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系统的邪(64)
“既然吃不到长寿面，那便喝点酒吧。”许晋欢饶有兴致的抬脚步入酒肆。
这间酒肆地处偏僻，灯光略显昏暗，仅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掌柜的在倚靠在柜台上漫不经心的拨动算盘，见来了客，懒散的唤了一声小二，小二在后厨应了，却半晌不见出来。
许晋欢挑了张桌子坐下，指着那招牌使唤眠鹤：“我要喝桂花酿。”
眠鹤屁股正要落座，闻言便又站直身，笑道：“好，我去给你叫。”说着，便真的朝着小二应声的后厨走了进去。
不多时，小二拎着壶茶过来解释道：“姑娘稍等，这桂花酿需得温过之后最适口。”
许晋欢疑惑的看向后厨方向：“方才进去那位……”
“哦，那位客官是姑娘的相公吧？”小二给了她一个很懂的眼神，带着笑意压低声道：“他说今日是姑娘的生辰，便借了厨房要亲自为您煮一碗长寿面呢！”
“他亲自煮？”许晋欢很惊讶，也很感动，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哪次生日有人为她如此用心过。然后便想起在蓬莱的珠玉阁时，眠鹤一刀斩断鸡脖子的场景，不由得有些为自己担忧。
等到他真的端着面条上桌，她有些犹豫的道：“其实过生辰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陪在身边。”
待眠鹤将面碗推到身前，竟意外的发现卖相还算不错，于是她默默闭上了嘴，先尝了尝汤，味道居然也还可以。
眠鹤在她对面坐下，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一边斟茶一边问道：“如何？”
许晋欢咬着面条抬了抬眸，正看见昏黄的灯光下，隽美少年肤白如玉，斟茶的双手修长白皙，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柔柔的笑意。她突然就觉得这一瞬间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有些圆满，又很是伤感，似乎这一瞬，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
“怎么了？不好吃？”
许晋欢含糊不清的道：“这不是你第一次煮长寿吧？”
只是随意的一问，没想到眠鹤放下茶杯，点点头低沉的回答道：“行客每年的生辰，我都会为她煮一碗。她的生辰……也是在今日。”
许晋欢吃面的动作突然一顿，将那必须一口气吃完的面条生生咬断，低头看着双手捧着的面碗，突然之间如鲠在喉，只觉得心脏之中一阵钝痛，难以抑制。
小二正好将温好了的桂花酿送过来，她垂着眸默默将面碗推到一旁，提起酒壶斟满两杯，哑着声道：“喝酒。”
杯中酒澄清透亮，带着淡淡桂花香味，入口绵甜，却甜不进苦涩的心。
许晋欢举杯：“为我的生辰，干了这杯。”
许晋欢再举杯：“为今日脱离母胎单身，干了这杯。”
许晋欢继续举杯：“为了世界和平，干了这杯！”
……
酒肆打烊，眠鹤拖着许晋欢自酒肆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到了无人的地方，便召出长剑，盘腿坐了上去，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剑起时，许晋欢却突然坐了起来，举起一只手道：“我不要回山顶，我要去开房！和我男朋友！”
她双颊绯红，整个人已经不太清醒了，抓着眠鹤的手，不停的念叨：“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第一次陪我过生日！我要去客栈！开房！”
眠鹤任由她抓着，无奈的点头应道：“好。”
等到他真的在客栈定好了房间，推开房门，许晋欢便推开他，当先踉踉跄跄的闯了进去，在房中转了个圈然后便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眠鹤箭步上前将她扶往床边坐下，没想到她却挂在他脖子上不放手了。
她傻傻一笑，痴痴的道：“男朋友！你跑不了了。”
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带着桂花酒香的气息抚过鼻翼，温软的唇猝不及防的就从脸颊擦过。
眠鹤呼吸突然紊乱，一边去掰她的手，一边说道：“许晋欢，子时已过，我应你的事……失效了。”
她突然浑身一僵，垂眸下去自己松开了双手，踢掉鞋子缩到床上，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Yyy.为我浇灌的5瓶营养液~
第75章 母神（六）
“许晋欢，我……”眠鹤略显无措的看着她，想着自己说的话是否太无情了些，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补救。
“别说了！”
许晋欢埋在被子里瓮声喝道。
她的双手死死拽着被面，竟突然呜呜哭出声来。
“许晋欢？”眠鹤担忧的将她拉起来，谁知手一松那人便又栽进了被子里，小声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委屈得不行：“我没有男朋友了！”
她捶着枕头伤心至极：“我又没有男朋友了……”
眠鹤吓得赶紧布下一个隔音结界，以防惊醒左邻右舍，误会他在做什么逼迫良家女子之事。
他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醉酒后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子，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样的她莫名的可爱。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戳了戳她，正想要做出妥协，却听她继续哭喊道：“我的一日男友……呜呜……我都还没有日……”
眠鹤：“？？？”
干脆面：“！！！”
它一脚将一脸天真的小松鼠踢进了深山里，麻利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串鞭炮点燃，随着噼里啪啦一阵炸响，许晋欢被惊得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哭喊声戛然而止。
空气突然安静。
她忘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在很丢脸的嚎啕大哭。
哭声停止之后，她趴着又抽噎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止住了，便背对着眠鹤坐起身，语气骤然矜持又疏离：“方才多饮了些桂花酿，酒后失礼，还望见谅。明日便要分别，不知还能否再见，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身后寂静无声，似乎除了她，房内根本就没有别人。
沉默片刻后，床发出轻微的晃动，然后便有一双手轻轻环过她的腰。
他将下巴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会再见的，别难过了。”
许晋欢猛地绷直了背，透过层层衣料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分明满腔的委屈，却还要用不甚在意的语气淡淡说道：“你这样，我很容易误会的。”
就像她以为是表达爱意的拥抱与牵手，到头来似乎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误会。所有令她感动的事情，或许都不是她所想象的样子。比如他记得她的生日，却是因为行客是同日，比如他做的长寿面好吃，却是因为行客爱吃……
她向来知道行客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更为关键的是，这位完美前女友已经不在人世，且还是为了他而牺牲。而她许晋欢是一个活蹦乱跳近在眼前的人，自然敌不过深藏在他心底的那抹带着重重滤镜的倩影。
道理她都懂，却还是忍不住交付了一颗真心。
因为她永远记得那个在她突破金丹时，毫无修为却对她拼死相护的眠鹤；
她也记得在明知蓬莱秘境即将坍塌之时，在不知她意欲何为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选择陪她涉险的眠鹤；
她还记得，在蓬莱主峰后山灵泉，替她承受了巨蟒妖丹磅礴灵气的折磨，却未告知她分毫的眠鹤；
她记得他为她，在被困瀛洲大阵时自请入翁，在灵脉毁灭之时为她挡住了致命一击……
以往的种种，都是她告诉自己可以喜欢他的理由。一路走来，她已经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也能接受他心中有着前女友的位置。可她的这段感情却还差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眠鹤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答道：“不是误会，你没有误会。”
“那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的那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话到嘴边，他却骤然沉默。
许晋欢只感觉一秒万年，在煎熬中等待了许久。
“给我一个痛快就那么难吗……”
她的感情，只差他一句正面的回应。她只怕这句话再不问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不起。”
他放开手。
许晋欢蓦然睁大双眼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不信，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却不是因为爱她。
眠鹤与之直视。该怎么告诉她，他连自己都不知该如何确定自己的心意。
为行客报仇曾是他活下来唯一的动力，可自认识许晋欢起，她的安危便排在了第一位。他曾以为自己终于再次拥有了去爱一个人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