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春+番外(29)

梁宥跟在后头,慢慢朝这边挪动,等到他觉得已经是极限位置了,这才停下。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去看谢舟喻。小身板挺得笔直,看得出来很紧张。

宫女太监也俱都过来行了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跟木头桩子一样。

“你之前病了,怎么能玩,要好好养身子。”谢舟喻稍稍动了一下,挣脱了她的双手。他蹲下来,离了一步的距离,开口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说着视线就落在梁宥身上,岚淳也看向梁宥,小姑娘家,性子单纯又直。她抱着梁宥的手臂摇来摇去,“弟弟放纸鸢放得可好了。”

岚淳今年九岁,其实梁宥和她同岁,只是稍晚了两三个月而已。

“没……没有啦。”梁宥有些不好意思,手脚都快没地方放了。他感受到谢舟喻视线,不是那种要吃人的,让人觉得害怕的凉飕飕的目光。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和谢舟喻对视,是温和的,鼓励的。

这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

谢舟喻笑了笑,站起身来,“玩去吧。”

梁宥还有些出神,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母妃说的那样啊。岚淳拉了拉他,朝着纸鸢指了指。

两个孩子又欢快地跑回去放纸鸢,春风拂过,吹散了奶声奶气的笑声,吹到了屋顶,吹到了天空。

春天,真的是好季节啊。

第26章 人死门口

第八日。

京城里今日不知怎地就传出了一些谣言来,原先还只是那些个茶馆子说道,后来街头巷尾又开始议论起来,一天之内整个京城都在传了。

传什么呢?说柳四公子柳达昭豢养娈童。

这可不是个小事。那这事怎么传出来的,还得从昨日那场闹事说起。苍凌吉玛在畅烟坊打了柳达昭,众人只以为是一般口角之争,可不知道为何,又有人说是因为苍凌吉玛要去告发柳达昭,柳达昭怒急才想整治那人一顿。

告发什么?稀里糊涂就说是豢养娈童。

众人一开始还不相信,柳达昭是不着调,可好歹也是吏部尚书家的四公子,应该不至于这般。可一联想到柳达昭对那些孩子的态度,又总是猥琐油腻,那些为他辩驳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谢晓阁在净务司坐着,那些话自然也传进了耳朵。昨个苍凌吉玛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后来回来了,想要写信见勒朗一面,那人却一直没回信。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前看使进来禀报,看起来有些恍惚,他行了个礼,说勒朗找到了。谢晓阁一怔,问:“人呢?”

那前看使抿了抿嘴,答道:“死了,就死在吏部尚书府门口。”

几近傍晚,本来是冷清的街道却异常哄闹。老百姓们聚集在柳府门前,勒朗大家是没见过的,但好端端一个人死在尚书府门口,这事就有点蹊跷了。

“我的娘哟,这人谁啊?”

“我听说这人是护巴的。”小声的议论声传来。

“为啥?”

“就那个,你不知道吧?你瞧见他那纹身没,格玟之花,是他们的图腾。”

“哎哟,还真是,这人怎么死这了?”

“柳尚书这可倒了血霉了,有人死家门口。”

严肃沉稳声音传来:“闲杂人等退散,退散。”

先是大理寺穆焕带着人来了,他眼中尚还可见震惊。勒朗的事如今明面上已经没再查了,可暗中还是在跟进的,一直杳无音讯的勒朗却突然死在了这里。

他沉着一张脸,让手底下的人去疏散了百姓。碍着官威,百姓们虽然还想再看看,但到底是都各回了各家。

穆焕这边还查看着,陈褚卫也直接纵马赶了过来。他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死了的勒朗,而是问尚书府难道没人在府上吗。二人正说着,谢晓阁已经领了几个人飞奔到了。

他翻身下马,一撩披风,直接单膝蹲到勒朗跟前。身上无致命伤口,无血迹。只能等仵作来验尸,看是否是下毒了。

勒朗现在是脸朝着下面,陈褚卫看了谢晓阁一眼,也凑到近旁。他绷着脸戳了戳那人的背,又猛地将他翻了一个面。

那人死状及其惨烈,整个人七窍流血,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爬出了一些小虫子。方才面朝下看不见,这会子翻过来简直是溃烂一滩。

“呕——”陈褚卫忍不了了,这他妈的什么玩意。

穆焕也是微微抬起手掩鼻,他看了蹲着的两人一眼,道:“我先去看看府里。”

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先去盘问一下比较好。死哪里不行,偏偏要死在柳府门口。穆焕挥挥手,带了两个随从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柳汝义真的不在府上,说是去了鹤楼,只留下一干女眷。柳汝义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柳达昭,其他都是女儿。

穆焕坐在堂上,柳夫人和其他姨娘坐在下方,几个姑娘家俱都呆在自己房里。

“你们就不知道死人了?小厮丫鬟没禀报?”他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声音有些低沉。

“穆大人,我们都在府里吃着饭呢。”不知道是哪个姨娘,她拿着帕子挡住嘴,斜眼说了一句。

穆焕没说话,平静双眸不怒而威。吃饭?小厮丫鬟也坐一桌?一块吃饭谈心?

“穆大人,我们确实不知晓。若真的知道,岂会任由他留在府门前?”柳夫人倒是有礼得多,她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穆焕又问:“柳四公子呢?”

“去吃花酒了。”另外一个姨娘蹦了一句。

正要说话,外面有属下来报说,仵作来了,陈统领请他出去。

“知道了。”他点点头,随即起身,又似乎像是警告性地说了一句:“你们以后吃饭还是得把耳朵带上,别光顾着带嘴。”

这头出了府门来,谢晓阁和陈褚卫站在一旁,仵作凝眉验尸。他收回针,恭敬道:“不是毒。”

三人俱是一怔,谢晓阁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蛊?”

穆焕错愕地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了下来。他心头一跳,还是得赶快向陛下禀报了。

而陈褚卫却一直盯着尸体看,是蛊?他不自觉摸着自己的扳指,而后说道:“先带回大理寺吧。”

……

许岁安嘴里尚还啃着根鸡腿,崔忱烟一溜地从外面冲回了屋子里。她方才就在外面晃荡,正要回府来着,因着人流跟着去了柳府。

“师姐,勒朗死了。”她脸上是又好奇又疑惑的表情。

“死了?”许岁安猛地扯下鸡腿,她赫然起身,顶着一张油腻腻的嘴,来不及擦拭,连忙问:“怎么死的?哪死的?”

崔忱烟紧了紧手中的纸鸢,说:“在那个什么柳府门口,我本来还想看看的,可是穆叔叔带着人来了。”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又道:“对啊。我想起来了,说是在柳尚书府门口。”

“师姐,你说——”

崔忱烟话还没说完呢,许岁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越过那人就跨出了门,随便牵了匹马就往大理寺跑。

“师姐!”

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许岁安心中着急胜过震惊,一路上都是阴沉着脸。本来路也就不远,她又几乎是扬鞭疯狂赶了过去,只叫片刻便到了。

那耀黑大门此刻紧闭着,又因为几近天黑,两边俱是点燃了灯火,外头有两个侍卫把着□□,静静守着。许岁安下了马,上了台阶就道:“开门。”

两侍卫皱着眉,按理询问:“你是何人?”

许岁安眸中闪过锐光,手里下意识运了气,正要一掌过去,后来却传来声音:“是我的手下。”

来人罩了件暗紫绣金披风,内里着玄色长袍,脚踏绘麒黑靴。一张脸上透着冷硬,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他目光定在许岁安身上,眸中凌厉压人。

“见过谢左使。”两人略一行礼,将门打开。

许岁安正要道谢,蓦然看到后来又上来一人。月牙长袍并天蓝外衫,腰间束以镶玉白腰带,簪了一桃木雕竹簪。

“谢三?”她愣了愣。

说谢晓阁来这里还情有可原,他谢舟喻来这里做什么?

谢晓阁微微偏头,也不等二人,摁着剑就往里走。方才那小子也不知怎地,让自己说那姑娘是自己手下,他虽然觉得面熟,但确实是不认识的。

探究的心思一闪而过,倒也来不及细想,现下还是勒朗的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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