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煮青梅+番外(21)
呼唤数声却不见她转醒,仿佛与这人世深深隔绝。
“夫人,怎么了。”听到自家娘子这声声轻唤,卿沐当即清醒过来,两步走到她身旁低声问到。
“夫君,你快看看,绵绵好似梦魇了,一直蹬着身上盖着的锦被。”云暖心急如焚,叫也叫不醒可如何是好啊。
“夫人莫急,为夫这就唤清茶来给女儿瞧瞧。”
本在外间看书看得入迷,听到里间的动静,清茶忙放下手中的书三步并两步进来了,远兮见状也起身跟着她一道进了屋。
子时进来那趟清茶只留了桌上燃着的青瓷鹿灯,现下进了屋只觉昏昏暗暗,打了手势着远兮去点亮立在床边的两盏琉璃灯,移步至罗汉床前福身开口道:“老爷夫人,发生何事了。”
“清茶你来了,你快瞧瞧绵绵怎么了,我如何唤都唤不醒她,可是要急死我着当娘的了。”云暖急得哭了出来,看到清茶好似看到了救星,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坐在床榻边。
远兮将床边的琉璃灯点燃,屋里不过片刻功夫便亮如白昼。
两指搭在卿绵纤细的皓腕之上,透过肌肤清茶能够清晰地感觉指腹下脉搏“咚咚咚”的跳动。
这脉象过于急促,小姐这会应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眉头微微蹙起,清茶借着灯光仔细察看着卿绵的面色。
两颊绯红,额间冒汗,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和脸颊,滚烫不已,露在锦被外的寝衣衣领也已被汗打湿。
一旁的云暖看到清茶这番动作,不免揪心,面上也没了平日里的风采,愁容满面。
卿沐心中自是如同云暖一般着急,只是面上看去依然沉稳,挪动脚步站在自家娘子身侧,卿沐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手抚慰地轻拍着她的背。
感受到站在身边的卿沐,云暖放任自己倚靠着他,眼神紧锁住女儿和正给她诊脉的清茶,可千万莫要出什么事了,这般想着,泪水就不由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落。
卿沐见状,以袖为帕,轻轻擦拭着自家娘子眼角挂着的泪珠,低声安慰道:“好了,莫哭了,清茶这不是给女儿瞧着呢么,万一女儿醒了看到你哭又要跟着你一起哭了,那为夫的两个宝贝疙瘩哭得伤心了,为夫这颗垂垂老心可是受不住的。”
云暖被他这不正经的话逗得怒嗔了他一眼,都一把年纪了还闹,不过卿沐这一言确实止住了她情不自禁的哭泣。不再搭理他,看着清茶皱起的眉头,云暖心中忐忑不安。
“如何清茶,可瞧出什么了?”
“夫人老爷,小姐确实被梦魇缠住,但究其根本应还是由于昨夜受寒引发的高热所致。”清茶收回手起身回禀道。
“那现下要如何做呢?”那时候,女儿也是同现下一般,夜夜梦魇缠身,云暖有些慌神,颤抖着声音问道。
清茶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回夫人的话,小姐现下这种情况是不能强行给她喂药的,只能先用浸了药酒的湿帕子给她擦拭身子,待半个时辰后再容奴婢诊断。”
云暖点点头,吩咐清茶去外间的置宝架上取了那瓶白玉酿来,又让远兮去小厨房打了热水。倒了些药酒在热水里,云暖浸湿了帕子给女儿擦着手臂。
“夫人,这种事还是让奴婢来吧。”远兮看着夫人亲自为小姐擦拭,忙上前说到。
云暖摇摇头,让她在旁边候着了,事关宝贝女儿,云暖只觉将这事交给谁都放心不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此时,梦中的卿绵正站在一处山谷中。
漫山的杜鹃飞舞,花瓣落在脸上黏黏的,用手抹去,指尖里都是血,花瓣一簇簇涌向她,她想跑,可是迈不动脚步。眼睁睁看着狂舞而来的杜鹃花瓣砸落在她身上,染红了素白衣衫,卿绵一双明眸里尽是惊恐。
画面飞转,漫山的杜鹃花不再,转而是一座秀美江南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开满桐花的梧桐树,梧桐树下坐着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
可是无论怎样向前卿绵都触碰不到他们,甚至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只能听到……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男孩背一句,小女孩就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一句。
“淡安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小女孩软糯地问着她身旁的男孩。
“就是幼时的好友,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
卿绵听到男孩轻笑一声俯身为那小女孩解答。
“噢~绵绵懂了,就同淡安哥哥和我一般对吗?”
“嗯,我们绵绵真聪明。”
绵绵,这小女娃倒是和自己的名一样呢,只是她口中淡安到底是何人,为何这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只是记忆里搜寻不到呢?
“绵绵,淡安,来吃如意糕了。”
两小儿说话间,来了一位女子,她看不到这女子的容貌,但瞧着婀娜多姿的身段和那听来如沐春风的语调应是位貌美佳人,这如意糕也是自己的最爱啊。
“婉姨,抱抱~”只见那小女娃伸出双手扒着女子的大腿要抱抱。
婉姨,婉姨,啊……
这是哪里,这又是哪里,转瞬间陷入黑暗,卿绵顿时慌了神,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到,漆黑一片。
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她伸出素白小手向前摸去,触手的应是一块木板,她的手好似可以穿过木板。察觉到这一现象,她迫不及待抬脚跨了出去,转身回眸看去,原是一只梨花木衣柜。
她看到衣柜里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了,是将将梧桐树下的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
此时,屋内骤然上演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刺杀,卿绵想制止,手却穿过那无情的剑。心猛然揪起,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满身鲜血,月白衣裙被染得赤红,她跪坐在女子身前想捂住她不断流血的伤口,却无能为力。
只见女子为了不让黑衣人发现衣柜里的小女娃,不顾身上的剑伤往屋外爬,卿绵这个旁观者也心生敬佩,这便是母爱般伟大么。
然而小女还是推开了柜门,看着地上的女子圆圆的眼里满是惊恐,她听到这女娃喊这女子“婉姨”。原不是母女,竟是为了救这女娃娃,放弃了逃脱的机会。
卿绵看到这处,心骤然如刀割般的痛,窒息般大口地喘着气,豆粒大的泪珠抑制不住地如泉水般涌出。
“不要,不要,救救她,救救她。”卿绵梦呓出声,与梦中的自己相通,泪水划过脸颊消落在枕间。
守在床边的云暖听到女儿的低语,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心高高悬起。不知女儿到底梦到了什么,她只能不断地安慰道:“绵绵乖,要救谁,娘亲和爹爹来。”
此刻她恨不得入了卿绵的梦中,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梧桐树上无桐果,梧桐树下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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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苏醒
如何,她如何能将婉姨忘掉,那个温柔似水的婉姨,那个以己之身护她一命的婉姨。还有淡安哥哥,一语未留便分别数年,这些年也不知他是如何过来的。
梦在温婉的灵堂上戛然而止,卿绵蓦地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顶的纱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自梦中再度走了那一遭,她终是记起了幼时那些遗失的记忆。
高热还未褪去,卿绵的双颊依然绯红,泪水挂在眼角盈盈欲滴,看起来愈发惹人怜。只见她勾了勾青葱手指虚虚拉住云暖的手,哽咽道:“娘亲,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听到女儿这一言,云暖心中一悸。
“如何能,如何能忘了婉姨呢,这么多年没回去看婉姨,婉姨会不会怪我。”泪水止不住地流,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卿绵的心里尽是自责与愧疚。
“不会的,不会的,绵绵是迫不得已才忘了婉姨,婉姨不会怪你的,娘亲回仙灵同你婉姨解释过了。”云暖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只能这般安慰着她。
“娘亲,我想回仙灵,我想看看婉姨,我怕我长大了,婉姨认不出我了。”绵软的声音变得沙哑,卿绵继而道:“还有淡安哥哥,娘亲,渊哥哥身边那个少年,是淡安哥哥吧。”
云暖不觉凝眉点点头,心中叹气,终是知道了。
卿绵不知李淡安为何不主动与自己相认,她也不打算开口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