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刺控制不住的心疼,他不知道是不是情思让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想一直陪在对方的身边,不想再让对方露出这样的神色。
这样强烈的念头在雪刺的心头充斥着,而当那双清澈的眸子发现他的时候,雪刺得心反而倏地平静了下来。
似乎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他早就清楚的,他的心脏是为谁活过来的了。
“雪刺,你怎么又到我这来了?你和她们说完话了?”邵白望着向他走来的男人,微微笑了笑。
“嗯,我想——”雪刺有些紧张,“想让你帮我个忙。”
“怎么了?”
“等会儿有个舞,我需要舞伴。”雪刺声音很不自然,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撒谎,“没人愿意和我一起。”
“你能帮我,做我的舞伴吗?”当一切都说完的那一刻,雪刺的手紧紧攥着。
有些认命地等待着少年的答复。
“这到没什么,只是你知道的,我跳得不行,怕是会拖累你。”邵白挠了挠头。
“没事的。你能帮我就够了。”雪刺轻轻呼出一口气,刚刚等待的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还好,少年答应他了。
这次篝火边的人没有之前那般多的人,望着旁边一个个成双成对,邵白总觉得自己和雪刺两个人在这并不怎么合景。
凛冬的女人个子都不矮,他们和自己的舞伴在一起的时候,大都是相差不多,势均力敌。
而到了邵白这——
邵白仰着头望了望雪刺的脸,小声说,“雪刺,我们两个人跳不太合适吧。”
雪刺的身体怔了怔,故作镇定,“为什么不合适?”
“我们……差得有点多。”邵白有些不甘心的在头上比了比,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矮的事实,但眼下的状况实在是无法忽视。
这种舞肯定是要配合的,而他的头顶离雪刺的肩膀还差一点。
也就是说雪刺平视的时候,甚至是连看都看不到他的。
他们两个真的能配合的好吗?
“放心,交给我吧。”明白了邵白的意思后,雪刺便放下了心来。
他怕的从来不是这些外在的问题,他只怕邵白不愿意。
然而雪刺的话并没有让邵白放下自己的担忧,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不想做拖累的那一个。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只是他有些怕等会自己会让雪刺在部落的族人面前丢脸。
不管邵白愿不愿意,舞曲还是开始了。
没有强劲的鼓点,响起的是悠扬的奏音,有点像笛声,又比之听上去通透上许多,很是新意。
当第一个音响起的时候,邵白的手就被身边的人拉了起来。
邵白整个人还处在懵懂的状态,但神奇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先了一步自己动了起来。
雪刺之前说让他放心的时候,邵白还以为对方是在安慰他。
而当真正开始的时候,邵白才明白了对方说得都是真的。
他整个身体都是随着雪刺的动作而动作,或者说他基本就是被对方半拖着起舞的。
脚下得步伐他甚至都不用花什么心思,他只要注意下手上的动作就行了。
“怎么样,跟着上吗?”雪刺轻声问。
“可以的。”邵白点点头。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专心配合,直到一舞结束,邵白才轻轻吐了口气。
雷鸣般的欢呼声。
“这可真是比舞剑累多了。”邵白站稳后,晃了晃脑袋,准备离开休息。
谁想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雪刺?”邵白愣了愣,扭过头来。
谁想正好和一道炙热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邵白的心里咯噔一声。
“你——”邵白有些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
而雪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更加云里雾里了起来。
高大的男人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一瞬间,周围的所有人都轰动了起来,雪刺的动作像是丢进干草里的一点火星,将狼王祭的气氛彻底推到了顶点。
“雪刺!”“雪刺!”“雪刺!”
众人起哄的声音不断,除了邵白这个当事人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雪刺接下来会做什么一般。
是的,狼王部落的族人们都知道,狼王双人舞后,舞伴间是能够相互求偶的。
若是能够顺利成功,那这两个人便会得到狼王最高的祝福。
凛冬人向往狼,因为狼的伴侣只有一个,所以凛冬人也是如此要求自己的。
这种求偶的机会,每个人终身只能有一次。
“雪刺,你这是在做什么?”邵白问。
“清疏,对不起,请你等一下。”
雪刺的喉头滚了滚,他没有马上开口宣泄他的爱意。
这并不是因为他忽然失了勇气,到了这个时候情势早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当然,他更不是在心疼这一生一次的机会。
毕竟无论成功与否,他也想不出再向谁这般求偶宣誓了。
他现在是在等人。
他在等百里水月的出现。
因为在凛冬的求偶是需要被族长鉴证的。
所有的族人都在等百里水月的出现,而等来等去,雪刺和众人并没有等到百里水月的出现。
他们等来的竟然是穿着少族长服饰的寒。
“寒,这是怎么回事?”雪刺蹙起了眉来厉声问道。
寒的这般打扮实在是大不敬了。
“我……我也不知道,这衣服是哥哥让我穿着的。”寒脸上也很是茫然,“他让我代替他去向狼王献食。”
“什么?简直胡闹!少族长人呢?”
几乎是在雪刺问出口的瞬间,一阵恐怖的悲鸣从凛冬的深处猛的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冰面下传来,让所有的人惊慌不已。
“冰面裂开了!”
“冰面裂开了!”
“冰面裂开了!”
有人惊恐地大声喊叫了起来,人群骚动了起来。
很多的凛冬人都以为是狼王的惩罚,下意识地跪拜在地上。
雪刺的瞳孔缩了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景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人皆是一脸失神。
谁也没有想到在狼王祭的这一天,凛冬冰原坚实的冰面在眨眼间从中心彻底塌陷了。
一个时辰前,凛冬冰原中心,神坛。
在所有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时候,百里水月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让他曾经不寒而栗的地方。
啪。
百里水月一脚踏进了空旷寂寥的神坛外围,和上次来的繁忙不一样,现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也不奇怪,仪式已经筹备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所有的巫者都定是在神坛的内部各就各位了。
而大巫肯定是翘首以盼他的到来了。
百里水月不是很急,他甚至很享受这段通往神坛核心的路程。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大巫亲自牵着他的手,领着他来的。
他的印象很深,那时大巫牵着他的手很粗糙,粗糙的像雨水打磨过的石面,冰冷瘆人。
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自己的手被野兽叼在嘴里的恐惧。
没有任何来由,他心里便畏惧起这位在部落和神一样的大巫。
面上他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的本能却早就想掉头就跑。
他当时疯狂地想离开这个骇人的地方。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过去和现在的心境终是不一样了。
可有时候百里水月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要是他当时真的听从本心逃走了的话,会不会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或许就能和以前一样将自己的身心全全奉献给狼王,然后糊里糊涂地活在这世上。
不过这一切终究是想想,谁让当时的他和族人们一样都是那么的敬畏狼王呢?
敬畏到即使陷入无间地狱之中,他还在可笑的反省自我,想着是不是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狼王才这般惩罚自己。
是因为自己偷吃了安洛达的肉?
还是因为他不小心顶撞了巫者说得话?
或者说是因为他悄悄有了想离开凛冬的异心?
百里水月不知道到自己是哪一条罪行被高高在上的狼王知道了,狼王要这样惩罚自己。
直到现在百里水月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他想着若是有机会,等他到了狼王面前定会好好问问清楚。
“终于到这一刻了。”百里水月停下了脚步,习惯性地打开皮酒壶,给自己灌了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