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远的手终于没那么抖了，他抬眼问道：“所以向总您的意思是？”
向柏彦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按照周远哲的性格，会给他来一句“我想选谁就选谁你看着办”，没想到今天的周远哲竟然为了安烨放下身段，尊称他为“您”。
向柏彦忽然勾起唇角，语气里带有一丝兴味：“代言给安烨不是不行，但我想知道，安烨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对他态度转变？”
在向星娱乐，人人都知道一年前安烨要求换经纪人的事。
在向柏彦的印象中，周远哲可不是什么下凡的圣母玛利亚，他能够在安烨失势时不落井下石已经称得上网开一面了，可他现在居然主动帮安烨争取大牌代言？
向柏彦不是傻子，他断定这其中有猫腻。
周远哲清了清嗓子，半晌没有回答。
“……”向柏彦微微皱眉，“怎么，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今天早上安烨来找我道歉了。”程旭远把安烨的放浪举动说成是道歉，“我瞧他最近成熟了很多，气质也大有提升，因此决定把这个代言给他试试。”
向柏彦挑起眉梢，问道：“就这么简单？”
程旭远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答应安烨，如果他能拿下这个代言，我就……”
“就怎样？”向柏彦盯着他。
“就重新做他的经纪人。”
沉默了半晌后，向柏彦忽然开口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还是希望你下次做决定之前和我打报告。虽然，你从来没做过错误的选择。”
程旭远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手保住了。
“但我还是想问你，周远哲。”
向柏彦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低头俯视周远哲。
“你觉得，安烨值得你这么做吗？他在公司的第一年确实为我们带来了巨大利润，也帮助向星在整个圈子打开局面。”向柏彦的神色有些严肃，“但我说实话，这和他本人没多大关系。去年离开你的一整年，安烨每一个季度的代言收入都未达标。”
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商品，纯粹的利益至上。
“我有信心。”周远哲抬头看着他，那双透澈的眼睛仿佛能够预知未来，“给我一年时间，我能让安烨成为超一线的天王。”
向柏彦认真地看着他。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周远哲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一分钟后，向柏彦收回视线，看向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语气有些感慨：“你还是一如既往，总能做出我无法理解的决定，却又每次都能帮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承蒙向总关照。”别砍我手就好。程旭远在心中卑微祈求。
“既然如此，那么从明天起，安烨就由你带。”向柏彦转身走向门口，“为了减轻你的工作负担，你手下的另外三个艺人我会找其他人负责。”
“希望如你承诺的那样，一年后，我能看到一个超一线的天王安烨。”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向柏彦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程旭远瘫在转椅上松了口气，好歹是糊弄过去了。
回到总裁办公室，向柏彦冲一旁整理文件的助理勾了勾手指，“Linda，过来。”
Linda忙放下手中的资料，毕恭毕敬地走到向柏彦面前，“有什么吩咐，向总？”
“我记得你和周远哲关系还不错吧？”向柏彦端起桌上的咖啡，“他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噗……”Linda忍不住笑出声，随机正了正声色，“向总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
因为周远哲看起来比以前好看许多，气色也更好了，最重要的是他眉宇间有意无意地多了份……
少年感？
向柏彦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后说：“因为感觉他今天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Linda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向，向总，远哥那家伙不太可能谈恋爱。”
“哦？”向柏彦挑眉，“我看公司里小姑娘们对他挺感兴趣的啊。”
“那什么，”Linda可不敢在向总面前帮周远哲喜出柜，“远哥眼光很高的，能入他法眼的人至今还没出现呢。”
向柏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后说：“行，我知道了。你继续干活吧。”
当晚。
安烨如期而至，来到周远哲的办公室。与白天不一样，他穿上了黑色的高领毛衣，一身慵懒而华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怎么不穿衬衫了？”程旭远随口一问。
“冷。”安烨心想，要不是为了让你乖乖上钩，我才不会初春就穿衬衫来公司。
“啪——”
程旭远把一份香水企划案丢到安烨面前，冷淡地说：“看看吧，觉得合适的话周末就去试镜。”
安烨拿过企划案，半晌后，他眼底充满了笑意，唇角微微扬起道：“远哥，我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你被称为向星的摇钱树，向柏彦的亲爸爸。”
“停。”程旭远抬眼看他，平静的语气里带了一些排斥，“什么向柏彦的亲爸爸，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你别抬举我。”
他心想，你是主角，调侃几句没什么，我可是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炮灰啊！
“我夸你呢，远哥。”安烨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你这赚钱的本事，全H市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这份香水企划案就像是为安烨量身定做的，不仅符合安烨帅气中带了点奶气的形象，还很符合重生后的安烨的气质——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撩人于无形。
灯光下，安烨拿起企划案，郑重地道谢：“远哥愿意帮助我，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得。周末试镜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安烨离开后，流言蜚语再度在公司里传开。
这是今天之内，继“周远哲吃全家桶”、“向总露出微笑”之后的第三个重磅八卦——“周远哲重新成为了安烨的经纪人”。
这个消息可比前两个劲爆多了，公司的几个私密聊天群全都炸翻了天。
“我的妈呀，安烨哪来的脸，还敢让远哥带他？！”
“姚瑶的事情解决了吗，就敢复出？”
“我听说向总把远哥手下的其他艺人都分给别人带了……”
“向总今天到底怎么了？！”
一时间，无数猜测在向星娱乐的人心中蹦出来，大家对安烨的厌恶更上了一层楼。
而在这些猜测中，“安烨勾引周远哲”的说法慢慢地流传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程旭远对这些猜测毫无察觉，到了周末，他亲自开车去接安烨。
“下来，去试镜。”程旭远拨通安烨的电话。
安烨在电话了嘟囔了几句，撒娇道：“亲爱的远哥，我还没吃早饭呢……”
程旭远叹了口气，去附近的星巴克买了份套餐，坐在楼下的车里等候。
没办法，谁让他本质上还是个必须听从主角的外挂呢？
安烨洗漱完之后，穿着简单的春款外套，走的依旧是清新帅气的路线，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谢谢远哥。”安烨拿过早餐，冲周远哲笑了笑，“最近我都是一个人住，家里人也不愿意见我，我经常忘了吃早饭。”
呵，今天怎么没忘呢？摆明了坑我一顿是吧？
程旭远冷淡地说：“少吃点，不要影响你的状态。”
说着，他又扫视了一眼安烨的衣服，嫌弃地说：“你这身衣服熨过了吗，怎么皱成这样啊？”
“片场没有衣服吗？”安烨显然愣了一下。
“那可是X品牌，在国内香水界不说第一也是前五，人家哪有时间给每个试镜的准备衣服。”
安烨闻言，低下头，轻声地说：“对不起啊远哥，我忘了这事……”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他，上一辈子的林宇南就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别说X品牌了，就连那种不入流的香水都不可能找他代言，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大牌广告的试镜流程。
“没事。”程旭远叹了口气，“你先吃吧。”
安烨偷偷瞄了眼周远哲冰冷的侧脸，惊觉自己当时真的是太大胆了，这么一位冷若冰霜的王牌经纪人也敢撩……
到了片场之后，迎接周远哲的工作人员大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远哥来了——”
“远哥好！”
“好久不见啊远哥。”
程旭远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微笑，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要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