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何?”红荔纳闷道。
“你稍后便知道了。”祁蓁蓁冷静道。
红荔领命去了。祁蓁蓁拿出这几日用的药膏,约摸着红荔快要回了,便倒出一些来,分成三份倒在碟子里。
不久红荔果然领着洪太医在内的三名太医来到。
祁蓁蓁也不绕弯子,笑意盈盈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让诸位查验这药膏的成分。你们且分开,不许说话,不许左顾右盼。一炷香之后,将成分写下来呈给我。”
“这……”三位太医面面相觑,洪太医眼里闪过惊慌。
“若有撒谎者,本公主必当禀明父皇,严惩不贷。”祁蓁蓁敛了笑意,冷声威胁。
“是。”三位太医闷闷应了,各自选了位置坐。
“再坐远些,背对彼此。”祁蓁蓁道。
三位太医按照祁蓁蓁的要求,又坐远了些。
原主骄横的名声在外,令人胆寒。祁蓁蓁又特意提了着许多要求,让他们分开写,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因为摸不准别人会否撒谎,他们不敢冒险,只得如实写了出来。
一炷香之后,祁蓁蓁收到了三份一模一样的成分单子。
“如你们所知,本公主前几日摔下树受了皮肉伤。这药膏里,哪一味成分会加重本公主伤势的成分?谢太医,你先说。”祁蓁蓁肃声问。
“这……”谢太医转头看两位同僚的脸色。他知道这药里有不利于公主伤势的成分,但是谋害公主这种罪名,被他撞见了,他很怕自己惹上杀生之祸。
“本公主问你,你看别人做什么?”祁蓁蓁冷声道。
谢太医冷汗涔涔,躬身行礼道,“回公主,这一味丹离,会加重公主的伤势。”
祁蓁蓁面无表情看向洪太医,“洪太医,这药是你给我的,你怎么说?”
洪太医满脸是汗,跪在地上,急道,“公主饶命,这药膏是太医院所制,微臣也不知为何其中会混入丹离啊!”
“药是你给的,本公主用着确实伤势加重,几位太医一起找出了有害成分。你说你不知情,你倒是拿证据。”祁蓁蓁道。
“微臣确实不知啊!”洪太医连连磕头。
“那天下所有犯罪之人,都可以拿‘我不知来’抵赖了。”祁蓁蓁故意吓他,“我看还是将你送去刑部大牢为好。”
洪太医身子一抖,后背冷汗齐出。刑部审案的手段严厉狠辣,令人闻之色变。他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去刑部大牢里呆上几天,只怕没有命出来。
“本公主看你也不像胆敢犯上之人。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受人指使,说出来,本公主视你将功折罪。”祁蓁蓁引诱道。
洪太医粗重地喘息了几口,终于磕头哭诉道,“微臣一时糊涂,碍于丽妃娘娘的威胁,危害公主殿下,微臣该死!”
果然是丽妃。祁蓁蓁面无表情地往椅子后背靠去。
红荔这下终于知道事情真相,脸色有些难看,问道,“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祁蓁蓁冷冷道,“禀告父皇。”
盛宁帝怕麻烦,若是把麻烦带到他面前,他很大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但若是祁蓁蓁把真相查明,证据列好,这便不一样了。
祁蓁蓁觉得,她对丽妃已经够容忍了,是丽妃不知死活,这便怪不得她了。
至于丽妃害死惠妃一事,她看了书,知道幕后利用的人是谁,到时候直接对付利用的人便是了。
祁蓁蓁带着几个太医来到盛宁帝面前,列出了人证物证,直指幕后主使丽妃。
盛宁帝果然大怒,他最恨有人在宫里搞小动作,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安危也受到威胁。他立即派人去将丽妃带来。
丽妃得知事情败露,终于确定现在的祁蓁蓁今非昔比,她有些后悔,面上却仍旧扯出了趾高气扬的表情。
盛宁帝一见她来,率先摔了个杯子,怒道,“好你个丽妃,竟敢在宫里谋害皇女,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丽妃连忙跪下,装出着急地样子,抵赖道,“皇上,臣妾不知您说的是何意思,臣妾什么也没做啊!”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盛宁帝大怒,叫她与几个太医当庭对峙。
祁蓁蓁默默把自己隐在角落处,以免盛宁帝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皇上,臣妾确实不知情啊,洪太医,你为何诬陷本宫!”丽妃怨恨地瞪向洪太医。
洪太医哭道,“皇上,微臣不敢诬陷娘娘。确实是娘娘威胁微臣,微臣才危害公主的。”
丽妃也哭道,“皇上,他一派胡言,您不要被他骗了!臣妾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知道的,臣妾为您、为公主尽心尽力啊!”
盛宁帝被他们的哭闹吵得头疼,眼里泛出血腥气,压不住心里的暴戾,道,“够了!不要再吵了!”
“皇上!”丽妃还要哭诉,盛宁帝一气之下踹了她一脚。
丽妃爬起来,终于感到透彻心扉的害怕,哭道,“皇上饶命!”只说了一句她便不敢说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盛宁帝暴戾地摸了摸疼痛的额头,强压自己的火气。这是他儿子的母亲,庞大杜家的女儿,他不能说杀就杀了。
“你给朕滚到冷宫去!”盛宁帝咆哮道。
丽妃脸色惨白,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您不能这样……而且我去了冷宫,弘儿怎么办?求您看在弘儿的面上,饶过臣妾这一次罢!”
“滚!”盛宁帝咬牙切齿,“不然杀了你!”
丽妃咬咬唇,转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大殿上一时安静。
盛宁帝头疼轻了一点,看向洪太医,“至于你……”
洪太医被盛宁帝的杀戮之气吓得不敢动弹。
祁蓁蓁想起自己的承诺,为难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跪了下来,道,“父皇,洪太医指认幕后主使,将功折罪,求父皇开恩。”
“闭嘴!”盛宁帝怒道。
祁蓁蓁低下了头。亲身经历,她才知道这个反派盛宁帝有多可怕。
“只求皇上留臣一命。”洪太医灰败如死地说。
没了丽妃那宛如魔音穿脑的吵闹,殿上安静不少,盛宁帝脾气也好了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盛宁帝道,“便将你一家发配漠北,永世不得回来。”
洪太医全身发抖,但是不敢说出求饶的话,只能低低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谢主隆恩。”
“都退下。”盛宁帝一挥衣袖,有些难受地坐上了龙椅,闭上了眼。便有宫女上前替他捶肩按头。
祁蓁蓁和几位太医退了出来。
祁蓁蓁看着洪太医,眼神有些复杂,“洪太医……”若他真是被胁迫,受全家发配的惩罚,是否过了?
洪太医失魂落魄道,“公主不必多说了,是罪臣自食恶果……”
祁蓁蓁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看着他佝偻着走远,又回头看看高高的御殿,叹了一口气。
“公主,”红荔心有余悸道,“好可怕……”每一次与盛宁帝相对,就像在刀尖上起舞一般,随时可能没了命。
祁蓁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如公主您还是早早嫁出去罢!”红荔忧心道。
祁蓁蓁心一动,忽然间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第7章 赐婚
祁蓁蓁原本是想避免自己嫁给顾珣的,可现在发现,与反派打交道如此危险,她很难不顺盛宁帝的意嫁给顾珣。
嫁便嫁吧,刚好方便她抱顾珣大腿。当然,在那之前,她要想办法减轻顾珣对自己的仇恨值。
但宫门深似海,一个公主,要见男臣并不容易。
就这样思虑着,到了年关。
祁蓁蓁提了一篮子红梅,前去惠妃的寝殿。
她之前去过几次,想和惠妃拉关系——毕竟是男主的二姐,但要么被婢女婉言拦回来,要么直接被惠妃赶出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祁蓁蓁没有气馁,这次又去了。
书里在惠妃死后提到过,这位惠妃最爱红梅。
祁蓁蓁提着红梅,到了惠妃寝殿门口,恰好遇到顾珣出来。
今日他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狐皮大氅,玉冠束发,看起来矜贵高雅,一点都不像刀口舔血的人。
祁蓁蓁已经好久没有能对他刷好感度的机会,乍一看见他,高兴得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叫道,“舅舅。”
顾珣已经懒得纠正她的称呼,目光落在她篮子里的梅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