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可后悔?”这是太子见到秦悠后问的第一句话。
“当然不,我现在只想好好陪在太tai祖母身边尽孝,您不知道我这个太tai祖母啊,认床。这些天在刑部她一定没有休息好,再往疆北去,估计更要遭罪了。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在她身边,每天给她说笑话,替她捶捶腿、按按肩,她就能睡得比谁都香!”
看着秦悠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满脸的期待,荣杰心里突然觉得很疼,这便是他从来未曾得到的亲情的温暖与陪伴。他忍不住将秦悠紧紧抱在了怀里,力道越来越重。
秦悠眼见挣脱不开,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安慰道,“殿下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每天写信回来的。”
“秦悠,我不想放手了,怎么办?”荣杰在秦悠的耳边轻声呢喃道。
这句话的威力显然很大,秦悠使劲挣脱开来,故意瞪大了眼睛,缓解刚刚的气氛,开口道,“殿下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反悔啊!”
看到秦悠用力过猛的表情,荣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好,知道了。你随我来,有些事我需要你帮我……”
……
与太子跟家人道别后,秦悠拿着段凌怀给的腰牌,前往陶记盐商给他留了封信,随后便背着个小包袱只身来到了刑部大牢门口候着,没想到此时沿街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待到候府众人出现,围观百姓开始骚动了起来。秦悠废了好大的劲儿,挤到了人群前方。
“太tai祖母!”因为太子之前已经跟随行押解的官兵打好了招呼,只见那兵头冲着拦人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让出一条路,好让秦悠直接走到汝阳候府的队伍中来。
这会儿太夫人走在队伍的最后,身边跟着秦生和夏竹。她在听到秦悠的声音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亲眼看到秦悠冲着自己跑过来。
“悠姐儿?你怎么……”太夫人话说到一半,便看到了秦悠背着的包袱。
“太tai祖母,我跟您一块去疆北!”秦悠表情十分轻松,甚至有点开心道。
“什么?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赶紧回家去!”太夫人瞬间沉下脸来,呵斥道。
秦悠见状,有点撒娇耍赖得将秦生挤开,自己则缠上了太夫人的手臂,“太tai祖母,我都来了,他们不会再让我走的,我都跟家里说好了!”
“你别胡闹了,这是发配,不是踏青,赶快回家去,这里有我跟夏竹姐姐呢!”秦生此刻也皱了眉,拉着秦悠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推。
“我不走!说了不走就不走,我要在太tai祖母跟前尽孝,这不是你能代替的。”秦悠话音刚落,就察觉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太夫人这边飞了过来,她也不做多想,便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了那东西。
“快让我看看,没受伤吧?”太夫人一着急就破了功,一脸担忧得拉过秦悠仔细查看。
秦悠看到老人家的举动,心中顿时暖暖的,更加坚定了此次的决心。
“没事的,一棵圆白菜而已,我结实着呢!”秦悠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太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可能这眼泪里还涵盖着许多其他的感慨。就这样,秦悠跟着汝阳候府的队伍一同踏上了前往疆北的路。
起初,太夫人还一个劲儿得将她往外推,甚至重重得打了秦悠几下。奈何秦悠一次又一次得重新回到太夫人身边,丝毫不为此收到任何影响,最终太夫人也只有接受了秦悠一同前往这件事。
“秦生哥哥……”走出一段距离,突然听见有人喊秦生的名字,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个身着杏色小袄的姑娘出现在人群里。
“满儿!”秦生见状,立即朝满儿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拦在围观百姓与候府众人之间的官兵一把将他拦了回去,秦生只能大声冲着满儿喊道,“满儿!”
“秦生哥哥……”
两人隔着一道不算远的距离,但彼此却又无法逾越,尽管只是相互喊着对方的名字,但其中的酸楚却让人动容。
“满儿,快回去吧,找个好人家嫁了,别等我了!”秦生说完,便回过头重新跟上了队伍,任凭满儿再怎么叫他,他也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
“哥哥,你没事儿吧?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秦悠安慰道。
闻言,秦生摇了摇头,“但我不想耽误满儿,我也不舍得她为我吃苦,我更恨我自己无能。不过只要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满儿一家会有我爹我娘照顾的。”秦悠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但至少让他安心。
人群深处,此时正有一群人在远远看着秦悠他们,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荣杰以及秦悠的家人。
“夫人快别掉泪了,咱们的悠悠长大了。不光聪明漂亮,而且善良勇敢,咱们该感谢老天爷才对。”秦泽将云婉儿拦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慰着。
这一幕被荣杰看在眼里,他微微弯了弯唇,便又将目光追随着秦悠去了。
……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押解汝阳候府的队伍终于出了城门。眼见着太夫人已经体力不支,秦悠急忙跑到兵头跟前,塞给对方一张银票,开口道,“大哥行个方便,让我太tai祖母上马车坐吧,她老人家年纪大,这会儿实在吃不消了!”
兵头坐在囚车前头,居高临下得睨了秦悠一眼,爽快得将银票收起来,并跳下车,亲自与秦悠几人合力,将太夫人扶上了车。
“太tai祖母,您舒服点了没?”秦悠一边询问,一边拿出水袋,“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坐上车的太夫人虚弱的摇摇头,又伸手摸了摸秦悠的脸,想说话,一开口却是哽咽了起来。
秦悠见状,知道她八成又开始心疼起自己来了,于是紧紧握住了太夫人的手,“太tai祖母,悠悠最开心的事就是陪在您身边,所以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太夫人闻言,用力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曾祖孙俩这一幕看起来着实让人动容,就见那兵头走了过来,“秦姑娘放心吧,太子殿下之前既然已经吩咐过了,这又出了城,你便陪着老夫人一同坐车吧。”
知道对方是好意,但秦悠还是摇了摇头,并让夏竹跟着坐上了车,“大哥,我可有的是力气呢!”
第73章 疆北
起初,押解的兵头还只是看在秦悠是太子吩咐过要照顾的人的份上,准备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看到这姑娘一路上来的表现,便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一直让老夫人待在了马车上。
“悠姐儿,悠姐儿你来婶娘这边!”又走了一段路,只听周氏轻声召唤着秦悠去她跟前。
秦悠这一路上都没有开口与他们说话,一是为了保存体力,二是不想再跟那帮人有过多的牵扯。
眼见周氏一个劲儿得叫自己过去,秦悠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朝着那一众人走了过去。
这个小团体是以张氏为首的汝阳候府女眷,张氏自从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就是被自己的三儿子害死的后,情绪便一度恶化,精神也有些不大正常的样子,加上后来被告知秦峰要留在都城大牢,直到转年后才会问斩,这件事让她更受打击。
看到秦悠靠近自己的时候,张氏下意识抱紧了身前的秦英,好像生怕秦悠会对他做出什么来似的。
不过秦悠也并不理会,她直接靠近周氏开口问道,“三婶叫我有什么事?”
“悠姐儿,你去跟那兵头说说,再给点钱,让咱们几个也一块上马车吧!这路实在太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见秦悠无动于衷,周氏又扯出张氏来,“你看你祖母年纪都这么大了,况且还要照顾英哥儿……”
提到秦英,张氏的神色终于活络了起来,她上前一步道,“是啊,咱们英哥儿……咱们英哥儿可不能累坏了,英哥儿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秦悠听着张氏的话,目光不由看向了她护在身边的秦英。不成想,此时的秦英正怪异得看着自己,那眼神根本不像是来自一个孩子,而且说起来今年应该十一二岁的秦英,似乎比同龄的孩子矮了许多。因为秦颂从小就喜欢跟自己比个头,所以秦悠也对十一二岁时的他有印象,绝对不是秦英现在的身高。不过人各有不同,可能秦英长得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