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重生)+番外(5)
她走到钱婉的身后,拿起木梳慢慢地梳理起钱婉的头发,脸上堆着笑容,“夫人可别为了这些小事动气,值不得。”
“是啊,不值得。我早知道的,他明峰向来只看美色。如若我没有这张脸,我如今也不会在这儿。”钱婉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里的不甘怨恨却是越来越浓。
孔嬷嬷见她神情愈发不对劲,轻咳一声,才道:“夫人,老奴听说,东院那边出事了。”
“出事,这事儿都传遍京城了,你才听说?”钱婉毫不在意地嗤笑道。
孔嬷嬷摇摇头,“老奴说的不是二老爷的事,而是二夫人那边的。午后的时候,四姑娘去见二夫人,却被拒之门外。可不知这四姑娘今日犯了什么倔,愣是在院中等了许久,最后直接晕倒在院中了。”
“哦?”钱婉终于被挑起了几分兴致,“现下呢?”
“现下大夫人和老夫人一同去了东院,也请了大夫,尚不知情况如何。”
钱婉脸上的笑意终于明显了些,“既如此,那我们也去一趟吧。”
——
东院。
明书晗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叶锦坐在绣墩上,看着床上的人神情有些怔愣。
大夫正在外面开药方,大夫人秦氏和明老夫人站在外室,仔细地问了大夫,听说只是风寒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二人面色才稍缓。
秦氏知晓东院的情况,只是她对明书晗的印象到底不坏,况且又是一家人。如今明启刚刚过世,她到底见不得明启曾经放在手心上疼着的姑娘如此受委屈。
本来,明老夫人是不会过来的。
明家一门三子,除了明三老爷明峰之外,明大老爷明博和明二老爷明启都不是明老夫人的孩子。明老夫人是继母,可她却也是把这两个孩子放在心里疼的。明启离世的消息到底也打击到了她。
可东院的消息刚传出来,秦氏便去了明老夫人的院子。
“母亲,二弟生前,最疼的便是四丫头了。他不愿看到的,母亲也清楚,不是吗?”
明启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她们母女两个永远解不开心结,像一对陌生人一般。
帷幔掀开,进来的只有明老夫人,秦氏在外面帮忙煎药。
孙嬷嬷见人进来,便退了下去。
叶锦像是没有听到人进来似的,仍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明老夫人也没唤她,只是静静地坐到一边,闭上眼睛,开始缓缓地说起往事,“你生产那回,大出血,险些出事。他在门外一直等着,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差点没冲进去。我原以为他着急的是孩子,可直到稳婆出来,他第一句问的是,你如何。
“四丫头不是男孩,又是早产,你伤心又伤身。他便一个人带孩子,从不假手他人。当初三哥出生,他都不曾这么用心。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一句——我对不起她母亲,不能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叶丫头,我知道你委屈。可这么些年了,如今他也去了。你还要用这些恨去怨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更何况,你最是知道什么是遗憾。半辈子都活在遗憾中的感觉,你难道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尝一遍吗?”
叶锦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人,直到明老夫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才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一点一点地汇聚,最终落在了明书晗的脸上。
锦被下,明书晗的手指微动。
与此同时,瑄王府后门,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袍的人在温十的引领下来到书房,正是本该明日才到的方北。
书房里,祁墨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暖玉背面圆润,正面却刻着方方正正的一个字,墨。只是刻痕已经被磨得浅淡。
“呦,难道见到你不在繁忙公务。”方北踏进屋内走到书案前,见到祁墨还专注地瞧着玉佩,手一伸,就将玉佩抓了过去。
“什么好东西,值得你看的这么……”仔细。
方北话没说完,讶异地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这不是……
祁墨见玉佩被拿走,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只淡淡地道:“明日你替我去个地方,顺便带样东西。”
“什么东西?”
第4章
晨起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了一夜的阴霾,下了一夜的细雨终于在日光照耀大地的那一刻停下,院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刚刚抽出的绿叶仿佛泛着光泽一般,上面还坠着一滴露珠,将落不落。
东院里,叶锦指挥着丫鬟们将衣箱放归到适当的地方。丫鬟们的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里屋,日光从窗户上的薄纱透进来,在帷幔上投下一片光亮。
明书晗迷蒙着眼睛看向头顶的帷幔,藏青色的帷幔上绣着暗金的五福图,她睁着眼睛好生瞅了一番,这才反应过来昨夜自己竟是睡了过去。
风寒是真,昏迷却是假的。
她从始至终不过都是在赌母亲的心疼。
好在,她赌赢了。
里屋窸窣的声音传到外面,叶锦面上一紧。孙嬷嬷在旁提醒道:“夫人,想必是姑娘醒了。夫人可要进去?”
孙嬷嬷虽是如此问着,人却已经走到帷幔前,轻轻撩起一个角来。
叶锦捏紧了衣角,抬头见孙嬷嬷一脸宽慰地看着自己,这才勉强勾起一丝笑来,“你去叫小厨房备好膳食,我去里面瞧瞧。”
孙嬷嬷笑着依言退了下去。
叶锦站在帷幔外,停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掀开帷幔一鼓作气踏进了内室。
内室里,明书晗散落着一头青丝,正弯腰穿着绣鞋。她听见人声,抬头去看,见是叶锦,整个人一僵,动作便停在了那儿。绣鞋只穿了一半,她整个人有些傻愣地看着叶锦。
叶锦的双手松了又紧,如此往复几回,她终于往前走去,几步便到了床前。她弯下身子,半蹲在明书晗的面前,一手轻握住明书晗的脚踝,一手提着那穿了一半的绣鞋,将整只鞋子穿了进去。
明书晗低头她为自己穿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目一眨,却已是湿润。
“娘亲……”明书晗颤着声音喊出这两个字,叶锦听得心里一紧。
她站起身子,低头看着明书晗,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笑道:“绡绡,可要娘亲为你绾发?”
穿鞋,绾发……曾经娘亲没有为你做到的一切,娘亲会一点一点地完成,只盼一切都来得及。
铜镜里,映着两人的身影。
叶锦一点一点梳理着明书晗的秀发,迷蒙中,她似乎又听见了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小锦,我们女儿的小名叫绡绡,好不好?”
“小锦,绡绡会说话了,她能喊娘亲了,你快听听。”
“小锦,绡绡会走路了,你看。”
“小锦……小锦……”
曾经一声又一声喊着她“小锦”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停在发尾处的木梳许久没有再动,明书晗回头一看,便见叶锦已是泪流满面。
原本藏在眼里的泪像是被什么催化了一般,明书晗再也没法像先前一样仿若一个无事人一般。
“娘亲,过几日,我们一起去接爹爹回家,好不好?”几乎哽咽的声音传出。
叶锦紧紧搂住腰间的人,双目紧闭,良久,轻应一声,“好。”
——
明府门外,一身青衫的男子背着一个木箱子,走到守卫前。
“你是谁?”还未等青衫男子说话,一人便先开了口。
从府里出来的那人一身白色的长袍,眼底下是遮不住的青黑,双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方北提了提身后的药箱子,露出和善的笑容,一手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下方北,受瑄王所托,特来贵府为明二夫人和明四姑娘看病。”
看见那枚令牌,原本准备拦人的守卫都赶紧躲到了一旁。
瑄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虽然二人生母不同,但是感情甚笃。更何况,瑄王曾在边疆立下无数战功,比起皇子,圣上似乎更偏爱这个弟弟。
明书言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听见方北的话,他瞳孔一缩。
其他人不知晓方北是谁,可他游历江湖几年,又怎可能未听说过神医方北的名号。
只是现下,瑄王怎会派他来府上?
南院,明博刚刚从书房里出来,便有仆人着急忙慌地跑到他前面道:“老爷,瑄王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