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谋(107)

作者:苏四公子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HE 专情 权谋 皇后 转世 那个深得帝王爱重,代代传颂的庄敬皇后重生了。这一生她不愿再做那个心中只有天下苍生,为大梁耗尽最后一滴心血,却被孤独囚禁于宫闱的贤后。这一世,她要自由自在,做个纨绔逍遥一世。 点击展开

“你如今倒学会同我讲条件了?”程钤作势要拧她的耳朵,“我几时折腾自己的腿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么?我岂是那种不知轻重胡来的人。”

“你今日还要拖着伤腿去拜师呢,若伤了腿,落了病根,不正是任性胡闹?”

程钤瞪了她一眼,“我今日是坐轿去的,于腿并无妨碍,何况已经同余博士商量好了,拜师都要毁约,今后如何立足世间?”

程锦挠挠头,“那大姐你去吧。”

“你也得去,”程钤“哼”了一声,知道程锦不会那么痛快把昨夜发生的事儿说与自己,便想着拉她一块儿,从她嘴里撬些话出来,“你不拜师可以,就当陪我去一趟,你不是担心我的腿脚么?便在一旁看着吧。”

只要不拜师,程锦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她也想见识见识鸿山出身的余溪有什么真本事。

程钤口中说的余府,称它是“府”,着实有些抬举余溪了,与其说是“府”,实际上也只是个小宅,竟还比不上文绍安那一处逼仄的居所。

京城居,大不易,他们这些京官看似风光,实际上薪俸微薄,京城物价极高,尤其是房价,几乎是寸土寸金,除了封了爵的人家有赏赐的宅第,其他能买得起宅院的要么是世代清贵,要么是贵富豪商。

文绍安是天子近臣,得的赏赐多,又有那么一份家底在,能够赁那么一座小院子已是很不错了,余溪的居所,不过是窝在巷子里头的两间房加上楼上一间阁楼而已。

那巷子窄得马车都进不去,程钤只能让仆妇抬了竹轿送自己进去。

她们到余溪家的时候,她正在门口看着一个青年给她生炉子,她的脸上袖口都有黑黑的炭迹,显然对生炉子这项技能十分生疏,但脸上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余先生!”程钤在程锦的搀扶下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程钤来了啊。”余溪是个秀气温柔的女子,一看见她们就绽开一个和善的笑容,有些尴尬地说,“家里的仆妇有事儿回去了,我不会生炉子,让你们笑话了。”

她指了指一旁的竹椅,“你腿脚不便,先坐一会儿。”

余溪还站着,程钤如何敢坐,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无妨。”

“你坐着便是,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余溪的神情不似作伪,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礼节,“莫要伤了腿脚,落下病根。”

偏偏程钤是个倔强的,余溪对她虽宽容,她却不肯有半分失礼,依旧低眉敛首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悦然,好了,我先上值去了。”那低头摆弄的青年,直起身子扬起一抹笑容,朝程钤点了点头,又对程锦笑道,“小孩儿,又见面了。”

程锦老气横秋地朝他拱了拱手,“杨大人,幸会。”

青年咧嘴一笑,显然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

“好了,你快去吧,莫误了当值的时辰。”余溪拍了拍青年身上的灰,温柔地催促道。

那青年朝她一笑,眼中难掩爱意,只是碍于还有两个小孩儿站在一旁看着,只能留恋地看了她一眼,才姿态潇洒地离去。

“你如何识得杨大人?”程钤发现自家妹妹虽然清醒没多久,可有一大半时日在市井里瞎混,眼界倒还真不窄。

“那日在平康坊的时候遇见了,他给余大人买胡饼呢,瞧他们吃得香,我才闹着让阿期和阿远给我买的。”程锦对那个穿着侍卫服的年轻人印象深刻,今日见他和余溪态度亲密,才猜出他的身份。

殿前都虞侯杨忠,余溪的未婚夫婿,也与她同样出自鸿山门下,但和他的师兄弟们不同,他走的是武状元的路子,但毕竟是鸿山门徒,在经义文才上不仅在武将中顶尖,便是寻常文人也不敢小觑他。

程钤扶额,果然又是和吃喝有关的事儿。

余溪笑了起来,“昨日我同师兄说起,也才想起你就是那日那个小孩儿。都进来说话罢,巷子里窄,莫要挤着旁人了。”

程钤朝仆妇使了个眼色,自有人上前帮着余溪照看炉子。

“我本想给你们烧水煮茶喝的,结果连个炉子都生不好。”余溪歉然道,“你们可莫要同我一样,只晓得埋头做学问,半点儿不通世故。”

她虽算不得十分美貌,但姿态温柔平和,为人又极为谦逊,让人很想同她亲近,同阴戾的叶萍性情完全不同,便是在说教的时候,都温柔得让人心折,无法对她生起半分恶感。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拜师

余溪为父亲守了三年丧,如今已经出丧,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要同杨忠成婚了。

年轻男女,同窗多年,情投意合,最终得以修成正果,并不多见。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余溪算是极为幸运的,所以那种幸福从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很容易便能感染身边人。

程锦最喜欢这种温暖的人,乖乖地待在一边,便是什么都不说,还是觉得很舒服。

程钤与余溪早就相识,她崇拜余溪的从容博学,余溪喜她勤学稳重,谈得很是投契。

至于程锦,余溪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她不日便要去女学读书,似乎是个活泼贪玩的小姑娘。

程锦懒得谈学问,只趴在窗前逗余溪养的那只鸟儿。

程钤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知道程锦的学问有多好的,恨不得她马上开口,让余溪也见识见识她的本事,偏偏她在人前只做出这副招猫逗狗的惫懒模样。

余溪极为善解人意,顺着程钤的目光望去,温柔一笑,“我这画眉儿最是怕生,没想到竟能同程五姑娘这般亲近。”

程钤汗颜,程锦在边上将鸟叫学得出神入化,那画眉鸟怕是以为她是同类,才这般亲近的,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竟也被余溪拿出来夸赞,“余先生,我这妹妹虽然惫懒,但是天资过人,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她大好之后不过月余,已经熟读经义,做得一手好文章,写得一手好字了。”

“哦?”余溪赞许道,“有如此天资,只要稍作努力,今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程钤有些失望,知道余溪讲的只是客套话,并没有想将程锦收为门下弟子的意思,甚至对她这番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果然余溪话锋一转,关切地看着她,“你想要同我学习时文,今后的路怎么走,可想好了?”

“学生想得很清楚了。”程钤坚定地说,“还望先生教我。”

见程钤顺势拜了下去,程锦也识趣地停了逗鸟的动作,乖乖地立在一边看着。

“这条路不好走,尤其于女子来说,格外辛苦了些,我的同年中有四个是女子,但后来有一个弃考嫁人了,一个出了家,另一个寻了短见,只有我一个女子留到了今日,外头风言风语从来就没停过。”余溪的神色还是那么温柔,不带一丝怨怼,那些议论对她的生活根本就没有造成半分影响,“我那年考了二甲头名,一甲自不必说,便是二甲末几名,也都纷纷升了官,得了重用,唯有我还在太学做个清苦的博士,女子升迁必定比寻常男子要慢得多,我这太学博士也不过是个虚衔而已,同我当年安邦济世的志向差得太远了。你本是勋贵家的姑娘,在京城也颇有美名,嫁入名门做个当家夫人,想来也不是难事,真能耐得住书斋寂寞、世人议论、仕途上的不公和同僚们的刁难?”

“我不晓得未来会如何,但是此时此刻,我不后悔,便是将来耐不住了,也同样不会后悔今日的决断,我只知道若是不试这一次,我才是要抱憾终生的。”程钤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

余溪不但没有恼怒,反倒笑了起来,“程钤,我最欣赏的便是你的实诚,不拿那些漂亮话来糊弄我,人生的决断哪有一旦立下,便矢志不悔的?人在变,世道在变,志向决断自然也要跟着变,就连我都有心志不坚的时候,只要无悔当下,便是值得的了。”

程锦连忙斟了一杯茶送到程钤手里,程钤顺势举过头顶向余溪敬茶,余溪莞尔一笑,接过了茶,算是正式收了程钤这个学生。

“我如今虽然算是你正儿八经的老师,但我们鸿山是书院,不是江湖门派,你是我余溪的学生,却不曾在鸿山书院读过书,并非鸿山书院的学生,这一点还望你记住。”余溪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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