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清上楼去检查窗户,云婳拉着水犹寒跑进厨房里吃饭,用完晚饭后,水犹寒还是主动去把饭厅里那几张桌子收拾了,又碗盘捡进洗碗池里。这里因为工程量大,所以用的是几架自动洗碗机,水犹寒只用等着机器运行完毕,再回来把盘子捡进碗橱就好了。
她对着洗碗机研究了一会儿,甚至默默惊叹了一番,然后继续收拾饭桌做事。
中途林清路过了几回,看她还算勤快,就没再多说什么,瞥上一眼就走了。
事情忙完,不知怎得天色就深了,眼看暮色已经压上了远处的山头,云婳索性提议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走。
王婶和一众孩子们当然是欣喜欢迎,心里巴不得云婳多留下一天,林清和云松看了看天色,顿觉也有些疲惫了,不想再舟车劳顿,也就跟着应了。
三人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水犹寒便不再多说,只顺着云婳点头,一切遵从她的决定。
院坝三面都是房,两栋高房中间建了一间矮矮的小平房,就和来时路上看见的那些差不多,小小的一间类似农户房的屋子,占地面积不大,是王婶平日里单独住的地方。今天云婳和水犹寒住这,王婶就把这间小平房让给了她们俩单独住,还贴心的为她们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单。
晚上,云婳在淋浴室里洗澡,水犹寒独坐在屋子里。外头的天已经黑了,窗外树影摇晃,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从敞开的窗户中传进来,不时还有鸟雀停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几声又飞走。
水犹寒朝窗而坐,望着窗外墨色轮廓的景色只觉得是难得的宁静,一颗心渐渐静下来,想着屋里无人,索性将照明灯关上一阵,从窗边向外望去,月色分明。
默看了一会儿,忽觉屋内仍有一抹光亮,回头四下一看,发现屋子正中的地上竟有一个光洞。一束月光从天花板照下,从那个小小的缝隙口里筛下来,射进屋中,笔直的微茫光亮打在地上,落地处是一个小圆光圈。
水犹寒这时才发现,屋顶漏了。
云婳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椅子上空溜溜的,原来坐那的水犹寒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水犹寒?”她小声喊了一下,到处瞧瞧,还是没人应她。忽然耳边窸窣一阵响动,她下意识抬头看去,望着传来声响的源头,心想:屋顶有老鼠?
角落边有一根晾衣杆子,长长的,云婳顺手抄了出去,站外头朝屋顶上一瞧,老鼠没见着,倒是看见了一个人影。
“水犹寒?!你在那儿做什么?”云婳视力本就不差,借着月光,她确定屋顶上的人就是水犹寒,惊呼了一声,“你怎么上那么高的地方!”
怎么洗个澡出来,水犹寒就爬上屋顶去了?
云婳在下面看着,就觉得心惊肉跳,生怕她从上面摔下来。急急到处看了看,却发现这附近,没有梯子。
水犹寒蹲在屋顶,倒很是淡定,“云老师,这屋顶漏水。”继她修完窗户以后,方才看见屋顶坏了,想也不想就在屋子里找齐工具,提在一个铁皮桶里上来修补了。
这屋顶上还是用的老式砖瓦,前前后后排成鳞片状,经过水犹寒的检查,是有一块瓦片松动了,她提了防水胶和和好的水泥上来,手头有把刷子,就用这个把裂开的缝隙涂刷好,打算填满了就把瓦片重新盖上去。
云婳这时站在下面,却全是惊诧、担心,“你、你去修这个做什么?”这些危险的事,花钱请人来做不就好了?!“哎!你小心一点啊,”
不安之中,云婳连水犹寒说的那句“云老师,我没事。”都没听见,四下扭头找梯子无果,下意识好奇:“你怎么上去的。”
水犹寒从屋顶上站起来,云婳忙呼:“小心点!”
屋顶是微微向下偏斜的,水犹寒却在上头站得四平八稳,往下面看了看,确定只有云婳一个人后,身形一腾,衣衫扬动腾跃而下,转眼间就双脚沾地,平稳站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压根没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也没有该听见的“嗒”或者“噔”一声,悄无声息的,就像一根羽毛在半空飘了一下,落地。
云婳怔在原地,愣了几秒,这几秒钟她脑海里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面,然后定神,“……水犹寒?”
“云老师,我在这。”
半小时后。
云婳坐在砖瓦齐布的屋顶上,靠着水犹寒,“这些功夫是不是你们那里的人都会?”
“嗯,习武之人多许都会,不过也有普通人。”
屋顶两米余高,夜风在上面吹过,云婳往下面望,只觉得头一回体验坐屋顶的感觉十分奇妙,然而更惊奇的是,她现在相信了水犹寒真是穿越过来的。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水犹寒就告诉过她,可她果断没信。为什么呢?那时候云婳又不认识她,加上圈里这种刻意取宠、神志不清的人不少,穿越又不是符合科学的事,当然没有丝毫可信度。云婳听了就过去了,后来渐渐与水犹寒熟识以后,又早把这件事给忘了。
到现在,她早就相信水犹寒是个不会对她说谎的人,回忆一下,倒觉得当初水犹寒许多时候还真不像一个现代人。
她侧头盯着水犹寒,眼底光影跃动,神色莫名,似是有什么想说的话。
水犹寒见云婳望着自己的神色有异,又久不再说话,顿时心慌失措,“云老师……”她是认为自己是怪物吗?
“水犹寒……”云婳低低回了她一句,开始四顾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把头凑过去,轻轻低下,极小声的说:“你能不能再带我飞一次。”
抬起头来,眼波里面全是渴望,“行不行?”
原来她一直想说的是这个,水犹寒方才差些吓急,此刻顿时松气,不假思索道:“好。”
月光下,水犹寒将云婳一手揽进臂中,从屋顶飞身跃下,云婳迎面扑来一阵风,只觉得呼啦的凉风刮在耳畔作响,衣服袖子都被风吹得扬起来挥舞翻动,脚下踩着空气,身子在半空中极平稳地迅速向下,就像滑降机一样四平八稳从高而下,掠过空气,落在地上。
不,滑降机太俗了,这叫轻功,和吊威亚时做的慢动作是不能比的。
云婳拉着水犹寒,拍拍她手臂:“我们再上去。”
下一瞬身子腾空而起,足底一轻,骤然又站回了房顶上。
屋顶角度斜斜朝下,云婳无法像水犹寒站得那么平稳,于是挽着她的手借她的力。
“还要么?”水犹寒问。
云婳担心她累,摇头说不要了,挽着她坐下后,笑道:“留着下次再来。”
“好。”
云婳正笑着,忽地想到什么,笑意尽敛,挽着她的手臂一紧,两人坐得更近,“水犹寒,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没?不然会有人抓你走。”云婳盯着她紧张道。
水犹寒淡淡点头:“云老师,我知道。”末了又补充:“我知道,会被抓去做实验。”
“嗯,那就好,”云婳听她什么都懂,这才放心,松了口气,贴近她的脸颊浅浅亲了一下,神色欢喜,“我捡到个宝贝。”
欢喜之余,想到起初自己对水犹寒所说的话不屑一顾,甚至有加嘲讽,云婳神色微动,问她:“水犹寒,你生气吗?”
“什么?”
“当初我以为你是失心疯了……”云婳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咳嗽了两声带过去,“你第一次告诉我,我没信你,你生气吗?”
“不会,”水犹寒神色如常,淡然沉稳,真是不生气。她理解云婳,道:“云老师,人之常情。”
云婳笑眯眯地看着她,没忍住又在她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
夜里睡下时,云婳一颗心还是怦怦跳的,老是忍不住去想水犹寒以前的事,头脑思绪活跃,压根睡不着。
她翻了一个身,本想看看水犹寒睡没睡着,却发现她双眼紧闭,长睫掩在眼眸,心里正失望时,忽见她又把眼睛睁开了,侧过身来轻声问:“云老师,怎么了?”
“你还没睡啊,”云婳心情又转好,把刚才想的说出来,“水犹寒,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听说你们古人不是结婚都挺早的吗?你呢?你在以前有喜欢的人没?”
水犹寒一时为难,不知该如何去答,思忖半晌,折中了一个尚算满意的答案告诉云婳:“云老师,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