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猜到是毒了,这种事情如果搞错冤枉了人,自己和妻儿命肯定没了。
众仆从莫名其妙,互相看了看,那个煮药的侍女说:“这怎会有假?婢女等人都不懂医术,自然是按照朱太医的方子来准备药品。”
旁边一个宦官也说:“元皇后治病乃是大事,自然不会有疏忽,朱太医不在的时候,奴男们都是在旁监督熬药,以免出了差错,这罐子本是第一天所用,因为有点点裂痕,奴男等人便私下换了个新的给朱太医用了,那个新罐子被朱太医带走了。”
几个监督过的人都点头承认,而且神情认真,胡延索感觉他们说的没有半点假话,想到朱苓虽然做事稳当也抵不过天意弄人,这可是自己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胡延索嘴角一点微笑,但接着就是寒暄几句告辞。
羊徽瑜胳膊阵痛,朱苓一直照顾到晚上终于缓和了不少,回到太医监,已经没了昨日的热闹,朱苓并没有感到不适应,看到还有灯光,立刻过去查看,原来是胡延索。
胡延索正在写着东西,也发觉到了朱苓,赶紧起身迎接,拱手说:“朱太医辛苦,弘训太后可好?”
朱苓也回礼微笑说:“已经基本好了,今夜早点休息,想必明天就会没事了,胡太医还没去休息?”
胡延索哈哈大笑,说:“朱太医的医术高超,而且不辞辛苦,将要领导这太医监,我又怎敢偷懒呢,不过是要让采买司去购置一些短缺的药材。”
朱苓苦笑说:“刘太医不要挖苦晚辈了,晚辈新来,不过是做了些事博得帝王家的欢心罢了,陛下下令抬举,晚辈也是不得不受而已。”
这样的寒酸鬼话胡延索已经腻烦了,明白朱苓自负无比绝对没想到把柄被自己抓住了,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懒洋洋地说:“话也不是这么说,朱太医如果心中有鬼,引咎退让也不是不行的。”
验过了,那就是毒。
朱苓心里一惊,但表情毫无变化,那个药罐自己已经亲手处理了,应当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于是拱手说:“没有救回元皇后,的确是晚辈一生憾事,但陛下也知道生死本是天命并非医者能妨,已经饶恕了晚辈,此乃是明君之态,晚辈何来心里有鬼一说?”
第71章 泄露
胡延索冷冷哼了一声,说:“生人虽然必死,但若是医者怀有毒害之心,这死自然会来得早了些。”
朱苓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看着胡延索,心中早已是忐忑万千,觉得胡延索肯定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突然这么个态度,但也抱有怀疑,因为自己早已经处理干净了,旁人不可能知道,现在不能主动说什么,反而会露出破绽。
胡延索也沉默了一小会儿,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明白,朱苓是死也不会主动承认的。
“你毒死元皇后,却没想到留下证据了吧?”
朱苓大惊,眼睛一下用力睁得很大,胡延索早已看穿,更加盛气凌人,笑着说:“如何?被我说中了吧?你却未曾想到你第二日所用的药罐已被一位男奴换了,他本无心此举,却给你留了后患。”
朱苓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事,不过朱苓的脸色没有一点慌张,可不想让胡延索觉得自己怕他,那样恐怕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皱起了眉头问:“你想怎样?”
胡延索已经不满足太医监的总领,那也不过还是太医而已,冷笑着说:“朱太医如今是弘训太后和皇帝面前的红人,可为我求得少府一职否?”
朱苓毫不思索,立刻摇头说:“这如何可能,九卿之位岂是随意可得,我尚且不能得到,又哪能随便就能推荐?即便你用此事来威胁,也恕我难以办到。”
似乎自己也知道这事挺扯淡的,胡延索没有继续逼迫下去了,但还是微微有点恼羞成怒,声音稍稍大了点说:“刘太医死了之后,这太医监的领事无人接任,朱太医应当不会嫉妒我来接任吧?”
脑子清醒了,九卿之中的美差哪会轮到一个没名气的太医上任,胡延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指望最开始的总领,好歹也算是本职工作。
朱苓虽然也想总领太医监,但是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资格和胡延索谈条件,按照朱苓的预料,胡延索只是索要这个已经算是没为难自己了。
虽然有些生气想要报复,但朱苓还是忍耐住了,这些人看自己新来的却立了大功近了权贵,肯定在嫉妒,自己本来就不该站在高位,即便没这个事恐怕也要推辞的。
微笑拱手说:“晚辈毕竟新来,怎敢和胡太医争先,即便胡太医不说,晚辈也会力劝陛下同意晚辈让贤。”
胡延索哈哈大笑,命令朱苓明日把配方送到采买司去,朱苓只能答应,胡延索十分满意这种使唤人的感觉,从自己被刘太医使唤的时候就开始盼望着了,见到一切顺利,自顾自就离开了。
朱苓立刻到了胡延索堆放东西的地方,怎么也没找到他所说的罐子,朱苓仔细想了想,若是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是凭空编造出来的,用来诈自己风险太大了,恐怕胡延索说的是真的,现在已经把东西藏匿起来了。
朱苓思来想去,仍旧没有办法,只好忍耐在心里。
翌日,太极殿,司马炎正在处理公务,外面通报朱苓和胡延索求见,司马炎立刻召入。
两人行礼完毕,司马炎询问求见缘由,朱苓说:“陛下前日说要重赏微臣,还要让微臣为太医监领事太医,微臣觉得自己资历尚浅,不足以担当大任,还是请胡太医来接替刘太医的位置吧。”
司马炎有点惊奇,说:“想不到朱苓你如此谦让,然而朕觉得有能者为先,不必计较谁先来这太医监,你不必推辞。”
朱苓瞄了一眼胡延索,胡延索皱着眉头,但这样的情况下他难以说一句话,朱苓又说:“微臣只愿静心医人疾病,不愿操劳其他事情,还请陛下成全。”
司马炎本来就不是个拘束身份的人,何况太医这个职位又不是需要人心的将军,更没必要埋没人才,摆摆手说:“所谓领事也依旧是太医一职务,只是你可以指派他人做事,一些繁缛杂事不必亲自动手,对你来说岂不是方便一些了?而且这也是弘训太后的意思,你便不要推辞了。”
朱苓见到司马炎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搬出了羊徽瑜,再纠缠下去那就是不顾身份,只会惹怒司马炎让两人都召来处罚,于是应诺,和胡延索退下。
回到太医监,胡延索立刻摆出一脸的怒气,呵斥一样地说:“朱太医,这和我们约定好的不一样吧?如此我就要向陛下揭发你的罪行了!”
朱苓赶紧赔笑脸,说:“陛下执意如此,而且有弘训太后的意愿,凭在下一人难以撼动,只能再去请求了。”
胡延索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哪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自己好不容易碰上这个天大的机会,太医监最受皇帝太后重用的人,他的把柄在自己手上,怎么甘心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但胡延索没有再说什么,恨了一声就离开了。
下午,淮清殿,胡芳听说胡延索求见,命人传入,胡延索伏地请安,胡芳也立刻让他免礼,赐座。
胡延索刚坐下,胡芳立刻就问:“不知胡太医主动找来有什么事?我并未生病,也没有找人到太医监请你吧?”
这可是大罪,胡延索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赶紧再次跪拜诚恳地说:“是属下想要来找胡贵嫔有要事禀报,才谎称胡贵嫔有疾病,还望胡贵嫔恕罪。”
胡芳问:“何事如此神秘,快说吧。”
胡延索说:“胡贵嫔听了莫要惊讶,元皇后之崩,恐怕不简单啊,有人从中作祟。”
胡芳哪里是听得了这种奸诈话语的人,大怒而起呵斥说:“元皇后刚刚下葬,你就在这里妄言,对元皇后也太不敬了!”
胡延索再次伏地,磕了几个头说:“这样的大事,属下若是没有证据,又怎敢自寻死?”
赶紧拿出药罐,对着胡芳说:“这药罐是朱太医为元皇后调配药物所用,芙蓉殿众人都可作证,而属下检查发现里面配制过毒物,所以才来向胡贵嫔汇报。”
拿出了证据,还自称有人证,胡芳不禁有些动摇了,转眼就看向竹茹。
竹茹只是微微头一点,又微微扭头,意思让胡芳先把胡延索撵走,胡芳明白了可能事情真的不简单,对着胡延索说:“胡太医退下,我去和陛下说,若是真如此,害死元皇后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饶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