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命里无子的皇帝(穿书)(180)
及至红柳告诉他,那刺客已从水路逃离,胡卓这才惊出一身冷汗,试想他方才若被刺客擒住作为人质,此刻焉能有小命在?
林若秋姑且不去理会他是否有做人质的价值,吩咐胡卓道:“去看看林侍卫的伤势。”
林从武只得将衣袖卷起让他查看,胡卓只匆匆扫了眼,便道:“不妨事的,这样浅的伤处,敷点药就没事了。”
伤口的血仍是鲜红,可见并未中毒。
林若秋这才安心,还好那刺客没寻着趁手的武器,这样钝的剑不便发挥效力,否则她就算不失掉一个亲爱的丈夫,也会失掉一个亲爱的哥哥,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楚镇瞅着她青白面容却有些担心,唯恐她受到惊吓,遂让胡卓上前为她验一验脉。
胡卓不敢不从,且到底得了黄松年几分真传,把脉相面这些功夫他做起来还是很轻车熟路的。
这回他却收敛了轻浮的面色,十分谦虚的向皇帝道:“陛下还是请古先生来一趟吧。”
楚镇不知何意,但依旧命人照办。林若秋心中则猜出几分大概,但未得确实,亦不敢声张。
不一时,大古跟在魏安身后前来,听说是为淑妃娘娘请脉,也无须准备,两指一伸就搭在她腕上,片刻后即放下道:“娘娘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该是滑脉。”
林若秋先前从黄松年处听了不少类似的专业术语,自然很容易便能听懂,可仍是难掩欢喜之色,“你是说真的?”
胡卓假意咳嗽两声,跳出来道:“自然是真的,因月份尚浅的缘故,才不好下定论,但既然古先生与微臣看法相同,那自是遇喜无疑了。”
红柳恨不得在他那颗滑头滑脑的脑袋上掐两把,亏他还好意思说嘴,明明是医术不中用罢了!
楚镇今日接连遭遇一惊一喜,饶是他再有定力,也不禁被一连串的变数给弄懵,好容易恢复了清明,忙紧紧握着林若秋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提这两人如何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那厢古先生的眼睛却锁定在林从武身上,二话不说扣住他的手腕诊起脉来。
林若秋有些纳闷,却仍是耐着性子问道:“古先生,我哥哥的伤势不要紧罢?”
“是不要紧,只是可能会死,而已。”大古平静说道。
林从武正向妹妹投去安抚的眼色,闻言整个人呆如木鸡,他是不是听错了?
第136章 刮骨疗毒
旁人还未怎样, 胡卓先就呵呵起来,“古先生,说笑话也不带这样的, 仔细吓着人。”
何况淑妃娘娘刚诊出身孕,这么快就拿生死之事吓她,倒不怕娘娘有个三长两短?
胡卓自然不觉得此人是认真的,想他师从黄松年多年, 别的不提,诊脉断病半点不输于人, 中没中毒, 他难道会瞧不出来么?
大古却仍是固执的道:“我没说笑。”他望着对面林淑妃,“令兄之病危在旦夕,还望娘娘速做决断。”
胡卓这下可真的恼了, 真是给人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先前他请大古过来无非是因林淑妃有孕的日子太浅,估摸着月信只迟了半月有余, 怕一人之言不足为凭,这才请大古来好多一重保险, 谁知此人反倒蹬鼻子上脸,揪着不放了。
胡卓怀疑他故意想将自己比下去,才把有病说成没病,就这么急于成名么?亏他还以为此人是个不慕荣利的隐士, 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他正要分辩, 林若秋却开口了, “我信。”
实在以大古的为人没必要说这种谎,他连皇帝不可告人的毛病都治好了,要多少银子楚镇都会赏他,何必捏造些疾症来博人眼球?且她看此人所学渊博,医术亦十分精湛,和黄松年尚可一较高下,比胡卓肯定是要强的。
楚镇亦道:“朕也信。”
他倒不是觉得大古医术多么通神,只是归根究底,林从武是因他而伤的——哪怕看起来只是一点小伤,可若留下什么根深蒂固的隐患,皇帝心中亦过意不去。
二人皆站在大古那边,胡卓只好退后一射之地,撇了撇嘴,倒要看看这苗医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大古却向他施了一礼,“烦请借贤弟东西一用。”因指了指胡卓腰间挂着的药囊。
胡卓虽对这声贤弟多有不满,但转念一想,总比把自己叫老了要好,遂勉为其难默许,将裤腰带上拴着的革囊递给他。
大古又快步走到林从武身前,“大人且忍着点疼。”
因捋起林从武的袖管,从药囊里取出一枚银针,从伤处直刺进去。
不知他戳着什么穴位,林从武只觉胳膊上仿佛有一千根针同时扎着,险些便要痛呼出声,随即却注意到那些舞伎并未退去,忙紧咬着唇,八风不动站得笔直。
须臾,大古方轻轻将银针取出,只见针尖尾端呈现一缕浅浅的紫黑色,若不留心,实在难于发觉。
这下,众人自然对他的医术深信不疑。
大古道:“此毒并非伤在肌理,而是重创骨髓,久而久之,四肢日渐麻木,与活死人无疑。”
可想而知这刺客的法子有多高明,若今日受伤的是皇帝,若无古先生在此,恐怕谁也发现不了这隐秘的毒素,就算皇帝日后病倒,也只会以为是政事操劳、龙体疲累的缘故,反而忽略了那刺客背后的幕后真凶。
林若秋只觉毛发森竖,忙问道:“先生可有法子解救?”
事关己身,林从武亦不敢疏忽,忙竖起耳朵聆听。
大古瞥了他一眼,方慢慢说道:“有两种法子可行。其一,以毒攻毒,慢慢疗治,只是费时颇多,少说也须半年,且即使最终治好,也可能不良于行。”
听他的意思,大约是以药物相克之法,只是用来治病的药也是毒药,难免产生不小的副作用,这样吃上半年,没病的人也能吃出病来。
林从武忙问道:“那第二种呢?”
大古并不卖关子,“不然,恐怕要刮骨疗毒。”
林从武脸都白了,他当然听说过关二爷刮骨疗毒的典故,人人都佩服这位英雄的勇气,可没几个愿意自己去当英雄的。
大古身为医者,自然不会为难病人,只平平静静说道:“两者法子各有利弊,林侍卫可任择其一。”
胡卓因对方技高一筹,原本颇觉得没脸,听到此处反倒来了些精神,大夫的医术再高明,也得看病人愿不愿意治呢,换了他,或许宁愿安安静静等死,何必受这种罪。
林若秋对这位从小陪伴的二哥多有了解,虽然练的是武艺,胆子却并不大,甚至还有些晕血的症候——少量血是无妨的,可若是用锋利的刀刃剖开肌理,再一点一点磨去骨头上的毒质,他恐怕当场就得晕倒。
“还是吃药好了,反正咱有的是时间。”林若秋给他找台阶下。
谁知林从武今非昔比,毅然决然的道:“不,请先生为我刮骨疗毒。”
大古闻言并未露出分毫赞赏,只波澜不惊的道:“好。”
便带着一个小太监下去准备相应物什,胡卓则自告奋勇愿意给他给下手——若能多学一门技艺,回头也能在黄松年面前撑撑场面,他想这苗人应该是不介意他偷师的。
楚镇悄悄向身侧道:“你哥哥很有胆色嘛。”
林若秋向他飞了个白眼,要不是有这群舞伎在,她想林从武肯定会选择喝药的。果然男人的勇气泰半来源于女人,这下林从武可谓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事已至此,宴会自然不欢而散。返程的路上,众人都有些郁郁。毕竟刚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案,难免觉得心惊肉跳。
林若秋见皇帝难得显出沉默寡言,遂安抚他道:“您别担心,田知府说了会找出凶手,不会让刺客逍遥法外的。”
出了这样的事,田文礼自然比皇帝更着急,毕竟皇帝是在他任上险些丧命,但凡追究起来,莫说是那顶乌纱帽,恐怕连项上人头都难保住,为了将功折罪,他自然得使出吃奶的劲追捕那名逃跑的舞伎,最好能问出幕后主使来,好还他一个清白——毕竟今日这场盛会由他所支持,谁要是想栽赃到他头上,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哪怕在扬州境内,田知府的仇人也不在少数。
楚镇捏着女子的手,略含责备道:“朕不是担心自己,朕是担心你,半点武艺也不通,怎么也敢扑上来救人,倒不怕自己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