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系统的邪(18)
那个时候，许晋欢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一个修行狂。自她没了母亲，她就将自己的心全扑到了修行上，尽管出身金贵，万千宠爱，却见不到她对旁的事物有一丝兴趣。
奚景逍叫着她“大师姐”，却从心底里将她当做妹妹，真心实意的心疼她。
有一次，许晋欢想要一把剑。以她的身份，普通的剑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奚景逍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那块陨铁锻造成了这把重剑送给她。
许晋欢看到这把全身都由陨铁铸就的重剑时，过于惊异，于是第一次从修炼中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面前清风一般的少年。
也是自那以后，那少年便住进了她的心里。干净纯粹，犹如谪仙。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爱，只是时时去找奚景逍陪她修炼，看他与别的女修说话，心里便不知因何会生起一股又酸又怒的滋味，为何他的眼里不能仅有她一个人？
暮阳深深凝望着奚景逍的侧脸，尽管后来遭受到了他的厌弃，不愿再看自己一眼，他们之间划下了鸿沟，但没有关系，如今她又站在了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可是既然过去的自己在他心里万般不堪，为什么他还会在看见这把剑时有所动容？难道曾经的她在他心里还有一席之地？
暮阳不知自己该是喜，还是悔。
……
许晋欢一举不成功，便又用灵力摧动剑身，强硬的举了起来。
她双腿扎起马步，原本白皙修长的脖子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下颚滑落。陨铁重剑像一座大山，缓缓升起立在她的头顶，她纤细的胳膊支撑着，微微发颤。
她看向奚景逍的眼神变得凌厉，像是真的要与他殊死决斗般，咬牙喝道：“来呀！”
再不开始，她就举不动了！
奚景逍眸色深深，朝前走来，尖利的剑锋自地面划过。
许晋欢浑身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来了！
奚景逍手腕一动，带起一阵劲风，长剑晃动间，折射出一道如闪电般的银光。
许晋欢脚尖在背后的树上用力一蹬，借力腾身而起，避过一道剑势，手中的陨铁剑斜斜劈下，朝奚景逍所在之地毫无技巧的重重砸了下去！
奚景逍灵巧的旋身避开，却是骤然改变了攻击方向，长剑一挥一挑，许晋欢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凄厉的鸟叫……定睛一看，炽羽领了盒饭。
她被砸到地上的陨铁剑震得虎口发麻，还保持着双手握剑的姿势，一脸震惊的看着奚景逍将炽羽杀了之后便收了势，单手扶着暮阳，淡漠的从她面前走过。
就这么走了……？
许晋欢瘫坐在地，喘着劫后余生的珍贵的气。
“还以为今天要交待了。”
“活着的感觉真好。”
“暮阳那狗贼竟然阴我！”
“还有她的鸟，跟了我这么几天，还伙着她一起阴我。”
听许晋欢自言自语个没完，干脆面忍不住开口：“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一拍脑袋：“眠鹤！”
她想了想，还有一处重要的地方她没去找过，主峰后山。
许晋欢站起身，正要开口唤炽羽，一张嘴就反应了过来。
她蹲在炽羽身边难过了一阵，便将它扔进了空间。干脆面尖叫了起来：“你干嘛弄进来！全是血啊！”
“呀，你怎么这么冷血？好歹跟了我几日，我总不能就让它横尸荒野吧？”
说罢，她遥遥望了一眼主峰，更难过了，哦豁……没了炽羽，她可怎么办啊。
“御剑啊。”干脆面对着空间里的死鸟翻了个白眼，它以前咋没觉得这宿主这么圣母？
……
许晋欢不懂剑的好与坏，要说这把陨铁剑虽然重得不行，但还是有好处的，它够宽，完全不需要变幻就能稳稳的站上去，就是有些费灵力。能让她从男主剑锋下死里逃生，许晋欢如今看它的眼神已经是和看吉祥物差不多了。
只盼这吉祥物能再接再厉，带她顺利找到眠鹤吧！拜托拜托！
暮色渐浓，许晋欢在丛林上方，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疲惫到不行，感觉眼睛都快瞎了，心里点燃的希望也在逐渐冷却。
自一条沟壑上方飞过时，有一丛树枝似乎猛烈的晃动了几下，许晋欢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又没了动静。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天光已经很微弱了，她飞得极近才看清，竟是一条蟒蛇的蛇尾搭在那树上。那蟒蛇的外皮上被划了许多小小的伤口，像是与什么动物发生了搏斗，此时的状态大概已经接近精疲力竭。
许晋欢给自己设了个结界，缓缓靠近过去，蟒蛇却突然扬起了头，蛇尾摆动蜷缩起来，她震惊无比的发现有一个人挂在蛇头的下面，一只手握着一把深深扎进了蟒蛇身体的匕首，另一只手死死的抠住它的另一个伤口，任它疯狂摔打，死也不松手。
那人浑身污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但许晋欢只多看了一眼，便确定了，那人就是眠鹤！
他失踪了近一天一夜，竟是在这里与这蟒蛇缠斗了一天一夜吗？！
情况危急，她来不及多想，并起两指凭空画了一个符篆啪的贴到蟒蛇背上。眠鹤似有所感，猛的抬头吼了句什么，但符篆炸开的声音将他的话生生盖了下去。
然后他就满脸绝望的看着许晋欢提起一把重剑劈头砸下，生生将蛇劈成两段，恶心的绿色汁液迸溅开来，淋了他满头。
许晋欢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抱着剑躺在两段蛇身中间，竟再难站起来。她缓了缓，撑起身挪到一边，看眠鹤还抱着一截蛇身发怔，艰难的朝他走过去，声音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眠鹤抬了抬眼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怎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这么冰冷。
难道是开始黑化了？
“系统，你能检测到他的黑化值吗？”
干脆面头也没抬：“不能。”
许晋欢又一次得出结论：这系统真的很废。
这里的气味十分让人作呕，她稍微恢复了些，便用灵力摧动陨铁剑。她站上剑身，转身朝眠鹤伸出手：“先回去再说吧。”
眠鹤将匕首自蛇身上抽出，收进袖口，没有看她，径直朝下山的路走去。
许晋欢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将陨铁剑收进空间跟了上去。
眠鹤走着路的腿都有些飘，好几次都差点一个踉跄跌倒滚下山去，他便捡了一根棍子支撑着自己。
干脆面啧啧一声，“凡人之躯与巨蟒缠斗了一天一夜，最后还要坚持自己走下山，是个狼人！”
“你感叹这些没用的干嘛？能不能给我分析一下，他这是怎么了？你不觉得他的状态很有问题？”
干脆面搓了搓手，看着她，欲言又止。直到一包干脆面砸到它头上，它才嘿嘿一笑：“那我就给你分析分析。”
“相传蓬莱岛有一种巨蛇，其蛇筋有续灵根的作用。”它点到即止，然后就吃它的面饼去了。
“等等。”许晋欢一把揪住它，她盯着眠鹤的身影，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的灵根……”
“早就断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原本也是一个修仙奇材，拥有水系天灵根，后来魔化了，就捏碎了元婴，将一身修为化作魔族大军，从那以后彻底成了凡人。”
许晋欢有些怀疑：“你都跟我说了吗？”
“没说吗？”
“你只说了那些魔军皆是他一人的魔气所化，全部折损之后他成了咸鱼。”
“……不一样吗？”
许晋欢顿足，“这有本质上的区别好不好！”
上次听它说起，她便以为眠鹤本质上就是魔，可这回这话，敢情他原本也是一个正经的修仙人啊？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干脆面耸肩，随后被许晋欢一把抢走了面饼，她瞪眼：“扔了也不给你！”
回到珠玉阁，许晋欢泡在澡桶里发愣，她想起今日斩杀了蟒蛇之后对上眠鹤冰冷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她当时竟然觉得很委屈。
听说他的灵根断裂之后，那一点委屈之感又一下子就被愧疚挤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愧疚，在这之前她又不知道他杀蟒蛇是为了取蛇筋，她又不知道他的灵根断了……
自我安慰了半晌，又叹了叹气。
另一边，眠鹤下山之后见许晋欢没再跟着了，便去了珠玉阁背后的清潭，清潭上方有一小丛瀑布，他就坐在瀑布下，任由冰凉的水淋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