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点头:“正是如此。”
他现在还不想和陈遂公开作对,但若有人非要挑拨他们,拿路青荷和青升来说事,他还真辩不清楚。
未雨绸缪,还是先行撇清和路家姐弟的关系为好。
“你要是现在把青升打发出去,于情于义都说不过去。”胡安玉道。
姜琬:“就是这个说不过去。”
胡安玉:“你想让我怎么做?”
姜琬盯着书桌上一本《商经》,道:“你是不是去东洋做生意的人?”
胡安玉一愕:“你打算送他去东洋?”
还不如就地发卖呢。
果然是玩权谋的,比一般人狠的多啊。国人飘洋过海到东洋去,可谓九死一生啊,能不能活着上岸就不知道了。
他正心寒,就听姜琬道:“你想什么呢?”
胡安玉摇摇头:“姜大夫请明示,在下愚钝的很。”
他实在猜不出姜琬的打算。
“我在想,能不能给我弄个他们那一行的官凭路引,我是想……”
京城中遍布各国行馆,以经商为主业,本土的商人闻风而动,时常与他们做生意,鸿胪寺特地给这些人发放了商人专用的官凭路引,有了这个,他们可以随时出入行馆,甚至出海,就都不需要再到官府进行报备。
他想要这个,有个不大好明说的用途。
结果胡安玉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姜大夫你脑子……”想听到了很好笑的事一样,叹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来抓人还提前通知一声,好让你跑路啊。”
就算跑到行馆,人家就不会去行馆抓人啊。
他第一次觉得在智慧上碾轧姜琬一筹,滋味甚爽。
“还有,安置在我府上的你的小美人儿路姑娘怎么办?要是有人想搞你,一查就知道当年是谁赎她出来的。你躲不了的。”
而且,那女子痴情的很,一心指望着给姜琬做妾,旁人谁都不看一眼的。
姜琬听的头疼:“别再提那事儿了。”
这事儿说来怪秦真,好好的把路青荷带到京城做啥……
胡安玉也跟着头疼:“要我说,干脆点,我有个朋友,姓佟,名意,字春澜,上次在府中见了路姑娘一面,动了情愫,百般托我说媒,我是说不动她的,要不你去说说,让她嫁人算了,谁都落个轻巧。”
姜琬:“眼下麻烦的是青升。”
他毕竟还在姜家。
第102章 探子
胡安玉瞧着他, 嘴咧的越发深了:“姜大夫,你难道不会让他们姐弟相认, 一块送去佟家, 反正他们是生意人,和朝廷素无瓜葛, 也不忌讳这个的。”
“佟家未必愿意。”姜琬道:“再说了,哪有姑娘出嫁带个娘家弟弟过去的,青升又不是小孩子。”
把佟家当冤大头,没这个道理的。
胡安玉几乎无话可说,拂袖要离开:“行,你做你的圣人,我这就回去把路姑娘也一块给你送过来。”
姜琬见他生气了, 拉着他赔笑道:“你听我说,这件事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从长计议对谁都好。”
“好。”胡安玉朝外走出去两步:“再拖下去,路姑娘年纪大了还能嫁人吗?姜大夫, 你不会真打算和宗小姐大婚之后纳她为妾吧。”
一箭穿心。
姜琬连连否认:“胡兄,胡兄,是我思虑不周。佟家公子, 真心的?”
胡安玉打着保票:“你若能说动路姑娘, 佟意那边,自然是没得挑的。”
他尚且觉得路青荷有些配不上佟意呢。
甚至都敢保证, 路青荷再找到比佟意更理想的夫君了。
姜琬硬着头皮道:“我或可修书一封, 以友人的身份劝她一劝。”
他着重交代:“不过, 婚嫁这种事,还要看人家姑娘的意愿,我不能把话说重了。”
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胡安玉摊手不干:“你还是当面去说动她的好,我拿了你的书信回去,路姑娘看后万一悲痛过度,不想活了,我可真应付不起。”
路青荷那个小美人儿,心思过于细腻,不够豁达,若他带回一封姜琬劝她嫁人的书信,她指不定怎么想呢。
姜琬这次没有丝毫的妥协:“我不想见她。”
他不是圣人,也没有一颗普渡众生的心。
再说了,他和宗小茹大婚在即,这时候私下里去见路青荷,传出去对姜、宗两家来说都没面子。
“那,没辙了。”胡安玉剑眉皱紧了几分:“写吧。先说好,路姑娘出了事儿可跟我没关系。”
姜琬随手铺开纸张,摸了支笔拿在手上:“她不会。”
“万一她同意这门婚事了,你打算告诉青升吗?”胡安玉一边看着他写字一边道:“早点让他们认亲吧?你我好人做到底,顺便也把路贞的事告诉他们二人,我想他们也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了。”
姜琬:“再说吧。”
一件事一件事的来。
胡安玉等他封好信笺,又问:“你前头说要弄个商人们专用的官凭路引,是做什么用的来着?”
姜琬扶了扶额,欲言又止:“探听消息。”
胡安玉愕然:“姜大夫,你要养探子?”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姜琬没作答,视线意味深长地投向了窗外。
出了青升这件意外的事,他深觉没有耳目不行,养几个自己的密探,收集各路消息势在必行。
有了商人的那种官凭路引,打个幌子,行事会方便很多。
“弄那个倒不难,你有可靠的人吗?”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姜琬:“正在物色。”
胡安玉倒抽一口冷气:“你最近见过什么人?”
“故人。”姜琬一笑:“胡公子,留下来喝杯酒?”
今天姜家老少都到了,晚上会吃个团圆饭,少不了美酒的。
胡安玉拱手作揖:“谢了。家里事儿多,回头再叨扰。”
姜琬说的故人,他怀疑是郑景。
他知道姜琬一直在找这人,但有没有下落,他就不得而知了。
***
送走胡安玉,姜琬理理仪容打算往姜母那边去,顺便交代下人早点预备晚饭,却在半道被太子府来的人拦下了。
“殿下说,得知姜大夫家人来了,让小的一会儿天黑之后把顾公子送来与亲戚叙话。”
姜琬自是感激不尽:“有劳。”
那人还礼,一句废话没有就走了。
姜琬望望天,彤云潋滟,离天黑还早。
“琬哥儿,那人是太子府的?”他娘林氏见他满腹心事进来,神色复杂地问。
他生怕儿子年纪小,在官场上不懂与人周旋,得罪了人。
“是的,母亲,晚一点儿,顾表哥回来府中和咱们一起用饭。”姜琬道。
姜母和姜徵本来在里间坐着,闻言,齐齐出声问:“玠儿能回来了?”
姜琬:“祖母,父亲,太子殿下只说许他过来和咱们聚聚。”
姜母忍不住哭了:“玠儿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几个小辈都是老人家的心头肉,哪个过的不好她难受着呢。
林氏偷偷拉着他,小声道:“你姑父和姑母为这事大病一场,半条命差不多没了,唉。”
姜琬听了去到姜母跟前扶着她道:“皇上已经亲口解除了顾表哥的婚约,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日,他就能脱离乐籍,恢复自由身了。”
姜母一把抱住他:“我知道,我都知道,多亏你了,孩子。”
姜琬为顾玠做了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弟弟,你说顾表哥今晚会来?”姜如玉听到风声,火急火燎地进来:“可是真的?”
姜琬没有否认,却不肯多说什么。
姜家的长辈们都知道女孩的心思,摇摇头:“如玉呀,去看看晚饭的材料他们买齐没有?”
这孩子进宫三年吃了苦,他们不忍心责备她丁点儿。
姜如玉向来不是好打发的,当着长辈的面不好问,她便找借口把姜琬拉扯到外边:“顾表哥这次出来之后还回去吗?”
“太子之说允许顾表哥回来和咱们叙个话。”应该留不下来吧。
姜如玉眼圈红了:“弟弟,姐姐求你了,早点把顾表哥救出来吧。”
她是真的喜欢顾玠。
姜琬叹气:“姐,他并不适合你呀。”
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他很难想象顾玠会爱上谁。
“我知道。”姜如玉黯然道:“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对我,还是没有分毫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