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坚定地眼神和语气让人立刻就觉得是真的了,羊徽瑜更觉得扎心,“薇儿,你平日小心,目下怎会如此莽撞?”
司马薇摇头说:“并非妾莽撞,陛下此番得病甚是凶险,太子与太子妃以为陛下必然驾崩,已经提前准备登基的事情了,忙着赶制皇帝皇后新衣,东宫也是喜气洋洋一片热闹,仿佛陛下驾崩乃是天大喜事,太子更是以朕自称。”
当然不是信口胡说,司马薇让身后的侍女亮出包裹里的东西,竟然是龙衮,还差一点就要缝制完毕了。
这衣服自然是司马薇放在东宫的内应偷来的,只不过那人是司马衷娶贾南风的时候就随同其他普通侍从被安插了,一点也不会惹谁怀疑。
司马薇继续说:“想必东宫知道陛下病好,害怕事情泄露,于是便要弑君灭口,而且若是陛下驾崩,自然是太子继位,以太子妃的品行,怕已是接受不了重新等待。”
司马炎闭上了眼,气息却越来越深沉,脑中想起的不是别人,正是杨艳。
这个儿子愚钝不堪,本来就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都是看在和杨艳的情分上才这么早立下太子,早早纳了太子妃也是为了能让宫中安宁,如今司马衷不知感恩,竟然还敢盼着自己死?而贾南风也是只会祸乱皇宫,根本不是辅佐太子的贤人。
“放肆···”司马炎极小声地自言自语。
大家都没能听清,司马攸试探地一声陛下,换来的却是司马炎的勃然大怒,一声巨响正是拍桌的声音,司马炎猛地一下就站起来了,而除了羊徽瑜之外的其他人也立刻跪地。
“当真放肆!朕的太子竟然盼着朕死!”
羊徽瑜赶紧说:“皇帝,病虽好,身体却还未完全复原,不可如此动怒。”
虽然对司马衷很是失望,但也更担心司马炎一时冲动,接着说:“太子或许有急于登位的想法举动,但不代表就是他派人来行刺皇帝,东宫之主如果空缺,恐怕许多事都不会安稳了。”
司马炎的确冷静了一丁点,但心中的想法已经不能再转变回去了,自己一次次忍让,换来的不是东宫的小心谨慎感恩戴德,而是这蹬鼻子上脸的举动,这次如果还饶恕,恐怕以后不等自己生病就要来结果自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弘训太后烦恼的不假,朕便再给太子一次机会,若他能主动前来请罪,朕便既往不咎,若仍然执迷,朕便废了他,如何?”
羊徽瑜含泪点头,她知道司马炎心中痛苦,自己想要托付将来的人竟然会干出这样不忠不孝的事,然而毕竟其他孩子都太小了,废了将要成年的太子却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就算不会祸乱前朝,后宫想必也是乱得一塌糊涂了。
茹湘殿,赵粲并没有去做司马炎交待的事,而是在殿中踌躇不安,蝉衣连忙扶着赵粲坐下。
“赵贵嫔,是伤口在疼痛吗?婢女去请太医来吧。”
赵粲喊住,接着就是微微摇头示意不用去,胳膊虽然的确有些疼,但是现在赵粲心里的疼要比胳膊严重十倍,那个要来抢自己皇后位置的女人,我竟然要去救她?
一万个不愿意,让她就这么病死难道不是最完美的事吗?赵粲太认同这个观点了,真的决定不救杨芷馨。
可是这毕竟是皇帝的命令,自己如果违背而导致一个贵人死,这贵人身份还这么特殊,后果是严重的,自己付出那么多恐怕都要付之东流,究竟该怎么解决?
“不,没这么好的事等着她,我一定要她死。”
第166章 致命计谋
蝉衣莫名其妙,这么忽然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茫然看着赵粲。
赵粲一看蝉衣的样子更怒了,大声说:“还能是哪个贱人!”
明白了,但蝉衣马上也想到赵粲为难的地方,回答说:“赵贵嫔是在说杨贵人吧,然而这是陛下的命令,目下治不好这病已经不能成为理由,故意不去送药治疗恐怕后果严重,赵贵嫔要三思啊。”
提起这个就让赵粲恼火,司马炎已经有立她为皇后的心思了,如果没有了杨芷馨,那差不多就是定下来的事了,但只要那女人还在,谁知道司马炎会不会又想起杨艳的遗言而心软。
虽然已经想要到鸾凤殿一刀杀死杨芷馨,但赵粲反而压抑住了心情,仔细思考了一番,没过多久,阴冷的笑容露了出来。
蝉衣马上问:“赵贵嫔想到办法了?”
赵粲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蝉衣:“那贱人还是在疑虑叶紫苏?”
蝉衣回答:“的确是这样,不过叶修仪恐怕对杨贵人仍旧抱有希望,不然那天怎会私自去鸾凤殿想要探望。”
赵粲冷笑说:“即便对我感恩,也不代表她就会敌对杨芷,反倒是让她们接触的话,话说明白了会让我难办,既然这样,就让叶紫苏去送药吧,她肯定乐于去救杨芷。”
蝉衣皱眉,赵粲下的命令和她的想法是相反的,赵粲没有解释,立刻写了个便条,让人飞快送去鸾凤殿看守的官宦那。
叶紫苏得了赵粲的命令,欣然前往,救治杨芷馨本来就是刻不容缓的事,而且趁着这个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去见杨芷馨了,这样就能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给她听。
赶到了鸾凤殿门口,看守的宦官早已经收到了赵粲的命令安排,见到叶紫苏来赶紧拦住行礼。
“免礼,我带着赵贵嫔的命令来,送药物救治杨贵人,此乃重要之事不可耽误。”
说完就要往殿里走,那个领头的宦官赶紧拦住,嬉皮笑脸地说:“叶修仪留步,这种事情哪能劳驾叶修仪亲自去办,还是奴男们把药送进去吧。”
叶紫苏一听就着急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赶紧摇头说:“我也稍微探望一下杨贵人,不必要你们代拿。”
宦官仍旧拦住,这次都跪下了,苦口婆心地说:“叶修仪不可莽撞,鸾凤殿不能让人靠近是陛下的命令,并非是不让人探望,实在是病情凶险,奴男把叶修仪放进去叙话,若是也染上了疫病,金贵之躯不比奴男等人的贱身,有个三长两短奴男们都活不了了。”
叶紫苏马上就纠结了,面前这些人虽然是监视杨芷馨的人,但的确都是无辜的,只是奉命办事不让杨芷馨把疫病传染给其他人,如果出了差错,不但他们都是死罪,说不定还会把疫病又扩散开,自己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是连累这么多下人受害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桃枝在旁自然不敢胡乱建议,叶紫苏见了更加没底气了,于是对着宦官们说:“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你们了,药物务必送给杨贵人,她若清醒了,你们为我传个话,希望她能召见我,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说。”
宦官们连连答应,叶紫苏又看了一眼殿内,当然不可能看到杨芷馨,于是无奈一声叹,只能回去了。
宦官们拿着药进了殿中,乌蔹莓在内殿门口迎上询问,态度自然恶劣。
宦官们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高兴地说:“杨贵人有救了,药已经送来了。”
乌蔹莓大吃一惊,看着宦官们反常的样子,半信半疑,而那些宦官们都伸着头往里面看,杨芷馨也已经有些严重了,虽然睡着一样,但时不时咳嗽着。
领头的宦官立刻在门口说:“杨贵人,治疗疫病的药已经送来了,杨贵人早些服药吧。”
乌蔹莓见到这些人要打扰杨芷馨休息,慌忙要阻拦,但旁边的人却也恭敬地拦住她,小声说:“还是让杨贵人早点服药吧,这药陛下服用过后已经好了,杨贵人痊愈了我们也能离开这里了。”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乌蔹莓知道他们也是害怕疫病,想来他们说得也没有假话,于是就在门口旁观着。
杨芷馨被吵醒了,睁开眼,又咳了几声说:“病能治好了?”
宦官把篮子放在床边的几案上,后退几步跪拜下来,说:“的确如此,方才得知陛下服了药已经好了,陛下病情比杨贵人还要严重,这药定然有奇效,杨贵人服下后肯定也能痊愈。”
杨芷馨点点头,“放在那罢,等会让乌蔹莓来服侍我吃药。”
乌蔹莓应声,而宦官也赶紧走到她的面前,嘱咐说:“叶修仪说,这药要热着服下,给杨贵人服下前再回温一下吧。”
乌蔹莓答应了,不过杨芷馨却是猛然一惊,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听到了叶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