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馨坦然无比,说:“只是想到前几天我们两个也是这样的情景,那时候还在讨论阴美人的事,如今这个时候再想起,可不是好笑吗?人知道自己要死了,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都感觉没意义了。”
乌蔹莓流下了泪水,立刻说:“杨贵人不要说这样的话,杨贵人福命,不会有事的。”
“可得了这病的人,都没有活下来的,连陛下都看上去没有信心能存活。”
杨芷馨忽然想到了戚叶莲害自己的那时候,现在就算夏侯悦再次出现恐怕也救不了自己,毕竟朱苓在这里都没有办法,杨芷馨更加绝望了。
乌蔹莓知道杨芷馨自暴自弃了,赶紧到了杨芷馨身边,“那也是赵夫人下令杀的,或许就有人不会死呢,杨贵人不要多想,好好休息,一定会好的。”
杨芷馨知道这是安慰,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亮堂,没有必要还只会惹在乎自己的人伤心,握紧了乌蔹莓的手。
“你也不要靠着这么近,哪天我发病了,便也会传染给你的,或者你趁这个机会也离开鸾凤殿吧,我可以写信给诸葛夫人。”
刚要起身就被乌蔹莓按下重新睡好,乌蔹莓含泪说:“婢女哪也不去,只在杨贵人身边服侍着,杨贵人得势,婢女跟着荣光;杨贵人低微,婢女跟着忍受;杨贵人若是薨逝了,婢女也自然不会独活,婢女忠心不二,杨贵人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虽然可以想象得到会是这样的答复,但杨芷馨仍旧被感动了,也知道乌蔹莓能被留下就是赵粲趁机也给判了死刑,毕竟只有她是陪着自己一同进宫的,即便自己死了的时候乌蔹莓没有死,赵粲也一定会找个什么除后患的借口把她杀掉的。
坐起之后,杨芷馨紧紧抱着乌蔹莓,两人泣不成声。
第142章 拉拢
第二天,皇宫一如往日,所有嫔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除了赵粲荣登贵嫔之外宫里又多了一位淑仪,也知道这位邓淑仪就是之前的婕妤邓合欢,更知道这肯定是杨芷馨在中间安排的。
阴香也得了病,被诸葛婉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殿内,只有近侍一人服侍,无人可以接近。
兰韵殿,紫荷澈和张柠芝带了诏书到来,邓合欢跪地接旨,心里忧喜参半,喜自然是因为自己已经到了三淑之一,以后说话都可以不用低头了,忧自然还是觉得肯定会树立很多敌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事毕,紫荷澈赶紧行礼,“邓淑仪刚进宫便住在这里,妾可是一点一点看到邓淑仪有了今天。”
和杨芷馨不同,紫荷澈改口称妾并没有让邓合欢有杨芷馨那天宴会时面对安息香的心情,仍旧微笑面对,“客气了。”
但这微妙的表情和这听上去冰冷的语气,让紫荷澈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白矾处处刁难迫害邓合欢,而自己也经常跟着为难,傻子也能看出来自己和白矾是一伙的,心里立刻就起了无尽的恐惧。
“先前做了许多对不住邓淑仪的事,但妾也是身不由己,妾心中本是不愿如此,还望邓淑仪不要记在心上。”
邓合欢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虚情假意,不过现在刚当上淑仪,立刻就摆谱的话马上就会激起众人的怨恨。
于是赶紧过去拉住紫荷澈的手,苦笑着说:“紫婕妤哪里的话,我自然只是忌恨已故白婕妤,恨她恩将仇报罢了,紫婕妤不必把我想成恶毒的人,你对我恭敬,我怎么会反而为难你,那我不是成了已故白婕妤的模样?我自然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紫荷澈也明白邓合欢的意思,以后恭恭敬敬那就不会有什么难处,自然是不愿再忤逆邓合欢了,虽然赵粲算是靠山,但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哪能天天照应到自己,之前叶紫苏虽然成了修仪,但自己和白矾还不是照样欺负邓合欢吗?
“邓淑仪哪会像那个卑劣的女人,邓淑仪可是名将之后,自然高洁如玉。”
又把张柠芝拉到身边,“如今邓淑仪已经贵为三淑,陛下说邓淑仪入宫不久,就不要频繁搬迁了,那意思就是扩建这兰韵殿,如今便让张容华来监督,妾还有诏令要带去竹棽殿,想必叶修仪也能升迁了。”
邓合欢颔首微笑,而张柠芝立刻行礼,邓合欢看她的样子,感觉有心事一样,一种尴尬的气氛萦绕在周围,邓合欢虽然因为张柠芝的平易近人关系不错,但毕竟知道她是赵粲引荐的人,说不定就是带着什么任务。
但终归人家现在什么可疑的事情都没做,邓合欢还不至于主动去审问。
张柠芝立刻招呼人员开始动工,而邓合欢也带着鹿茸到了临时安排的偏殿暂住。
刚关上门,鹿茸就一脸的不乐意,说:“邓淑仪一下升迁如此之多,刚才为什么不趁机整治一下紫婕妤,虽然已故白婕妤死了之后紫婕妤收敛了许多,但是不代表旧仇就能忘了啊。”
邓合欢笑着摇头,说:“你想简单了,虽然是杨贵人提拔我,但毕竟是三淑的地位,赵贵嫔那关怎会不需要过,如果她不点头,甚至她直接去劝谏陛下,这事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这也是邓合欢一直以来对白矾紫荷澈忍气吞声,对张柠芝来者不拒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依靠的人只是一个死去的将军,和杨芷馨依靠的杨艳有着天差地别。
鹿茸大惊,左右看了看都没有人,小声说:“邓淑仪的意思是,能升到淑仪的位置赵贵嫔也有帮忙?”
邓合欢点点头,“即便没有进言什么的,至少也是默许,我如果刚升位就折腾她手下的人,则会惹她大怒,即便不大怒,她逢人说一遍,也会让人忌恨我,毕竟我也算新来,这样升迁肯定会惹不少旧人不满意,其实我本不愿如此,杨贵人这样自私做主并不是完全合我心意。”
鹿茸看出邓合欢有些担心,现在得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马上也怒气冲冲地说:“是啊,杨贵人肯定就是培养邓淑仪当自己的马前卒,之前不都是这样利用邓淑仪的吗?她哪会管邓淑仪会有什么想法。”
邓合欢虽然有那么一丁点赞同鹿茸的话,但是想来想去,别人提拔自己,自己如果还怨恨,实在是没地方说理去。
于是走到门口,“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坦然面对才是,杨贵人和我同一天入宫,她都能驾驭贵人的位置,我怎么会连淑仪都当不过来,过去和她道声谢吧,和她商议一下以后该怎么办,如今我是三淑,已经有资格求见三夫人了。”
竹棽殿不远处,紫荷澈放慢了脚步,近侍青礞立刻扶住,“紫婕妤这是走累了吗?”
紫荷澈自然是走累了,不过之前一直担心张柠芝的出现会让赵粲不在乎自己了,但如今这些重要的事都交给自己来做,紫荷澈反而有了无限的动力。
“的确,这竹棽殿虽然来了这么多次,但是还是觉得远得没法习惯。”
青礞微笑行礼,“辛苦紫婕妤了,不过这都是为了赵贵嫔的计划,如今一切都按部就班在进行,邓淑仪和叶修仪也将会对赵贵嫔感恩戴德,陛下不久就会统一天下,那时候肯定能感慨邓艾和汉献帝与汉献穆皇后,则赵贵嫔收服邓淑仪和叶容华的好处说不完啊。”
紫荷澈明白这个道理,赵粲趁着这个机会把邓合欢和叶紫苏拉拢到自己这边,到了青礞说得那个时候,如果这两人协助赵粲,身为贵嫔的赵粲得到那一步之遥的皇后并不算难了。
有点感慨命运捉弄人,自己跟随赵粲那么久也比不上两个新进宫的人有价值,紫荷澈的嫉妒心随着自己的步伐变成了怨恨,自然不敢怨恨赵粲,而是怨恨即将面对的叶紫苏。
叶紫苏见到紫荷澈来了,连忙行礼招待,而紫荷澈也一副亲切无比的样子,两人聊起了家常。
自从司马炎那次过来责备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了,也从未召见过叶紫苏,邓合欢也避而不见,加上青黛不停地说邓杨二人的坏话,叶紫苏心里已经对二人的关系不敢再抱有希望,而紫荷澈却经常过来探望,还出钱财贴补叶紫苏发放俸禄,叶紫苏渐渐对紫荷澈有了好感。
虽然对赵粲还是有防备之心,但毕竟人穷志短,叶紫苏也并不排斥赵粲偶尔的赏赐。
青礞见到气氛变得很好,插嘴说:“婢女冒死打断叶修仪和紫婕妤说话,只是紫婕妤今日来是有君令,还是先把事情做了再聊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