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羊徽瑜只要司马炎治病有保障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朱苓见到羊徽瑜忽然放松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如果不拉拢杜仲,就这么一把火把两个人都解决了,羊徽瑜肯定会气到发疯,肯定追查到底,也没那么好糊弄了。
“罪臣二人拜见弘训太后殿下,殿下万安!”
羊徽瑜让两人起身,问:“这是怎么回事?”
朱苓恭敬回应说:“半夜外出,得知太医监有灾火,于是匆忙赶来,却未想到惊动了太后大驾。”
羊徽瑜这才想到了不对的地方,现在可是半夜,这两个人怎么会半夜外出?
“丑时不在睡觉,怎会外出?去哪里?”
杜仲自然答不上来,只是斜眼看着朱苓,朱苓却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杜仲一下就慌了神,但也不敢擅自应答,只是把头低得更深。
羊徽瑜见到两人都不敢回答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可疑,刚要重新询问,朱苓一下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说:“罪臣违背宫中规矩,和杜太医擅自去了兰韵殿。”
“兰韵殿···”羊徽瑜回味一样地说着,旁边的琉璃知道羊徽瑜觉得陌生,于是提醒说:“弘训太后,兰韵殿乃是邓淑仪居住的宫殿。”
立刻想起来了,邓合欢也是羊徽瑜亲自发话引入宫中的,自然熟悉一些,听到是她,没有觉得生气,恍然大悟而已,朱苓见状马上趁机说:“邓淑仪得知杜太医入宫,想要嘱咐微臣协助杜太医,务必要将陛下治愈成功,只因身份不便,故而苟且行事。”
旁边的琉璃也在羊徽瑜耳边悄悄提醒说:“弘训太后,朱太医能解除禁锢,听闻也是邓淑仪劝谏赵贵嫔所为。”
立刻去传邓合欢,没过一会儿邓合欢就来了,在羊徽瑜面前跪拜行礼,羊徽瑜见她妆容完好,想来也不是刚刚被叫醒,加上琉璃刚才的话,心里差不多信了。
“起来吧,方才干什么了?”
邓合欢一脸的惊讶,转而去看朱苓,还没等对视,羊徽瑜立刻打断说:“不必再看,朱苓已经全部招供了,予现在只想听你说法。”
邓合欢欠身行礼,说:“妾担心陛下身体,得知杜太医进宫,心中欣喜无限,害怕朱太医心怀妒忌而误了陛下大事,于是想特意提醒,也顺带询问陛下的治愈办法,只是妾身份低微,不敢明目张胆。”
杜仲明白了,邓合欢早就和朱苓计划好了,赶紧对着羊徽瑜深拜,恭敬无比地说:“微臣医术其实并不如朱太医,有朱太医协助,必然更有把握。”
“是这样的吗?”
朱苓点头,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如同给羊徽瑜吃了定心丸一样,说:“微臣已经看过杜太医药方,不过是里面有药引有微弱毒性,体质薄弱的人便会更加削弱自身抵抗能力,故而易死,微臣已有改进方法,只差试验而已。”
羊徽瑜听到这些,简直觉得苍天有眼,想到所有人都是为了司马炎的病在忙碌,心里也是欣慰不已,哪还会责怪这几个人,于是让两人在太医监将就入睡,徐京墨派人为胡延索收尸,大家各自回去。
羊徽瑜回到弘训宫,琉璃赶紧服侍羊徽瑜再次睡下,羊徽瑜没有立刻闭眼,反而一声叹气。
琉璃为羊徽瑜盖好被褥,“弘训太后为何如此?陛下眼见有救,当是高兴才是。”
羊徽瑜摇摇头,“并非因为皇帝的病情而叹气,你刚才观看许久,这场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琉璃立刻看左右,羊徽瑜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离开,琉璃小声继续说:“属下看到那场面,觉得还是有人故意放火,而且按理说浓烟起的时候胡太医应当会呼吸困难而醒,发现失火也很快就能跑出,即便浓烟中寻不到门,窗户便在床边,如今却依然被烧死在里面,想来是被堵住出口了。”
羊徽瑜若有所思,连连点头,“我方才也是在疑虑如何着火,听你一说的确如此,而且放火之人想杀的人并非胡延索,而是那个新来的杜仲。”
琉璃微笑点头,“自然瞒不过弘训太后的法眼。”
“不想让他治好皇帝?”
“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而且陛下得疫病也是颇有玄机。”
羊徽瑜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着司马炎怎么才能活下来,还从来没想过司马炎是怎么得了这个疫病,听到琉璃这么一说,羊徽瑜一身冷汗,如果这是有人谋划的,这个事情就太严重了,立刻让琉璃说清楚。
琉璃应诺,继续说:“听太医们说这疫病未严重时并不能传染他人,陛下若能够被已故阴美人传染,那也必须是已故阴美人重症之时才行,然而两人症状却是同时,想来是阴美人身上直接沾了疫病,受陛下临幸时直接度给了陛下,岂不见杨贵人神智如今都比陛下好些,便是因为陛下得病早,已到了可以传染之地步才通过亲密接触度给了杨贵人。”
羊徽瑜醍醐灌顶,连困意都被惊没了,马上坐了起来。“这么说来,的确有人要弑君?那这次来烧杜太医的人也是那人了。”
琉璃微笑说:“想来是有可能。”
羊徽瑜马上皱眉,“会是谁呢?”忽然又惊醒一般,大声说:“难道是东宫太子与太子妃?”
琉璃赶紧稳住羊徽瑜,轻声说:“弘训太后莫要激动,免得急气攻心,虽然陛下驾崩的确能让东宫登位,但也不免是其他人利用弘训太后与众人这样的想法故意陷害,毕竟有皇子的嫔妃不占少数,而且大多位低,趁着这个机会除掉陛下和太子乃是一举两得。”
“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谁?”
琉璃马上就跪下了,摇头说:“如此逆天重罪,不可乱猜,属下也劝弘训太后不要乱猜,以免局面难以收拾,还是等陛下醒来再做打算。”
第160章 歧途
翌日,虽然太医们很惊讶胡延索的死而且也猜疑就是朱苓做的,但毕竟这是去除了大家立功的阻碍,没有一个人感到不安,反而更加积极配合制药,唯恐挣不到功劳。
忙碌了一天,需要的药物很快就配置好送到了嘉福殿,赵粲听说药来,喜不自胜,亲自到正殿迎接。
是个陌生的宦官,见到了赵粲立刻跪拜在地,“奴男拜见赵贵嫔,贵嫔万安。”
赵粲激动不已,都没来得及让他起身,直接就问:“陛下的药已经准备好了?”
“正如赵贵嫔所想,奴男奉了弘训太后命令过来为陛下送药的,药物服下后必须再饮冰水,此乃太医监太医之言。”
羊徽瑜的命令如同给这副药加了一道保障,赵粲已经认定司马炎的病能够治好,一刻都不能耽搁,亲手接过汤药就回到内殿。
司马炎仍旧睡着,赵粲搂抱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喂给他喝进口里,司马炎当然不可能立刻就好,只是仍旧睡着,但赵粲已经安心了许多,甚至觉得司马炎呼吸都比之前平稳些了,于是让人又给司马炎灌下一碗冰水。
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赵粲时不时拨弄着司马炎的脸庞,但没过一会儿司马炎眉头深锁,似乎有些难受,又开始咳嗽起来。
旁边地蝉衣见到赵粲慌乱了,赶忙上前说:“赵贵嫔,陛下已经服了药,想必很快就好,此时最需要休息,赵贵嫔虽然依恋,但这样恐怕会打扰到陛下恢复。”
赵粲也觉得是自己打扰到司马炎睡觉了,虽然依依不舍,但觉得蝉衣很有道理,于是带着她离开不打扰司马炎,见到那个宦官仍然在,赵粲觉得有点奇怪,刚要问就想起了什么,立刻让蝉衣赏了些钱财给他。
本以为就是要赏赐的,但他只是行礼道谢却仍旧停在殿中,赵粲开口问:“一直不退下,为何?”
宦官恭敬说:“奴男芒硝,是尚宫琉璃大人指派过来协助赵贵嫔照看陛下的,弘训太后关切陛下病情,让奴男每日及时通报。”
赵粲知道羊徽瑜很在意司马炎,并没有觉得这个人有哪里不对,想到殿中几乎都是女子,于是答应了。
一天下来,司马炎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连食欲都没有了,只有不停地咳嗽,赵粲一下就慌了,赶忙让千里光去传太医。
千里光刚要去,芒硝拦住,然后跪拜在地说:“赵贵嫔,奴男斗胆,觉得赵贵嫔不必再去寻太医监的太医们了。”
赵粲很是惊讶,立刻问:“陛下吃了药却不见好转,却不似平常安逸,我心里担心反而严重了,怎么能不去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