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峥嵘(37)

秦雪是去前院通知家里大人了。

周氏一听说自己的女儿被人掌嘴了,立刻吩咐婢女去叫秦峰,自己则一路小跑来到了事发地。

周氏看到眼前的情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下子扑过去,推开了打人的女侍卫,并将秦香搂在怀里。

此刻,许多听到风声的人都聚集了过来,凉亭一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是谁?是哪个下令打我女儿!”看着秦香已经肿得高高的脸颊,周氏气得嘴唇发抖。

靠在周氏怀里的秦香伸手朝着南康公主的方向指了指,她嘴里含混不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周氏将女儿扶到一处石凳上坐下,自己撸起袖子,就朝着南康公主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泼妇的架势像极了之前的秦香,逗的南康公主掩口轻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更是惹怒了周氏,她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内容让人听着十分不悦。众人心道,难怪秦香小小年纪,就一脸的泼妇像,这回算是找到根了。

这边口中不重样的骂着,周氏脚下也没闲着,一个劲往南康公主跟前去。女侍卫见状,自然拦住她的去路,不让她伤害公主半分。

这边辱骂之声不绝于耳,那边秦峰问讯,很快赶来。他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远远得就听自己妻子那震耳欲聋的污言秽语。

其实这会儿秦峰已经不那么在意秦香被打这件事了,更令他头大的是周氏在众人面前丢尽了他的脸,让他今后还怎么在同僚面前抬头啊?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要转身离开,但是想想,毕竟周氏撒泼是她的事,自己若是这时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公正不允,说不定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这样想着,秦峰硬着头皮挤进了人群里,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高声叫骂的周氏,而在周氏身后不远的地方,丫鬟扶着肿成猪头一般的秦香。

秦峰见状,心里大惊,再往周氏身边走,口中低声怒喝,“还不住……”

“手”字尚未出口,便看见了坐在周氏前方石凳上的南康公主。这下秦峰真是傻了眼了,他怔愣了半晌,在理清思绪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只见秦峰突然回过身来,转向周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这无知妇人,还不给我闭嘴!”

秦峰毕竟是男人,手劲也大,他这一巴掌打上去,周氏显然是懵了,等她回过神来,便又卯足了劲儿得冲着秦峰去了。

还没等周氏的污言秽语再度出口,秦峰双眼一瞪,又一巴掌甩了过去。

“好啊你!你这个窝囊废!自己婆娘跟女儿被外人欺负了,你连个屁都不放,还帮着外人打我!我今天非跟你拼了不可!”周氏说完,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扑到了秦峰身上!

“周氏,你这悍妇!是不是非要我休了你才罢休!”秦峰也是气急了,想他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丢脸。

听到秦峰竟然将休妻二字说了出来,周氏也有点心虚,她放松了抓住秦峰的手,又转向南康公主的方向,“是不是这个狐媚子搞的鬼?你们俩认识是不是?”

“我们是认识,你来告诉她我是谁。”南康公主指了指秦峰,示意他来说出自己的身份。

“是。”秦峰急忙恭敬道,随后侧过头来朝着周氏呵斥,“见了南康公主还不下跪行礼!”

“什……什么?南康……公主?”周氏顿时被吓得清醒了过来。她也算是能屈能伸,立马下跪磕头,口中还念叨着求公主开恩。

……

这场闹剧最终以汝阳候秦阳亲自动用家法,惩治了周氏母女方才作罢。

本来好好的一场宴会,结果闹得汝阳候府成为了都城里最大的笑柄。张氏气得病了一场,关了周氏母女一个月的禁闭,而秦峰自从宴会那天晚上就没有回过家里。

这件事情对秦香的名声大有影响,看来周氏想要在近期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这个心愿只能搁浅了。

另一边,秦悠也因为将南康公主带入宴会却没有提前告知一声而受了一段时间的白眼,不过她倒是不太在乎,就这样汝阳候府史无前例得度过了安静的一个月。

事情发生在周氏与秦香刚刚解除禁足的那几天。尽管她心中多有怨愤,但终究是得罪了南康公主,多少影响到了丈夫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因此尽管得知秦峰一个多月没有归家,也未敢大肆声张。

“太太太太,老爷今早回府了。”一大早便有丫鬟过来禀报。

周氏闻言,一骨碌从迎枕上爬了起来,口中念叨着,“这死鬼还知道回来!碧莲还不快过来替我梳头!”

谁知还没等周氏梳好头发,门外就有人来报,说是张氏叫她过去。

周氏禁足后第一次接受张氏传召,自然想好好表现,于是迅速把剩下的头发梳好,赶了过去。

刚一进门,周氏便看见张氏坐在上首,却没有见到秦峰。她暂时抛开疑惑,准备给张氏请安,结果还未等她开口,张氏抢先道,“老三家的,今天把你叫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

三天后,秦峰正式回家了,只不过回来的并不止他一个人,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巧的是,这位女子也姓周。

汝阳候府对外称这位小周氏是周氏老家的亲戚,早在数月前便入府伺候秦峰,只是至今没有名分。由于在周氏禁足期间,小周氏不舍昼夜的照顾秦峰,周氏大为感激,于是一解除禁足便将人纳为了妾氏。

秦悠早在几天前便从南康公主那里得知,秦峰被人参了一本,罪名就是在府外金屋藏娇,包养外室。

秦峰小小一个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风浪,于是立马回府想办法,这才有了小周氏前几个月就入府这一谎言。

为了大家统一口径,张氏特意将所有人召回府中,还向众人介绍了小周氏。

小周氏今年十八,甚至比秦香还小一岁,秦峰也真是能下的了手。

秦悠没有见到周氏,听说她被这件事气得病倒了,没有出现,也是可以理解。

秦峰介绍小周氏时说她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丫鬟,可秦悠却越看这个小周氏越眼熟,而小周氏面对她时壁闪的目光也将自己认识秦悠这一点暴露无遗了。

统一了阖府上下的口径,众人才散。秦泽与云氏前往崇善堂去给太夫人请安,秦悠悄悄跟着吴氏,想单独找她说几句话。

第35章 旧识

走在园子里的秦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向身后的回廊,“出来吧,别再躲着了。”

闻言,回廊下慢慢闪出一个身影,竟是之前被张氏介绍给大家的小周氏。

其实,从一开始被跟踪,秦悠就嗅到了对方身上那股香粉的味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

看着眼前的秦悠,小周氏显然有些局促,她四下看看,确认周围没人,走过去将秦悠拉到回廊下一处梁柱的后面,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认出我来了,秦姑娘你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

秦悠叹了口气,她的确觉得小周氏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她来。这会儿她自己送上门儿来,秦悠才彻底记起这个小周氏来。

原来这个小周氏并非什么大户人家里的丫鬟,而是秦楼楚馆中的一位小花魁。她之前曾经是云香药庐的客人,因为有段时间,她的全身上下长满了红色的疹子,无法接客。青楼里的大夫说她是得了不干净的病,于是老鸨连夜将她赶了出去。

顶着一张骇人的脸,她几乎找不到肯收治她的医馆,直到她来到了云香药庐。那天刚好是秦悠坐诊。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到自己的脸就避之不及,反而是仔仔细细得检查了小周氏脸上的红疹,并用手摸了摸。最后只说是小问题,可能平时用的胭脂水粉加了什么东西,让她停用,并开具了一个用来内服的药方。果然,听从秦悠的嘱咐,她的红疹很快就消了。

小周氏很快就想到,之前青楼里妓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过她也想明白了,自己这回算是因祸得福,应该要开始一段正常的生活,好巧不巧的,自己居然进了秦悠家里的门。

“这个你放心好了,你的身份绝对会暴露,但是一定跟我没关系。”秦悠拍拍她的肩膀,见对方一脸不解,便又解释道,“这么说吧,我给你提个醒。这府上对你敌意最大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查清楚你的底细,借此机会打击你,如果还没有跟我三叔摊牌,你最好抓紧时间,至少到时候还有他能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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