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看到朱苓的表情阴冷,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忽略的种种事情,惊讶地说:“莫非···你和她是同谋···”
朱苓一下按住杨艳,既然被杨艳意识到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好不容易支开杨艳的侍从们都在后面忙着准备做药的事,可不能让杨艳再把她们喊来。
接着就给她灌药,杨艳痛苦不止不停挣扎,但就是没力气大喊出声,杨芷馨早已经吓傻,即便只是一个普通人,这种做法都能把自己吓哭,何况这人还是皇后,杨芷馨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不停地向后挪动,眼睁睁看着朱苓把药灌给杨艳。
“你···你···”杨芷馨不知道说什么好,本能地呼唤着。
朱苓面露凶狠,说:“若是让殿下告知皇帝陛下,我们一路而来的所有人都不能活!为你为我,都必须如此。”
虽然洒了不少,但是碗中一大半都被杨艳喝下去了,接着就是咳嗽不停,杨艳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变得嘶哑无力,根本听不清楚。
朱苓立刻又对杨芷馨说:“快,去嘉福殿找陛下,就说皇后殿下病情严重了。”
杨芷馨早已经吓呆住了,眼泪都本能一般地流下来,仍旧呆着不动不敢去,朱苓又一声催促,杨芷馨就像野狗被人拿着棍子威吓了一样,连滚带爬赶紧出去报告。
回到芙蓉殿的时候,侍女们已经在协助朱苓照顾杨艳了,杨艳只是咳嗽不止,声音嘶哑不能说话,但每一个举动和每一个看着杨芷馨的眼神都能让杨芷馨吓破胆,躲在墙角根本不敢靠近,唯恐杨艳能喊出自己的名字,真名。
过了一会儿,随着千里光的宣布,司马炎到了芙蓉殿,快步进了殿中,众人跪拜行礼,司马炎根本不顾,马上到了杨艳的床前查看。
“皇后,怎么了?”
杨艳努力地想说话,但刚刚才吃了朱苓的药,声音根本就放不出,只能用气息努力说着,司马炎完全听不清楚。
“朱苓,不要跪了!快为朕查看!”
朱苓赶紧为杨艳把脉,杨艳怎么可能愿意,带着怒气的哼声,立刻要把手缩回,司马炎哪有空想到朱苓下毒,抓着杨艳的手说:“皇后不可自弃,朕在这里陪着,你不许如此。”
朱苓把脉完毕,假装惊慌,对司马炎说:“陛下,皇后殿下恐怕···”接着跪在地上磕头。
司马炎明白了,伤心和绝望一下混乱了思维,厉声说:“给朕救!你若不行便去找别的太医,若太医都不行便去全天下找医者前来!”
千里光赶紧上前劝说:“陛下,不可如此,皇后殿下如今需要休息,陛下不可慌了皇后殿下之心。”
朱苓自然也不会让其他太医过来搅局,也行礼说:“陛下,还是微臣一人照料吧,人若多则打扰殿下清净,反而对病情不利。”
司马炎终于恢复了理智,思来想去还是朱苓说得有道理,自己也觉得太医监其他人都没有朱苓医术高,说:“如此,朱苓你要用尽心力,还有几天便是新年,大喜之日,皇后定然能够缓和不少。”
朱苓心中放心了,如今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假装苦笑,行礼应诺。
杨艳根本说不上话,也没有心思听别人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杨芷馨,杨芷馨早已经不敢面对杨艳的眼神,那眼睛就如同要把自己的皮扒掉,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自己的真面目。
只能刻意回避看别处,杨芷馨觉得和杨艳对视超过五秒中,自己说不定就能被吓到不打自招了。
司马炎看到了杨艳的手在指着,也顺着把目光转向杨芷馨,杨芷馨不经意瞄了一眼,看到两人目光齐刷刷看着自己,魂早已经被吓没,赶紧跪拜在地不敢抬头,心中默默祈祷杨艳的意志力还不能让她说出话。
朱苓对自己的配方完全放心,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立刻说:“陛下,殿下恐怕还是放心不下,想要提醒陛下以后要立杨芷为后,方才殿下已经立下遗书。”
杨艳听了更加激动,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中了计策,连忙紧紧握着司马炎的胳膊,但还是说不清楚话,司马炎知道杨艳迫切想要立杨芷馨当皇后,杨艳现在的表现司马炎并没有想到别处,无奈叹息说:“皇后不用总是担心,朕已说了答应你,便绝不会食言。”
杨艳已经无力再做什么了,司马炎只是安抚了一下就走,又下令徐京墨看管好芙蓉殿、朱苓照顾好杨艳,二人都遵命。
一连几天,朱苓都给杨艳服用桂枝和细辛等药物,杨艳的嗓子更加难以说话,病也越来越重,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了,太医们都没有办法进芙蓉殿,也都不愿惹上皇后崩殂的大事,贴身照顾杨艳的事因此只有朱苓一人包办。
新年伊始,晋皇后杨艳崩,司马炎看着杨艳枕在自己的膝上咽气,种种回忆击碎了司马炎的意志,心里已是悲痛万分,忍不住流泪。
诸葛婉在旁边也是眼眶湿润,对着司马炎说:“陛下,生死有命,请节哀。”
司马炎没有回答,只是将杨艳的遗体扶着躺好,一声不吭地走出了芙蓉殿,而杨芷馨也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翌日的白天并不那么明亮,因为金乌早已被黑云挡住,一切都显得阴沉无光,如同这皇宫的气氛,如同这皇宫主人的心情。
淅沥有些雨滴落,司马炎抬头看着天,冷冷地说:“这是上天在为皇后落泪吗?”
周围的人都跪拜在地,哀声呼唤陛下二字,司马炎登上高台,让众人起身,自己则盯着杨艳的棺材一动不动。
皇宫开始举行杨艳的葬礼,宫中的嫔妃与宦官侍女都聚集在一起,人群无数一眼不能看尽,穿着白衣丧服如同白雪铺地,杨芷馨带着乌蔹莓,站在徐京墨还有朱苓的身边,早已经被无数嫔妃的身影挡住,杨芷馨只觉得担心和惧怕,根本不敢把头抬起一点。
手忽然就被抓住了,杨芷馨十分惊讶,缓缓转头,是徐京墨,握着杨芷馨的手稍稍有些用力,如同在给杨芷馨勇气,杨芷馨盯着徐京墨的脸,他的脸认真并着难以察觉的微笑,杨芷馨被这感觉温暖了心情,也露出了点点苦笑。
朱苓在旁边皱着眉,眼睛瞄着二人的手,心中早已经是各种想法,但最主要的想法还是生气。
或许有一点是吃醋引起的,但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个人完全不管时间地点,如此愚笨只是贪图男女情感,只是不停地再给他们制造麻烦,然后连累自己。
但朱苓表情一点也没有变化,收回眼神时,忽然看见另一侧不远处也有一个人也盯着两人看,那人是之前替刘太医送药的胡太医胡延索,胡延索看到了朱苓的目光,也赶紧把目光收回。
被发现了?
左棻对着司马炎行礼,也上了另一座高台,手捧长卷,声如钟磬,“赫赫贤后,出自有杨。奕世朱轮,耀彼华阳。惟岳降神,显兹祯祥。笃生英媛,休有烈光。含灵握文,异于庶姜···”
诔文很长,杨芷馨听不太明白,想起左棻之前说过的话,想来这也是左棻自己写的,杨芷馨除了暗暗佩服,但也暗暗有些畏惧,因为司马炎看着她的眼神是敬重的,而她却是和胡芳亲近的人。
但这胡芳到底是什么态度?杨芷馨有些迷茫了,一会儿觉得胡芳挺好,一会儿又觉得胡芳处处刁难针对自己,而且都不像是假装的,杨芷馨又想起胡芳半路派兵要杀自己,心中更是隐隐有些心慌。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左棻的诔文第一句在原文中应当是“赫赫元后”,因为杨艳的谥号是武元皇后。但是因为我剧情的原因,不得不先举行葬礼然后定下谥号,所以改为贤后,后面会有剧情谥杨艳为元皇后的,其实在古代应当是先谥号后下葬。
第70章 秘密
左棻祭读完毕,众人全部跪下,三夫人和九嫔们都在棺木前痛哭,而其他低位嫔妃还有宫中的宦官侍女都齐声大哭,声音震天动力,虽然知道这大部分都是假装的,但杨芷馨也不禁被感染,流了泪。
一路送葬,将杨艳下葬到峻阳陵,沿途的人无论高贵低贱,都在道路两旁丧服痛哭,似乎在提醒着杨芷馨皇权是什么。
回到南宫,太极殿入口,司马炎让三夫人以下的人各自回去,转身又对朱苓等人说:“皇后患病这段日子,你们着实辛苦了,朕择日会给你们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