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命里无子的皇帝(穿书)(204)
郁太妃着实好脾气,见她如此非但不恼,反倒回过头劝她,“些须吃点苦头,能换来今后尊荣太平,有什么不划算?我若是你,就该偷着笑了!”
钱太妃苦哈哈的道:“那也用不着假戏真做……”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装装病就好,可谁知郁氏去太医院抓了副泻肚的药,掺在茶水里给她喝下去——钱太妃还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若非她与郁氏多年来的交情,只怕当场便要发作。就算心底没法认真怪罪,钱太妃也懒得摆出好脸色,谁像她这样拉上三天三夜的肚子,肯定也是笑不出来的。
郁太妃体贴的为她掖了掖被,笑眯眯的问道:“还要不要去?”
钱太妃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虽则仍有那么点便意,她却情愿忍回去。再拉,就得连肠子都得带出去了,她都大把年纪的人,凭什么还得受这种罪呀!
郁太妃满意颔首,“如此甚好,若苦主不在,等会子来人也没法问话。”
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小太监嘹亮的嗓门,“皇后娘娘驾到!”
郁太妃展颜微笑,“瞧瞧,鱼儿已上钩了。”
她立刻上前施礼,钱太妃也挣扎着要下床请安,林若秋忙让进宝过去搀扶,钱太妃于是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仿佛皇后娘娘乃包青天在世,定能为她主持公道。
林若秋关切的看着这位脸色发绿的老太妃,“听说太妃娘娘身子欠安,本宫还以为是风寒一类的小事,怎么看着却严重成这样?”
郁太妃向对面使了个眼色,钱太妃会意,假装将要晕倒,好容易才振作起精神,一副受尽委屈的架势,“想来不过是吃错了东西,才下痢不止,皇后娘娘就别责怪他们……”
这便是话术,她如此一说,皇后当然非为她主持公道不可。
郁太妃满意颔首,到目前为止,事情的进展都在自己意料之内,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指证御膳房那帮蠢奴才,非得慢慢抽丝剥茧,才能攀扯到谢贵妃——哪怕不是贵妃做的,这事也必得按到贵妃头上。
她满以为林皇后接下来就该询问前因后果,可谁知那位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想不到太妃娘娘的身子竟这般糟糕,陛下与本宫还想着让诸位太妃去封地颐养天年,如今看来,恐怕还是留在京中养病最为相宜。”
钱太妃吃了一惊,连告状都忘了,“去封地?”
林若秋点头,似乎对她们的无知十分诧异,“对呀,太妃,你们难道不曾听说?陛下早有此意,认为天下以孝为先,本朝定下的规矩却让王亲与其生母分隔两地,未免有违人伦。”
说罢嫣然一笑,“陛下原想着,天下既然升平,不妨让诸位太妃与其子息团聚,只是此事关系甚大,须各部商议。如今看来旨意也不须拟了,诸太妃似乎更愿意留在宫中,那便顺应人情吧!”
她并未捏造事实,楚镇的确说过这些话。自太宗皇帝起,皇子成年便可封王去往属地,但身为皇子生母的嫔妃们却依旧得留在宫中,表面上是为了服侍皇帝,实则更像是留在宫中为质,方便掣肘。藩王们想要造反,也得顾及三分。
但楚镇显然是个很有见地的皇帝,并不愿以此阴私手段弄权,况且这些年根基渐渐稳固,楚镇也早已将大批兵力握在自己人手中,纵有动乱,也能从容应对。倒是这些太妃们留在宫中一则消耗国库物资,二则也须提防她们与宫外串通勾结,倒不如将这些人索性放归封地,既全了皇帝仁孝的美名,也能让那些藩王因此感恩,愈发效忠于大周——有异心的终究是少数。
只是此事还须经过尚宫局与各部商议,故而楚镇尚未对外声张,但他为人素有决断,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此举势在必行。
钱太妃听了她一番侃侃而谈,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原以为此生再也没有与爱子团聚的机会,原来机会就在眼前吗?
西苑其他那些被郁太妃拉来充场面的太妃太嫔也都为之瞠目,她们原本是过来凑数的,必要时搭一两句腔,指责尚宫局对她们的迫害,并顺势将战火引到谢贵妃(或者皇后)身上。这会子却一个个静悄悄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那些有子嗣的老娘娘,更是偃旗息鼓,开玩笑,眼看着就能离宫了,谁还愿意多生事端,那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麻烦吗?
眼前的场面正合了林若秋的心意,她莞尔道:“对了,太妃娘娘,忘了问您是怎么病的,可否告诉本宫?”
第158章 挽留
郁太妃脸都青了, 这个林皇后, 当真是狡诈无比。她轻轻扯了扯钱太妃的衣襟,暗示她莫要轻易相信这位皇后娘娘的说辞——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钱太妃却哪管得了许多,光是想到分别多年的独子,她就觉得喉咙里都哽咽起来。不管真假,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愿意去尝试。
况且,皇后的话必定是金口玉言, 林氏既然敢这么说, 必然是皇帝曾授意于她。那么, 皇帝也对她们这些老怪物的心思了若指掌。钱太妃想到此处暗自心惊,万一皇帝知晓她故意挑拨宫中生事,不肯放她去封地呢?她岂非只有等着老死宫中了?
思及此处, 钱太妃忙道:“没有,没人害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吃了馊食。”又拉着一个小丫头过来打了两下, “说了那枇杷糕不能隔夜, 只是不听, 小蹄子们就会害人!”
又巴巴地望着林若秋笑道:“老妇贪馋, 多吃了几块糕点, 胃里就翻腾起来,倒让娘娘见笑了……”
郁太妃见她一副谄媚丑态, 早别过脸去。
林若秋却笑得既甜蜜又得意, “既然没什么大事, 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诸位太妃也请安心保重身子,万勿让陛下担心啊!”
“一定,一定。”钱太妃点头哈腰的道,连肚子里的痛都忘了。
其余人等自动分出一条道来,让皇后娘娘过去,而在这之后,她们亦一溜烟地告退,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皇后娘娘以为她们是跟景福宫串通好的,天地良心,她们只是打酱油的啊!
钱太妃拍了拍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仍有余悸。方才她差点吓死了,但凡反应慢点儿,没准就会让皇后看出端倪,那她们母子团聚的计划就该泡汤了。
郁太妃却没好气的道:“一个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把你吓住了,白活了这些年,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钱太妃显然也觉得自己方才举动有些丢脸,讪讪说道:“那也没法子,谁叫人家是皇后呢?”
方才她就那么不疾不徐的说着话,钱太妃的心却仿佛从腔子里蹦出来。她敢打赌,林若秋必定已对景福宫内的风波洞若观火,她不拆穿,只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也是给一个选择——钱太妃自然得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条路。说到底她对宫中权柄没多大兴趣,若非郁氏撺掇,她根本懒得去争的,况且,有什么比一家团聚更要紧的呢?
想起不久后的将来,自己便能见到封地上的儿子媳妇,从此做个安享晚年的老太太,钱太妃嘴角咧开了花。
郁太妃鄙薄的望了她一眼,到底也是个不争气的,烂泥扶不上墙。
想起林若秋适才过来的派头,钱太妃似有所感,喃喃道:“看来传言真是不错,这位林皇后的性子,比昭宪娘娘厉害许多呢!”
昭宪么……郁太妃眸中掠过一丝阴冷之意,可惜昭宪那贱妇已经离世,若见到这样得宠又能干的儿媳妇,只怕她得气得活过来吧?
望着门外迤逦而去的背影,郁太妃微不可见的眯起眼睛。这林氏倒真是个人物,看来她在这宫里有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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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福宫出来没多会儿,林若秋迎面正撞上了谢婉玉。
谢婉玉想必也是听说了西苑的风波特意赶来,她见到林若秋,不禁愣了愣,反应过来便屈身施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林若秋命她平身,“不用过去了,景福宫一切无恙。”
谢婉玉迟疑片刻,慎重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她想知道的,自然是林若秋有没有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杀鸡以儆猴。
林若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过是尚宫局那些小人拜高踩低做的腌臜事,本宫已经处置了他们,诸位太妃也都愿意不再追究,贵妃大可放心。”
谢婉玉沉默了,她并非痴傻,自然听得出林若秋的言外之意,可她却想不到林若秋会出手将这件事摆平,她不该抓住机会,让那些人痛咬自己一口么?固然谢婉玉心内早有筹算,绝非几句流言就能打垮,可林若秋轻轻松松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还是令谢婉玉十分惊讶,难道世间真有这样不计前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