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重生之后(10)
爱不爱是自由,爱多久也是自由。
他们不过是想偶尔做一次世事无知的少年,不要功名半纸,只愿这一生还能共度风雪千山。
第10章 不听话的小孩就要打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天幕浓了些灰晕。杨易木听到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谢延初在捣鼓什么,直到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谢延初讲话的声音也清晰起来,“好了。”
“是什——”话音未落,视线中便出现了大面积的绚烂烟花,伴随着杨易木的一声惊呼,直直冲上三月份的夜空。
以为这绝版美丽也不过能持续个把秒,谁知道,一筒放完还有下一筒,筒筒无穷尽。杨易木在地上看到了沿河岸整整齐齐码了长排的烟花筒,从河这边一路延伸到视线不可及的远方去,突然有点儿小愧疚。
“要是我没考上,你这不是白准备了吗。”杨易木扭头看身边的谢延初,前世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都很逗比,那天杨易木听柏成说喜欢谢延初,同时收到了北影艺术课第二名通过的消息,然后谢延初说要给他庆祝,带他去的街心公园,结果放烟花时,谢延初告白了。
当时杨易木什么反应来着?退后几步,语气里带着无奈,“但是柏成喜欢你啊。”
“我又不喜欢他!”谢延初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哦,他因为你而被□□过,全世界就欠了他了?你用什么方式还他人情不好?杨易木,你用我还!你——”
一句不可理喻卡在喉咙里,他觉得,不是杨易木疯了,就是这世界疯了。
之后的不欢而散更是搞笑,街心公园不准放烟花,谢延初被公园保安逮住,交了罚款一百块。一百块在2006年还算是笔小巨款,虽然谢延初不缺这点钱,在当时杨易木心里,也够让杨易木不好意思一阵子了。
他们不知道,那天宋柏成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很久,听到谢延初那些话,回去就吞了一百片安眠药,幸好送医院及时,才给救回来。
……后来杨易木一直把自己能记住谢延初今儿表白的原因,归因于那一百块,还有一百片。
后来,宋柏成就成了谢延初的男朋友。
很多时候杨易木都在想,如果当初没跟宋柏成路过那个后巷,如果自己当时没跑去喊人救命而是留下来,如果谢延初告白的时候他顺势就答应了。
事情会不会,就不必走到最后的境地。
有时候一句话在一个人耳朵里是一种姿态,到了另一个人那里,就完全变了样子。谢延初说那番话只是为了表示对杨易木草率交待感情的愤怒,可在当时的宋柏成那里,却是开启他通往地狱之门的钥匙。
什么叫‘被□□过全世界就欠了他了’?杨易木是人,宋柏成就不是人吗,就不会痛吗。
全世界不欠宋柏成,但是谢延初不知道,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负气的话,却成了后来连年厄运的开端。
时分秒针飞速后退,倒流到今天。两个人不在街心公园。虽然宋柏成的那个电话起了作用,但杨爸爸并没找到并撞破二人。
一切还温温吞吞地向前发展,虽然尚且一片迷雾,脚下仍是步履维艰,谁也说不好这一世会不会比上一世更糟。可是起码有了一次从新来过的机会,这样还抱怨,那就是白眼狼了。
谢延初从杨易木身后环住他,“没考上就当放松心情了呗。其实我今儿观察你一天了,挺乐呵的一看就是考得不错。”
杨易木无语。乐呵是因为早上老爸心情好,做了一道红烧狮子头。这么幼稚的原因,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几乎绵延到河水尽头的烟花,身后不骄不躁恰好而温的怀抱,都为杨易木在这一世的艰苦斡旋加重了情感的砝码。
手机铃声很欢快,杨易木从口袋里摸出来,接通,对方却是医院,“是杨先生的儿子吗,你爸出了车祸,在人民医院进行手术……”
杨易木赶到现场时浑身都是冰凉的,走起路来觉得脚下无力,软绵绵地像是踩在七八层棉花上。
杨爸爸的情况很复杂,车祸引发内出血,同时,检查时发现肝部有阴影,专家判断是癌变,手术风险很大。就算手术成功,还有多种术后并发症可能……同意书签字,杨易木汪着两包眼泪,看了看像个小女孩一样无助地坐在凳子上的杨妈妈,狠心给签了。
男人嘛。现在这种情况,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
原本有些小侥幸和小期待,以为这一世开了外挂会轻松很多。现在是前脚和谢延初小河边放烟花甜甜蜜蜜,后脚老爸车祸肝癌手术签字惨惨戚戚。
杨易木内疚得很,老爸要不是为了出去找他,哪会出这场车祸。家里做了一桌子好菜,连下饭的醋蒜都弄好了,都怪他不懂事,非要喜欢男生,还跟人家欢天喜地地去护城河放烟花。
或许不管哪一世,他都不该去喜欢谢延初。
倒不如早点放手,免得越晚越放不了手。
谢延初不见杨易木回应,担心不已,只得悄悄跑到医院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正好撞见杨易木端了一盆换下的衣服出来,面色苍白,原本明亮的大眼睛现在也显得有些憔悴失神。杨爸爸现在住在重症监护室,还在危险期,好在没有出现什么术后不良反应。
“怎么不回信息。”杨易木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滑,盆本来在窄窄的台子上搁着,咣当一声滑进了下面水池,惊醒了一群神情恍惚的洗东西的病患家属。
一回头就是谢延初依旧清新帅气的脸庞,太阳光这么随便一照都像镀了金似的。杨易木闷闷地回应,“不想回。”
“叔叔没事了吧?”
“肝癌。”
“手术能——”
“谢延初我们分手吧。”杨易木压低声音飞速说完这句话,端着洗好的衣服就要回去。因为刚刚太累了又急着躲开谢延初,衣服没拧干,现在盆里湿呼呼地汇聚了一滩水,越来越沉,手指已经被勒得有点发疼了。
谢延初一把拽住杨易木,路面有些湿滑,杨易木端盆的步子一个踉跄。
杨易木被谢延初罕见地凶狠严厉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良久,谢延初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把自己单肩背着的帆布包取下来递给他,“笔记和试卷,已经给你带来了。照顾叔叔累了,就看看书休息一下。”
“……”如今场景便有些尴尬。
谢延初把单肩包挂在了杨易木右肩上。于是本来就比自己弱小一头的人,右肩又因为那猝不及防的重量狠狠地往下歪了歪。
估摸着那书包得有六七斤重。杨易木端着盆挂着书包,蒙头蒙脑的,吃力地往病房走。
谢延初看着他倔强的瘦削身影,好不容易喂的一点点肉如今又瘦成了排骨。
来之前金银华正好讲到在矛盾普遍性原理的指导下,要具体分析矛盾的特殊性。杨爸爸在住院,杨易木心急也可以理解。
虽说杨爸爸和自己存在着资产阶级和劳苦大众的矛盾,基本上是不可调和的,但是世事无绝对,在爱杨易木这条路上,谢延初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眼见着杨易木就要在岔道口拐弯了,谢延初三两步走到杨易木身边,不由分说地把书包取下来,在杨易木错愕的眼神里夺了他手中的盆,迈开长腿直奔病房而去。
杨易木愣了下短腿哒哒直追,一路唤着谢延初的名字。
谢延初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不予理会。又疾行几步,被狂奔的杨易木揪住了领子,随后京骂就劈头盖脸而来,“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你就是活的越大越抽抽儿,整个一嘎杂子琉璃球!老子恨不得给你一板砖,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一肚子捂着火呢!你往哪走的你!”
一口气骂完,杨易木喘着气,眼睛由于怒气和焦急显得湿润异常,猛一看像是哭了,其实是憋着气兜脸子说完最后一句,“叫都叫不住!病房在那边儿!呵!气死老子了。”
谢延初:“……”
杨易木冷脸赶人,“别在这帮倒忙了。滚回学校帮我记笔记去。”
说罢把包夺过来往脖子上一挂,盆也抢过来,走路跟步下生风那般。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谢延初这么一搅和,再骂他一顿,气儿反而顺了很多。
“惯得你!好好说话不行,嚎什么!哎!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谢延初在后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