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处来(39)
步行一眼神一滞,惊道:“我的玉佩?!他们拿玉佩做什么?劫财?”
楼和示意他安静下来,从桌上拿了块糖糕,给了小乞儿。
“坐在这里,慢慢吃。你姐姐很快就能醒。”
姚植回到正厅,其他人都在这里等她。
邵飒问她:“是谁出了什么事吗?”
姚植点头:“是凉州的一个小医师,叫施雪,财物被人抢了。”
她摇摇头,坐下来边喝茶边说:“我猜,大概是行医时,把玉佩给露了出来,招来了盗徒儿,趁她落单抢了她的东西。”
符安一直趴在榻上养伤,听她这么说,问道:“是今天说要还给世子的那块玉佩?”
“应该是。”
符安不解道:“抢那个干嘛,这种表明身份的玉佩抢了也销不了脏吧?不是说,皇室用的东西,其他人拿了,被发现后是会砍脑袋的吗?”
姚植点头:“有这么一说……欸?是这个道理啊!”
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买这种东西?而且,据侍卫说,这玉佩是莲华帝君的遗物,他们真有这个胆子去销赃?被发现确实是要问罪的。
陆繁表情微妙,突然开口道:“说来,郡主随身戴着的那个玉佩,在雁栖城的时候,被一群乞丐给偷了。”
姚植挑眉:“这,谁偷谁倒霉吧?被认出来,那乞丐分分钟是要被扭送官府问罪的。”
邵飒冷哼一声,道:“不见得,雁栖城现在的官府简直形同虚设,恐怕就算出现当街砍人的,他们都不会管的。”
姚植吃惊:“你们在雁栖城都遇到什么事了?”
符安闷声道:“演了场全武行,差点被乞丐拿石头打死……”
姚植满脸惊异。
邵飒双手抱胸,想起几天前的事,感叹道:“不看不知道,这凉州北郡的现状都成什么样子了?简直令人气愤!”
姚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这玉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除了它是世子的?”
陆繁抬眸:“何意?”
“刚刚给施雪缝伤口时,看到她药箱第一层的格子里就放着钱袋子,看样子没被打开。所以,我感觉……这帮人不是图财,而像是冲玉佩去的。毕竟若是我缺钱的话,直接拿现钱更方便花,顺手可能会拿走玉佩。但没有只拿玉佩不要钱的道理,除非,他们一开始就不是图财。”
陆繁点头,表示赞同。
门口传来楼和悦耳的声音:“小姚植,很厉害嘛。”
他笑眯眯地走进来,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口,才道:“那两块暖玉,一莲,一兰,合在一起,才是一对儿,之前是成世祖和莲华帝君的定情礼。后来,一个给了世宗,一个给了始穆王,始穆王拿的是双莲佩,世宗则是雕兰佩。再后来,小王爷去稷山之前,世宗把手上的雕兰玉也给了他。这之后,两块玉就传了下来,穆郡王有了小条和小卷后,恰巧一人一个。”
邵飒点头:“这玉佩的事,我也知道些。我小时候常在沙坡羊馆前听说书的讲。他们说,雕兰佩和双莲佩常年在稷山,受山之灵润泽,佩戴之人会受山灵护佑,长命百岁。所以,稷山步氏宗族的人都很长寿,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运气也鼎好。邵飒想到田田郡主的奇幻漂流之旅,心里默默添上一句。
楼和闭眼偷乐,可片刻后,笑容里就多出了几分苦涩。
姚植则在心中默默反驳:胡说八道,真是迷信,这田田郡主从小佩戴,也才活十七!
符安懵道:这怎么又扯到神灵身上去了?封建迷信!
“连你都知道的话,看来,凉州也会有人识货了。”楼和睁开眼,轻笑道:“所以,看来是有人拿了小卷的兰佩后,还想要小条的莲佩?”
邵飒惊讶拍桌,道:“这么说,雁栖城和这里抢玉佩的人,是一伙儿的?”
楼和敲着扇子,笑眯眯地回答:“是不是一伙儿,不知道,但两个玉的去向,倒是有可能一样。”
众人皆是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天只能产一章的量……唉。
祝大家看得愉快~
☆、[番外二]繁花似锦的那年
凉州动乱平息后,紧接着,就爆发了鼠疫
那时的昭阳京,十三楼正盛,除了皇帝和她的臣子们每日每夜的睡不好,其他人的生活照旧。
思归楼第六楼依然照常营业,每晚都有丝竹管弦声,飘荡在昭川上。
日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思归第六楼的歌繁,因籍贯凉州,这几天被允了假,暂时歇息。
只因前几日,有个孩子开口说话时,被察觉是凉州籍的人,因此被客人莫名痛骂了一顿,说什么一江之隔的凉州正饱受灾难民不聊生,然而你们这些人,竟还在昭阳京纸醉金迷,唱曲卖笑。
想到这里,歌繁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三分苦涩,七分讥讽。
他抱着琴,缓步回房。
闲闲拨了几下琴弦,又翻了两页书。坐了许久,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打更声,而楼上的喧闹声歌声也渐渐稀疏下来。
不早了。就连思归楼,也该歇业了。
他熄了灯,蜷在床上,酝酿着睡意。
睡意朦胧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个清越又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找个淡眉淡眼表情少,不怎么爱说话的来。就那种,板着脸,一副所有人上辈子都欠他很多很多钱的那种人来。快些!”
陆繁往被子里缩了缩,迷迷糊糊想:“这客人,大概是喝醉了吧,这个时间还要到楼里找人……”
这种客人,一定会被劝走的。
哪知,不久之后,楼中人就提着灯,敲了敲门板:“阿繁,到楼上的客居照看一下吧。”
歌繁坐起身,怔住。
“是我去?”
“去吧……也就你了。”楼中人推开门,把灯塞进他手里,“不是一般的客人,去了再说吧,谨言慎行。”
歌繁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灯,张了张口,最终发出一声浅叹:“好吧。”
他拉开客居的门,里面灯火通明,那女客穿着一件墨色斗篷,背对着他坐在窗前望着半空中的月亮。
陆繁轻声说了声得罪,轻手轻脚地关好门,把手中灯吹了,坐了下来。
等他抬头时,恰巧对上了那女人的目光,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牢牢盯着他看。
他僵住。
“倒还真有三分相似。”
她说完,拿起矮几上的酒壶,仰头送入口中。
喝完,她问:“叫什么?”
“六歌繁。”
“唔,这名字。”她眯眼思索了半晌,问他:“原来你擅歌。”
“思归六楼,都是擅歌者。”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兴味道:“哦?是这样。”
她把酒壶放下,解开斗篷,淡声道:“那就唱首歌吧。”
歌繁愣了一下。
那女人去了斗篷,露出了身上穿的帝皇服。
绝对没错,她袖摆处绣着金丝牡丹,腰间还坠着一个秀气的玉佩,牡丹佩。
感受到他的视线,她笑道:“怎么?你想穿这身衣裳吗?你若想要,我巴不得给你。”
歌繁深吸口气,不发一语。
他被吓到了,现下什么都忘了,只一句话,脑中反复响着:她是皇帝。
“唱首云州谣。”
歌繁又怔住。
她嗤的一声笑出来:“别说,性格也有点像,跟个木头一样,说一句愣一下。”
陆繁鼓足勇气,说道:“我……不太会云州谣。”
“云州谣不会?”她似有不悦,“那《春\色浓》呢?”
歌繁又是一愣。
这……是十三州有名的艳曲,他自然是会的。
歌繁呆愣了好久,见皇帝歪着脑袋,手放在矮几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节奏,等着他唱。
他索性眼一闭,深吸口气,开口道:“春\色撩人……”
“咦?怎么不是云州话?”
歌繁噎住。
“我……是凉州人。云州话……还没学会。”
“哦,那可不行。”她笑,“《春\色浓》用云州话唱出来才最好听,又温柔又婉约……”
歌繁紧紧抿住嘴。
“对啦,你是凉州人。”她又道,“凉州呐,头疼……你家之前在哪?”
“德郡。”
“哦?德郡?”她惊道,“德郡郡守陆牵,你可知道?真是好名字啊,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他这个引,还真没凉州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