问,便道:“臣膝盖没事了。”
杜雪晴瞥了眼场中,小长安已经被宇文攸强行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不禁在心里腹议了宇文攸一番,末了轻轻叹口气,向秦诺问道:“你苦劝殿下拒绝这门亲事,到底是为了谁?”
秦诺也看到了校场中的情形,对于宇文攸教孩子的方式他一直不敢苟同,但也劝不住,未免皱起了眉,“为殿下,朝中对殿下的非议已然那么多了,如果他这次再娶了李家女,恐怕就不是议论了,会变成嘲笑和辱骂。”
杜雪晴叹了口气,“如今皇帝卧病,太子掌朝,在许都的时候,太子就跟殿下过不去,现在逮着了机会,终于可以使劲羞辱殿下一番,你觉得他会轻易放弃吗?女人如衣服,不就是娶个王妃嘛,娶过来回头找个错儿废了就是了,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跟太子叫板呢!”
秦诺脸色变了变,“这是殿下的意思?”
杜雪晴道:“殿下什么意思妾身可不清楚,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秦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你自己也是女儿,竟然说出这种话,确实,殿下把人娶回来,回头随便寻个由头就可把人赶出齐国,既不得罪太子,也可挽回一点颜面。可你替被娶回来的人想过没有,难道她就活该被毁了一辈子?”
杜雪晴知道他必然是想到了李汝宓,却故意道:“这样的人还少?就不说许都了,齐国宫里这样的女人也不少吧?”
是啊,自己眼前就站着一位,如果不是当初阿宓将小长安交给杜雪晴抚育,这些年她一直未被齐王宠幸过,日子不晓得会凄惨到何种程度,秦诺想到这里,心中涌起一阵痛来。
那边,宇文攸也看见了秦诺,他令侍卫带着小长安在场中骑马,自己扔下马鞭走了过来。
秦诺忙转过身向他行礼,“臣拜见殿下。”
宇文攸示意其平身,脸上明显带着不悦问道:“又是为那件事?”
秦诺道:“正是,臣恳请殿下三思。”
宇文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另外,父皇病重,我要回京探病,你替我拟个奏本送进京去,三日后我就动身启程。”
秦诺眼皮子跳了跳,“只怕太子不会准许殿下进京的。”
宇文攸道:“父皇现在还在位呢,我去见自己的爹爹,他也敢拦我?”
秦诺再要说什么,宇文攸不耐烦地挥手道:“下去吧。”
秦诺还要再劝,见杜雪晴不停冲他使眼色,只得行礼告退了。
等到秦诺走了,宇文攸瞥了杜雪晴一眼,“你要是生眼疾了就找太医治治。”
杜雪晴忙躬身成礼,“区区小恙,妾身以为还不用劳动太医。”
宇文攸抬脚向亭子里走去,杜雪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伺候着,她的行动力都透着小心翼翼,实则却很不以为然。
“你若不是怕我苛责治儿,应该是不会跟到这种地方来吧?”宇文攸道。
杜雪晴说:“妾身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殿下这样说,未免有点诛心了。”
宇文攸撩起袍子在椅子上坐了,随手翻过一个杯子,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斥责说:“花言巧语!秦诺教你的?”
杜雪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宇文攸的脾气这些年愈来愈阴晴不定,杜雪晴一直都躲着他,今天看来是躲不过了,她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口是心非说:“妾身所说句句都是真心话,没被谁教过。”
宇文攸喝着茶,目光一直望着场中马上的小人,“我要迎娶李汝珍,你觉得我是在报复李氏呢还是在迎合太子?”
杜雪晴见他着意要为难自己,反而不再陪着小心了,站直了身子道:“妾身不知道。”
“刚才教秦诺的时候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宇文攸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了一下就移开了。
“妾身只是不想让秦詹事来烦殿下,若是他触怒了殿下,回头被罚了,没得影响长安的课业。”杜雪晴道。
宇文攸被她气笑了,打量着她说:“你对治儿倒是上心得很啊!”
杜雪晴见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不坐实宇文攸的猜测,反而让他疑心,便道:“我知道殿下不喜妾身,从前在宫里,后来到府里,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妾身也看得多了,所以无意争宠,唯一想的便是能够在齐国稳妥终老,小长安是殿下长子,地位非同一般,殿下将他交给妾身来抚养,是对妾身天下的恩惠,妾身不敢不尽心,只有世子好,妾身才能好。”
宇文攸看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她的话,只见他撂下茶杯起身说:“我这次回许都,会将治儿留在齐国,我把他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护住他。”
杜雪晴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凝眉沉思一瞬便懂了宇文攸的意思,“殿下既然知道此行有风险,为何还要去?”
宇文攸少有的既没有揶揄她,也没威慑她,语气平平地说道:“当年走的时候没有去看母后,如果不回去看她一眼,我心难安。”
杜雪晴也算懂一点宇文攸的心思,他其实是很孝顺的,当年赌气走的,事后只怕是很后悔,藩王不得随意回都城,他只能借探皇帝的病回去。但他这个时候回京,未免惹太子疑心忌惮,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不过杜雪晴也没有再劝,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李汝宓选择杀了杜氏离开王府,她选择让卢缺走独自留下一样。
“殿下放心吧,妾身一定会照顾好世子的。”
宇文攸没再多言,举步离开了亭子。
(转)
这一天是卢缺到府教习的日子,李汝宓晨起特意换了新衣,梳妆时看到自己的脸色略显苍白,便化开一点胭脂涂抹到了两腮。
小桃和青梅在屏风后见了她这般,都悄悄抿着嘴笑起来,两个丫鬟服侍她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刻意梳妆打扮,一是新奇,二也是替她高兴。
陆宛携着李霁从外走来,看见凑在一起笑的两个丫鬟,两人也看到了走进来的主母,刚要行礼,被陆宛用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陆宛也不说话,只用口型问他们,小桃机灵,看出主母在问小姐,就指了指屏风后,陆宛会过意来,也笑了起来,她松开李霁,走向了间隔开正堂和卧房的屏风。
李汝宓从镜子里看到来人是她,轻声唤道:“嫂子。”
陆宛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微笑说:“这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她说着径直走到妆台前,打开李汝宓的首饰匣子,替她挑选簪环等物。
“新晴呢?”李汝宓问。
陆宛道:“刚还在外间,想是被那俩丫头领出去玩了。”她给李汝宓挑了一对碧玉耳环,这样正好配她身上的绿裙子,又打趣她说:“前几年见她绣一个荷包,几年过去了,可完工了?”
李汝宓拿簪子的手顿了顿,少顷,她将玉簪插好,拿起了妆台上的一个锦盒轻轻揭开了盖子。
陆宛朝盒子里望去,果然见那只荷包躺在里面,看来已经完工了,“绣的是荷花吗?”
李汝宓将其拿起来,“是荷花,还差穗子没有缀。”
陆宛接过细看针线,“你这个绣法倒是别致,绣出来活灵活现,真的一般。”她说着将其还给李汝宓,“快收起来吧,这个布颜色浅,我再给你弄脏了。”
李汝宓盯着那荷花看了一会儿,重新放回盒子里,合上后放在了妆台最底层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