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出神想着,竟大胆的盯着男人肆无忌惮的瞧了起来,可是当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时候,有些懊恼的扯了扯自己头发。
她怎么突然把绿莹那个小丫头忘了?还有自己的帷帽和眼纱,也不知道藏在哪个地方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抬眼瞧了下手边慢条斯理品茶的男人,弯着唇讨好问:“公子?我们素不相识,这样单独相处,不好吧?”
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半张的袖口露出一段钱短的流苏,沈瓷歪着脑袋看得心中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些古人都搞着什么,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学女孩子带手链,真是人设崩塌的彻彻底底的!
“呵,怎么?不叫大爷儿了!”
赵绥理了理袖口,碰到那一颗颗凸起的木珠,心头燃起的阴戾慢慢消退。
沈瓷咬唇,眼睛眨了眨。
这话,她要怎么接?
赵绥怒哂,也不愿意和她兜圈子:“沈四姑娘倒是好胆量,不仅装病扮惨有方,就连这喜好也与其他姑娘家大相径庭!”他转眸看她,问:“不知,若是府上令堂知晓了,会是什么反应!”
沈瓷假笑,不知道赵绥是何时认出的她的,只假装不知。
她缩了缩露在裙摆出微麻的玉足,藏好了小巧的绣鞋,她才怏怏开口:“我,我就是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儿!”
沈瓷后知后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赵绥,明明自己也是一心求死,要是早死在反派的手里,也算是对得起剧情吧。
可是,她对赵绥,就是说不出来的怕,那种由衷的心虚,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这解释毫无说服力,赵绥也懒得信。他又不是不了解沈瓷是什么性子,只是很难接受,如今还待字闺中的她竟做出如此……有伤大雅的事!
“回去好好待着,待沈珠出嫁前,都莫要再出府!”
男人的声音阴沉沉的,沈瓷有些听不明白,可是还没等她问清楚,眼前的黑影缚上,她就白纱遮住了眼,接着是帷帽。
天旋地转,沈瓷只觉得耳边疾风而过,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哑的声音:“阮阮,等我!”
脚底站住了身,她胳膊被绿莹紧紧的扯着:“姑娘,姑娘!您去哪了?我还以为……”
绿莹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找遍了整条柳阳街,愣是没找见沈瓷,她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家姑娘眼睛不好使,还怎么做到跑那么快的!
而沈瓷被贼人掳走的情况,她根本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她沿着空巷找人时,自家姑娘却突然出现了!
她攥着沈瓷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哭:“姑娘,姑娘,您都吓死奴婢了!”她扯了扯沈瓷的手,带着她往前去:“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回府吧!”
绿莹哭的专注,拉人使了力道沈瓷却硬是半分没动,她这才发现不对劲!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沈瓷恍神,满心都是赵绥临走时说得话,整个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摆了摆手,瞬间颓丧:“没事,我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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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是不是又饿啦?来奶奶给你做的绿豆糕呦,快尝尝~”
沈瓷捏过瓷盘子里精致的绿豆糕,笑得温软:“谢谢奶奶!”
画面温馨的让人想要落泪,让熟睡的沈瓷慢慢从梦里醒来。
夜风肆虐,像是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明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晚上却是风云怒吼的另一番场景。
沈瓷自从穿书后,就很少做梦了。
原本的她,不见沈瓷,叫阮瓷。
她从小无父无母只跟着奶奶相依为命,自己努力挣钱好不容易上完高中,奶奶就因病去世了。
现实世界里的她,没了依附,像个四处飘零的孤儿,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上了个大学,却因为落魄土气被人嘲笑。
那个世界,除了自己的奶奶,没什么可值得依恋的,可是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就再也没人慈爱的叫她“阮阮”了。
这个名字是她的乳名,她没有其他的朋友,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是,赵绥却叫她“阮阮”!
沈瓷扯着胸口寝衣,大口喘着粗气。明明赵绥就是书中虚幻存在的人,可是他却好像认识自己,这一切根本说不通的!
难道自己和赵绥有什么关系?
不会的,不会的!
沈瓷咬唇,额际是密布的细汗,她不敢再多想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想想沈珠大婚的事儿,那时候自己领盒饭就完事了,这些深奥说不清楚的事情,等她死了以后给赵绥想吧!
沈瓷自我安慰着,慢慢平复了心情,倒头就睡!
天边惊雷轰鸣,闪电忽明,骤雨倾盆,木窗外摇曳的紫金兰花耷拉了叶片,花瓣被雨打湿,慢慢滑落在地下,被随行的水流冲逝,看不见踪迹。
第十章
德顺一年,七月二十六日,京都皇城红妆十里,举城欢呼,鼓瑟吹笙不绝于耳。
沈府门口聚满了人,自沈珠上了花轿,门口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络绎不绝的人群过往,处处都是喜庆恭候的声音,就连这酷热的天,也不觉得有多热,倒是多了些想沾沾喜气儿的人。
相比之下,后院的沈瓷显得有些落寞。
后院的人儿都被支派去前厅帮忙了,绿莹也被沈瓷撵了出去,倒不是觉得一个清净,而且沈瓷觉得人多了比较碍事!
更重要的是,可能会影响她死!
没了左右来往的丫鬟小厮,沈瓷胆子大了些,直接扯了眼纱在妆台处描描眉。
她想着,反正自己也得死了,不如好好打扮一番,也不枉来这一趟,要是衣不蔽体倒在哪个地方,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丢人。
沈瓷放下手中螺子黛,有些烦躁把它扔到了一旁。
毕竟她也不懂毒,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毒性到哪个地步了。虽说有药瘾,可她总不能随便找个男人过来吧。
沈瓷挑眉,理了理衣服,转身到了木窗边,看着绿油油的一片小盆栽,柳眉皱起了更深的弧度。
哎,这之前在上头的小花骨朵儿呢?怎么没了?
也不知道这没有花的紫金兰会不会影响毒效,沈瓷瞬间觉得更烦躁了。
毕竟,沈珠今日已经出嫁,剧情走向也很正常,按常理来说,她就应该死了啊……
她坐在绣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单手撑着一把,一边还品着茶。
沈瓷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回想到自己来到这本书以后,好像都没做什么事儿,就这一心求死的决心,她只觉得很对得起读者和作者了。
她这应该算得上尊重作者版权,尊重原著吧!
这样想想,沈瓷觉得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所以心里对自己即将一命呜呼的结果,也就释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中想开了,沈瓷竟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上使不出力气,眼皮沉重的再也睁不开。
青瓷的茶杯落在地上,翻回滚动到男人的皂角长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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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帐飘香,旖旎惑人,喜烛燃泪,温柔乡里似蜜般甜软。
云雨方歇,赵琰和沈珠被人服侍沐浴清洗以后,沈珠软了身子窝在褥子里,脸上满是娇羞。
赵琰穿着单薄的寝衣,把床上的人搂入怀中,眼神宠溺:“可还疼?”
怀中人鬓发微湿,面色姣白如出水芙蓉,让赵琰瞬间心猿意马,含笑低头上前。
“殿下~”
唇上被抵住,赵琰弯唇轻扯下:“珠儿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沈珠垂眸,眼中藏着深意。
床事上,她也算是个过来人,比起前世的赵琰,如今的他更像个毛头小子,她自然有能力把他服侍的服服帖帖的。
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才是好的,前世就是她太傻,每天巴巴送上去,最后才会被轻贱。
她咬唇面色满是媚色,声音娇嗔:“殿下,妾身有些不适……”
美人在怀,声若蚊蝇,激起了赵琰心中的保护欲,他捏了捏她的肩膀:“珠儿今日定是累着了,看着憔悴了很多。”
“妾身为了婚嫁之事欢喜了好几日,虽是府上有些烦心事儿,可是妾身心里还是喜大于忧,只盼着与殿下……”
沈珠声音愈发软浅,情意绵绵,赵琰低声问她:“都有些什么烦心事儿,与我说说,……本宫给你做主。”
沈珠面露犹豫,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