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过境往往速度比较缓慢。祁蓁蓁往后看了看,因为雾气的原因,视线虽有些模糊,仍能看到,火把依然弯弯曲曲地在不远处缓缓移动。
一行人只能继续往密林深入。
过了一会儿,祁蓁蓁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象似乎摇晃起来,心口也有些闷。
祁蓁蓁心一凛,捂住了口鼻,低声道,“这里空气似乎不对。”
许琢微微蹙眉,命令道,“大家都捂住口鼻,原路返回。”
祁蓁蓁调转马头,骑马继续前行了一会儿,觉得心口发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头也开始痛起来,有些恶心想吐。
眼前摇晃的景象开始旋转,祁蓁蓁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栽去。
“公主!”许琢一直注意护着她,见状连忙下马,在她落地前抢先将她抱住,焦急道,“你怎样了?”
“这空气有毒。”祁蓁蓁胸口闷得难受,急促呼吸着,紧皱着眉头,强撑道,“你们没有感觉到么?”
“有轻微感觉,”许琢焦灼道,“许是因为你身体较弱,所以发作最快。”
祁蓁蓁难受得闭上了眼,神智越来越模糊。
“大人,情况不妙,我们似乎迷失方向了。”一个暗卫道。
这是祁蓁蓁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的脑海黑暗一片。
祁蓁蓁再醒来,是在一个粗壮竹子与木板搭的房子里。
她的双手双脚被绑着,倒在冰凉的地面,身上搭着一块打了补丁的粗麻衣服。
祁蓁蓁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只见这房屋简陋,家具少而破旧,木板搁成的床铺,修修补补的椅子——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人家庭。
就是不知这家主人抓自己做什么?
她艰难地挣起身坐着。
祁蓁蓁才坐好,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人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那男人大脸盘,小鼻子小眼睛,眉毛散而乱——实在又矮又黑又丑。
“醒了?”那男人脸上扯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来,“来,喝口水。”
祁蓁蓁警惕地看着他,“是你绑我来的么?我的同伴在哪里?”
“我不是绑了你,我是救了你。”那男人靠近,“你的同伴我不知道,我只见到你。”
祁蓁蓁当然不信他的话,一则,许琢与暗卫绝对不会抛下她,二则,看她这手脚俱被绑的样子,也不像是得救了。
“你说救了我,那这是什么意思?”祁蓁蓁举了举被绑的双手。
“我既然救了你,”那丑男人笑着把水杯放到祁蓁蓁身侧,“你应该报答我。”
“怎么报答?”祁蓁蓁面无表情问道。
“给我做媳妇儿,”男人回道,“给我洗衣做饭,生娃子。”
因为是乱世,百姓日子不好过,这男人又穷又丑,娶不到老婆,所以就靠绑。
原来如此。
祁蓁蓁气笑了,“我要是不同意呢?”
男人顿时不笑了,眼睛里露出凶光,“饿几顿就老实了,再不行,就打几顿,生米煮成熟饭。”
祁蓁蓁怒火更甚,本来想纷纷怼他几句,转念一想,自己被绑着,与一个大男人相比,到底有实质性的弱势,不好激怒他,只低下头,避开了视线。
见祁蓁蓁变乖,那男人满意地笑了笑,“老实一点,我会待你好。把水喝了,我去买点肉,晚上好好吃一顿,就当成亲了。”
“你绑着我,我喝不了水。”祁蓁蓁故意细声弱气地说话。
那男人见她衣着体面,双手细嫩,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这样的富家小姐,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于是他给祁蓁蓁松了绑。
祁蓁蓁手获得自由,捧起水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男人见她乖乖听话,神情更满意了一些,道,“你好好待着,我走了。”
祁蓁蓁心头一喜,不料男人也不笨,又将祁蓁蓁的手反绑起来,还拿一块布堵住了她的嘴,以至于祁蓁蓁挣扎间将水吞了。好在那水并没有什么问题。
男人转身走了,关上门的时候,祁蓁蓁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行动不便,不能呼救。祁蓁蓁皱眉思考脱身的方法。
她双手摸索了一下绳结,意外发现也许是男人太过低估她,打的绳结竟然有些松散。
祁蓁蓁耐着性子去解绳结,直到双手都异常酸痛的时候,终于将绳子解开。
她扯掉口里的布,又解开脚上的绳子,来到门边,拉了拉门,拉不动,果然是上了锁的。
她又轻轻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许是因为甘州潮湿,这座村庄的房子地基都打得很高。窗户外没有走廊,窗台离地面有两米多。
祁蓁蓁当机立断,将床铺上的破被子从窗台扔了下去,然后自己爬上窗台,缓缓将自己吊了下去。
两米多高的距离,减去自己的身高,现在她的脚底离地面只有大约一米的距离了。祁蓁蓁松开手,平安掉落在破被子上。
这还是只脱险的第一步,祁蓁蓁没有耽搁,从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料蒙在脸上,然后往院门跑去。
经过院子的时候,她看到木架上的簸箕里晒着一种绛紫色的植物,三片锯齿状的轮生叶,顶端有蓝色的碎小花朵。
祁蓁蓁觉得对这植物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得加快脚步来到院门边,打开了栅栏门,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斜对面,两个剃着桃心头的小孩子在那里玩一个破旧的绣球。
祁蓁蓁心里一松,觉得危机四伏的地方,小孩儿比大人要可靠。
祁蓁蓁警觉地朝小孩儿走去,放柔了声音,问,“小弟弟,你们村子哪边,有怪怪的树林啊?”
“怪怪的树林?”稍大一点的小孩儿歪头想了想,一拍手掌,指着一个方向,“我知道,在那边!爷爷说那个树林晚上能吃人哩!”
晚上能吃人,也就是说白天不会么?希望许琢他们没事。
祁蓁蓁正想着,忽然耳边一个泼辣的声音,“幺儿,你在和哪个说话?”
祁蓁蓁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抬腿往小孩儿指的方向匆匆走去。
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祁蓁蓁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祁蓁蓁回头,看到那个黑矮丑男人追了上来,一脸凶恶地威胁她。
祁蓁蓁拔腿就跑。
农村中很多村庄整村都是一个姓氏,由一个祖先传下来,遇到外事很容易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就见这边的动静引来越来多的人,大家跟着一起追,七嘴八舌地喊“站住”。
祁蓁蓁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人,因为奔跑身体也越来越难受,速度便慢了下来。
最后她被层层围住。
眼见有身强力壮的妇人要来抓自己,祁蓁蓁大叫,“不要碰我,我有麻风!”她隔着面巾捂住口鼻,也不管对不对,就故意剧烈咳嗽起来。
麻风是一种较为厉害的传染病。祁蓁蓁这一喊,当真唬住了人。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那个黑丑男人终于赶到,大骂,“放屁!之前见你还好好的!”
下一刻,黑丑男人忽然双膝落地,狼狈地跪在祁蓁蓁面前。
第48章 商机
祁蓁蓁转头一看,只见一行人策马在田野间的小路狂奔而来,为首一人素淡衣衫,身后是十来个玄衣护卫——正是许琢一行。
祁蓁蓁顿时面露惊喜,大喊道,“许琢!”
还好他们一行人全都平安无损。
是暗卫用暗器打中了黑丑男人的膝盖窝,才使得他大放厥词之后猛地跪下了。
许琢环视了村民一眼,温文的男子动了大怒,厉声大喝,“尔等刁民还不速速让开!”
身后的暗卫配合地齐齐抽出了武器,一脸肃杀之色,玄色衣裳衬着兵器幽冷的光芒,气势十分摄人。
这架势,看起来有些像官兵。
自古民不与官斗。那些村民,都眼露畏惧,参差不齐地退开了。包括那个黑丑男人,也被人扶开。
许琢立刻下马,来到祁蓁蓁面前行礼,愧疚道,“属下来迟,让夫人受惊了。”
祁蓁蓁十分欣慰,“你们没事便好。毕竟人生地不熟,有所失误也在所难免,不必放在心上。”
许琢仍是面色不好,祁蓁蓁有意岔开他的心思,问,“你们是如何脱险的?”
许琢郁闷答道,“我已打听清楚,那林子白日无事,夜里却会滋生一种瘴气,能迷乱人的心智,所以我们才会迷路。所幸我们进入时已近天亮,瘴气很快便散了。我们吸入不多,自发转醒后却发现你不见了,这才顺着蛛丝马迹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