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长安等着我登顶(65)

“喝酒吗？康国盛产的桃花酒。”

他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清冽。

若是有美色误人这么一说的话，姜慕青觉得，估计此时就是了。

对于颜控的她来说，如此深夜诱、惑，柔情蜜意的出现在你的眼前，哪里容得人有半分拒绝？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姜慕青怔愣着点了头，等她愣过来的时候，裘琼已经淡淡的笑出声来，拉着姜慕青的手腕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

秋色微凉，月色朦胧。

庭院里早已经摆好了屏风，亭子里铺设的垫子也温暖十足，两个人赏着月靠在亭中，喝着桃花酒，竟然有些奇怪的熟络，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一般。

自小时候裘琼被接回康国，姜慕青就再也没有关注多少他的消息，传言里关于怀瑾公子的谣言倒是不绝于耳，可关于“裘琼”却少得可怜，或真或假，让人不知该相信哪一种说法。

此时，姜慕青呆愣愣的看着裘琼执酒饮下，残酒微撒，顺着脖颈流了下来，伴着月色，分外撩人，不自觉的也抱紧了自己的酒瓶。

若说之前她还不清楚自己对裘琼是什么样的感情的话，如今康国一行，听着各方反对和谩骂声，她内心的纠结与郁闷，早已经告诉自己明明白白。

她······只怕是有些喜欢上裘琼了。

尽管对方依旧是那个喜欢欺负自己的小崽子，但是每次挡在自己身前，害怕自己受到伤害的，也是他。

姜府遇事，他平下谣言，青檀盛宴，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无条件支持，明明有更好的解决他问题的人选，可他却还是选择了自己。

更从来没有向自己索求过任何。

今日春秋宴上那席话，让姜慕青不禁深思。

若是裘琼真的从四年前就已经盯上了姜府，把整个姜府纳入了龙马城庄户籍中，那他那日，本也不必跟自己签什么合同的，他是龙马城庄庄主，单是户籍上的统领者就足以让整个姜府乖乖听令，不是吗？

那么······他如此步步为营，礼待姜府众人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她又是否可以希冀，这裘琼······其实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呢？

姜慕青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衣衫微开，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握着酒瓶，目光微散的看着自己，心跳不禁有些失去了规则。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还如此诱惑她，这让姜慕青可如何把持的住？

然而，闻着桃花酒淡淡的香气，也不禁让她回想起上一次喝醉酒时的碎片记忆，不禁有些犹豫。

若是那记忆是真的，自己又强啃裘琼······可怎么办？岂不是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尴尬？

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桃花酒，有些纠结，这四国各有特产，而康国最出名的，还莫过于说这桃花酒了，清而不烈，微甜不苦，一直是姜慕青想要尝尝的，这裘琼拿过来的，自然更是康国的上品。

若是错过了，也是一大遗憾。

可是······若是喝醉了，失了态。

“不用怕，这桃花酒的度数，是最低的，轻易不会喝醉，如同梨汁一般，女子也可随意使用。”一旁的裘琼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般的说道，风一吹，神色也微清醒了几分。

姜慕青闻言，微微放下了心，终于还是没忍住，浅尝了一口，果然如裘琼所说，微甜清冽，并不难喝。

周围的下人上了几道菜便退了下去，两个人和着月光，细品着秋意，配着桃花酒倒是有一番要彻夜长谈的架势般。

没想到，裘琼微微一顿，像是回忆一般，又像是要和姜慕青解释什么，倒还真的开了口。

“小时候，我一直最爱这桃花酒，香气袭人，甜甜的，一点都不像其他酒一般狠厉，温和轻柔。每到春日，父亲便会酿制一整个酒窖藏起来，待到秋冬日时饮用。父亲在的最后一个春天，我那时因为邀请，在盛国做客，没想到却传来了父亲去世的噩耗。当时，整个康国忙成一片，无人管理，那女人病倒了，因此更是没有记得接我回去，等康国忙完了，他们想起我的时候，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封棺了，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回去后，康国已经换了一个人，那对父子，转身登上了属于我父亲的位置。”

他淡淡的说着，突然的回忆让姜慕青渐渐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的听着他讲述着外人都不知晓的过去。

“呵，说来也怪。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那女人并不喜欢我父亲，父亲是先皇挑的人，性格沉闷，不会说话，素来不会讨母亲的喜欢，再加上自尊心极高，即使是心有所感也总是嘴硬的不承认，情感从来没有外露过几次，因此一直被母亲嫌弃不已。我与父亲性格肖像，不会表达，自然也最不得她的喜欢。自有记忆以来，她便从来没有抱过我一次，所交流的话，也从不超过三句。那时我还天真，以为她不过是忙碌，无暇分心给我罢了，于是拼命惹祸，吸引她的注意力，可一次次的，却被推倒在地，连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得到过。如今想来，她那时应该是对我有所恨意的吧。那个时候她刚独揽大权，父亲占据了她爱的男人的位置，而我，则占据了她最喜欢的儿子的位置，却从来不懂珍惜，还拼命给她招惹事情。父亲死了，我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哀伤，哭着跑到那女人的宫殿里，却没想到，看到了父亲死前吃的药，里面掺了龙杂草。”

“龙杂草？”姜慕青有些吃惊，因为亲自做化妆品的原因，她对这世界的药理倒是精通一二。那服药是一副十分强劲的药，惯有虎狼之力，没有病的人吃了，会长时间的身子虚弱，渐渐被掏空而死。

外人都言裘文轩是病死的。

难道······这裘文轩的死因，另有原因？

“是。龙杂草。那时我不懂药理，拿着草药去问御医，才发现了此事。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恨我的父亲到如此程度，竟然等不到父亲去世，就亲手除了他。我在宫中大闹了一场，和那三人面对面对峙，却没想到那女人将我的证据弃如敝履，反而将我赶出了康国。呵。”

裘琼冷静的说着，不屑的笑了声，执起酒壶再次饮了一口。

姜慕青听着，心里闷闷的，却不禁有些心疼。

那时裘琼被废，传遍了四国，都言是他忤逆女皇，不懂尊卑，连民间的说法都有好几个版本，人们只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来看，可如今细细想来，他那时也不过十几岁罢了，身上分文都无，便被赶出了国家，从尊贵的大皇子一下子变成了流民，那种委屈和狼狈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

如今回忆起来，世人都当成一段传奇的事情，他自己也是淡淡的表情，可那个时候的裘琼经历了什么，只怕只有他自己可以知道。少年心性，什么都不懂，便在失去了父亲之后，被迫成为了大人，强忍着不公和这冷漠的社会作斗争。

受尽世人的白眼和指指点点。

姜慕青亲叹了口气，靠近了几分，将裘琼柔柔的拉入怀中，轻拍了两下。

“你······辛苦了。”

裘琼对着这突如起来的温暖微微有些怔愣，正想伸手抱住，姜慕青却已经放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些事，你怎么也不早说？要是早告诉我，我今天就不会只听着那男人骂我了好嘛？可以直接怼回去啊！也太过分了这男的！”姜慕青气愤的咬咬牙，似乎比裘琼还要生气一般，让他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有什么可骂的，反正······现在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早已没有半点关系罢了。”裘琼淡淡的说道，执起酒壶再次和姜慕青碰了碰。

“可······还是很憋屈啊。”姜慕青郁闷的说道，喝了一大口酒，有些郁闷。

两个人聊开来，倒是气氛轻松了很多，几杯酒下肚，白日的不快早已经抛在了脑后。

“幸运的是，上天待我还是不错的，没有让我就那样死去，流落到盛国，我遇到了我一生的阳光，她救下了我，并且给了我唯一的一个支持，告诉我，我可以重新站起来。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哪怕倾尽我的全力，也一定要重新振作，给她世上最好的，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幸福，不再让她担忧一分······可惜，她却不记得我了。”裘琼淡淡的说道，再次喝了一口，转身打量着姜慕青，却发现她的眼神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