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送些衣服过来,待日头大了些可以去门口的树荫下瞧瞧。”
沈瓷欢快的点了点头,水眸瞬间放了光,她下意识扯住了男人的衣袖:“好,那可不可快一点点?”说着还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
赵绥被她明媚的笑意感染,笑着说:“当然。”
四目相对,两人的笑意都还没有收,屋子里气息有些微妙,直到门口的咳嗽出现。
男人的凤眸瞬间敛起,几乎是须臾间就染上了杀意,那骤然而变的气息,吓得沈瓷咽了咽口水。
她顺着声音看去。
门口正站着个妙龄的少女,沈瓷有些好奇。
这姑娘看着年纪并不大,五官长得也算是上称。
可是,就是这打扮的却也太过朴素了点,那一身简单白浅绿长裙,看着料子都觉得这夏天热了不少呢。
沈瓷细细地盯着门口的人瞧,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后脖颈一凉,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黑了。
“这么好看?”
男人的声音阴怯怯,眼前乌黑,其他感官就放大了许多,沈瓷立马就怂了。
“不,不好看的。”
沈瓷这话一出,昔月的脸就闷红一片,估摸着没有比说她长得丑更难听的话了。
她咬唇看着二人亲昵的互动,有些不甘心的走近了些,颔首道:“王爷”,又看了眼被蒙住眼睛的沈瓷:“王妃。”
沈瓷只觉得这声“王爷”叫的情意绵长,这“王妃”吧,叫的也太干干巴巴的了吧。
这一看,赵绥和这个姑娘之间肯定是有些啥啊?
她扯下覆在眼上的手,目光狡黠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冲他眨了眨眼睛。
赵绥盯着怀里的人,看她的动作,薄唇微动:“何事?”
“王妃身子刚药浴过,昔月想……”
“王妃面前,昔月大夫还是注意些身份才好。”
昔月咬唇,有些难堪,不过是刚立的王妃,三书六娉媒妁之言都没有,就急着给人立威严。
“王爷,昔月先前都是……”
“先前是先前,如今……”他转首看了她一眼,冷着嗓音:“如今是如今。”
她咬了咬牙,长袖下手掌攥得紧紧:“好……民女想给王妃诊脉,不知王爷可允?”
赵绥看了眼怀里一脸看热闹的小妻子,皱眉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真的就这么好看?”
他心中有些吃味,自从昔月进了门,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移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看头。
沈瓷被这话问的求生欲爆棚,小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着自己的小下巴脱离了男人的掌控,才露齿笑了笑。
“不不不,当然是王爷你,最好看啦!”
她笑得满脸讨好,却又被男人勾着腰圈在了怀里,她瞬间不敢动了。
赵绥低头,怀里少女如长羽般的睫毛颤动的让他想笑,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被安抚到了:“好看就多看些,乱动什么?”
这一刻沈瓷尴尬的想哭,她磕磕巴巴的提醒:“我……那个不是说来给我看病吗?”
她眼睛眨了眨,很想问:当着别人的面,我们这样好吗?
昔月当然觉得不好的,床上的男女旁若无人的亲昵简直是在羞辱她。
赵绥松了手,拉了拉沈瓷肩上的外衣:“嗯。”他自觉让了道,昔月会意上前。
她看了眼沈瓷,没什么好脸色:“王妃,请您伸手,”
沈瓷忍不住吐舌,这语气说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欠了钱似的。
她低着头伸出了纤细的手腕,有些不情愿。
昔月食指和中指搭上她的脉络,看着沈瓷如玉的肌肤和她略微泛黄的手指,放在一起着实是显眼又伤人。
沈瓷看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抬头冲她勾唇,意味不明。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女大夫能不能看出她体内不行于色的剧毒?
“王妃脉象平和了些,只要往后在多加受暖,多泡泡温泉水,定然是可以痊愈的。”
昔月看着眼前沈瓷得意的表情,只觉得她可笑至极。不过念及她也是个将死之人,不过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腾几个月,何必劳神和她计较。
两人心思各异,完全是各自脑补。
赵绥放了心,低声道了谢。
昔月自然是知道他这是赶她走呢,也不生气,起来福了福身:“王爷客气了。”
她看了眼沈瓷,转头走了两步,回头提醒:“王爷,武侍卫说是又要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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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进跟着赵绥进了宫,两人步子倒是没什么急切,但武进却急得满头是汗。
“王爷,会不会开迟了些?”他很是疑惑自家主子为何一脸平静的模样,如今皇朝动乱,他有些看不清他的目的了。
赵绥未搭话,问:“安排你的事可办妥了?”
武进顿了顿:“嗯,已经让暗煞去安排暗魑过来了,王妃应该不会发现的。只是……”
他的话让赵绥的步子骤停。
“只是什么?”
“只是属下不明,王妃在王府的守卫下怎么还需要暗魑来……”
暗卫中的暗魑暗魅暗魍暗魉武功极高的,王府守卫深严,还有暗煞,按理说若是在王府中,定然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怎么会还让暗魑化名守在身边?
赵绥轻笑,抬步接着走:“王府里没什么体己的人,她在府里定然是不会安分的。”
武进听着他话里的宠溺,默默低头:“王爷说得是。”
他忍不住叹气,这还没怎么样呢,王爷就把王妃宠天上去了,这往后还得了啊。
两人到了金銮殿前时,正是当朝几个大臣与赵琰争论剑拔弩张的时刻。
赵琰气急,俊脸通红,从一开始满怀希望的盯着门口,到如今心里早已经对赵绥升满了恨意。
朝中左相顾德家哼哼冷笑:“太子莫不是还以为靖南王会来搭救?……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如何让贤他人。”
赵琰嗤笑,冷声警告:“本宫是父皇钦封的太子,是皇位的继承人,为何要让位他人!”
“殿下是继承人不错,不过如今朝中哪个不是以德服人,太子殿下向来只善诗词歌赋,爱美酒与美人,又何必苦争皇位!”
说话的朝中右相郑白谷。
郑白谷摇了摇头,只觉得赵琰如今像个跳梁小丑,谁人不知前几日太子为了新进门的侧妃和靖南王大吵了一架。
如今靠山已倒,猢狲已散,还敢在这此嚣张。
赵琰扫了一眼殿内的大臣,笑意冷淡:“你们一个两个,都反了!”
其他大臣看赵琰孤立无援的样子,还想再上去说两句。
“靖南王到!”
第十七章
金銮殿内,各大朝臣都已离开,只剩下赵绥赵琰一行人。
虽然心中不愿,可是赵琰却不得不说:“皇叔,今日多谢了。”
赵绥轻哂,连眼神都没有给他,转身就走了。
赵琰咬牙,内心气闷又无处发作,扫了一旁的酒铸,“哗啦”地碎了一地。
吩咐好几日后登基大典事宜,赵琰就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了东宫。
沈珠早已经在宫门口等了半晌,看到赵琰英挺的身姿,赶忙迎了上去。
“殿下,你回来啦?怎么样,今日朝内册封如何??”
赵琰转头看着她,双眼半眯。
今日的沈珠穿着一身华贵的牡丹红宫装,面色红润青丝挽起,上头都是精致的珠钗步摇,与婚嫁之日的苍白孱弱大相径庭。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才不过短短几日,她倒是越过越滋润。
如今父皇驾崩,宫中朝丧,她竟然还有心打扮的如此光鲜亮丽。
沈珠以为出了差错,赶紧问他:“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乱子?”
赵琰掩下心中的不快,抚开她的手:“无事,本宫累了,想歇息歇息。”
沈珠有些吃惊,看着赵琰甩袖离开,背影满是疲惫,她顿了顿,福身:“那,殿下好生歇息。”
送走了赵琰,沈珠即刻转头看了随行的凌风:“怎么样,今日朝内之事可还顺利?”
凌风如实回答:“先前朝内左右两位丞相滋事重朝臣推翻太子,争论未休……”
沈珠气急:“这些老东西都反了!那后来呢……”
凌风低头,不敢置喙:“幸而靖南王及时赶到,力荐太子为王,这才……”
沈珠松了口气,拍着胸口低言:“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