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番外(7)

“这样吧,二位郎君如果觉得我所言有何不妥之处,何不进来与我相辩,一争高下?”

我突然扬声,把旁边的独孤陀吓了一跳。

“七姊……”

独孤陀好像把我的袖口当成了玩具,拼命地扯来扯去。

天知道我穿的是胡服,袖口短,整条胳膊被他扯得快飞上了天。

于是甚是不耐烦的甩开了他的手。

“七姊,你不会又想胡说八道吧?”

“什么胡说八道?”

这个臭小子竟然如此看不上我这个阿姊,让我很是不爽

“就算我胡说八道,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你怕什么?”

“这……”

个子稍矮的男子略有犹豫

“这样与女郎在雅间单独相见,似是不妥……”

“什么妥不妥的……”

让我像他们这样文绉绉的瞎扯两三句倒是无妨,可若句句如此,我可真是受不了。我是一个没有多大耐心的人,于是决定脱去伪装,以真面目示人

“哼!本女郎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两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惺惺作态让人耻笑!”

“女郎怎么出言不逊?……”

“既然女郎如此说,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没等矮个男子说完,“天人”已经大步掀开了竹帘走了进来。

呃……

这么果断……

我顿时泄了气,很快就怂了……

本来还打算开口再损他们几句,但“天人”的这一举动却把我的话全部都堵回了肚子里。

而且……

让我说不出话的还不止这一点。

这个“天人”真的不愧为“天人”。

此人身形挺拔,高大却不显得魁梧;皮肤白皙,却不显的阴柔;年岁尚轻,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气质。

至于他的面庞,他的双眼……这双眼却与他的气质相违,有一种慑人的气息。

他浑身上下都是矛盾,却出奇的没有违和感。如此之人,无论放在何处都是最为瞩目的一个,难怪会把独孤陀这个小孩震得说不出话。

男子走进房间,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呵,这小子倒是坦荡,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另一个男子在门外愣了一下,略觉尴尬,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对我施礼一番,坐了下来。

“原来女郎并非汉人女子,所以才有此言论。”

男子温文尔雅,看起来倒像一个读书人,比“天人”平易近人了许多

“正义方才多有得罪。”

“额……无妨,无妨……”

我被这个“天人”震得神魂颠倒,一时又没了底气

“啊……陀儿,你也坐!”

我赶快拉了独孤陀给自己打气,一起坐了下来。

“据正义所知,虽然胡人婚姻制度与中原大不相同,但却仍有一夫多妻甚至子霸父妻之事。女郎为何对中原男子纳妾一事耿耿于怀?”

这个自称为正义的男子倒是开门见山。

“呵呵……”

我莞尔一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胡服,当初只是觉得胡服相较汉服更为方便,也好隐蔽身份,没想到却被这个书生拿来嘲讽,

“郎君只凭我身着胡服就认为我是胡人,看来眼光甚是短浅啊……”

“这……”

正义有些尴尬,

“女郎并非胡人?”

“我到底是什么人很重要吗?”

我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无法移开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一边径自喝茶的“天人”。

他全然未曾理会我们,而是嘴角微翘,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两人一眼,别过了头。

说回来这个“天人”倒是很奇怪,方才是他昂首阔步的冲了进来,而这会子反倒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喝茶,任凭自己的同伴在这里和我打嘴仗,似乎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男人是否应该纳妾跟我是什么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回转了思绪,对着正义正色道

“与妻子相濡以沫这是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无论国家、地域、人种都是如此。”

“女郎此言差矣!”

正义打断我,放下手中的茶杯

“男子是否纳妾与对妻子忠贞与否并无直接关系。男子纳妾是为了开枝散叶,人丁兴旺,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正是如此。”

我一听他给我说这些三纲五常就光火,顿时火冒三丈的怒道

“哼!去他的开枝散叶!你们根本没有把女子当人看,女人对于你们这些男人来说只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吧!因为跟她们没有感情,所以也没有责任,对吗?”

这些受封建社会荼毒的古代男人认为传宗接代就是他们最大的责任,从来没有把女人放在心里。

在现代社会,女人至少得到了一个融入社会的机会。而在这里呢?我连我自己的老妈崔夫人的闺名都不知道。纵然这个时代是民族大融合的时代,民风相对开放,但是封建社会的束缚怕是早已根深蒂固。

我内心瞬间涌起了一股责任感,纵然我以一己之力无法撼动整个历史的潮流,我也要想办法帮女性争取到一点应享有的权利。

我气不过,往自己口里猛灌了一口茶

“咳咳!”

灌得太急,呛了几口。我拿袖口擦了擦嘴,道,

“你不是女子,你根本不会知道。若是与夫君有感情,怎会任凭他于其他女子结婚生子?就算是阴丽华当年因为刘秀另娶而与之休离,在你们男人看来或许不识大体,但在我看来却为自己保留了作为一个妻子应有的尊严,我反倒会更尊崇她!为了所谓的礼教束缚而忍痛割爱,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不,这简直是泯灭人性!”

“女郎……”

正义看着我愤愤不平的口不择言,想是对我的言论感到震惊

“女郎此番言论,确与圣人之言大相径庭。大度宽宏才应是女子应循的本分,女郎此论倒像是为妒妇所做的诡辩。”

这个正义想来对我的言论也有些愤愤,虽然语气平和,但是话语之间却多了几分刻薄。

“圣人之语就全是对的吗?”

我反讽了一句

“圣人是男子,站在男人的角度约束女人本来就不公平。而我是女子,我所说的都是人之常情。不过这夫妻之道重在感情,如果夫人可以放任丈夫纳妾,那恐怕这夫人对丈夫也没有多少真心。当年吕后与高祖即是如此,既无感情,这吕后日后诛杀高祖之子也就不能说绝情,反倒是为了政治利益,情有可原了。说到底,你觉得谁更可悲?”

“这……呵……”正义嗤鼻一笑,觉得我强词夺理。

“女郎此言,岂不是将圣人也否定了吗?”

那个“天人”终于放下了茶杯,把头转了过来,一双如火般的双眸紧紧的盯住了我。

“……”

这突如其来的压迫将我瞬间震住,一时无话。

我不自然的别过了头,总感觉他对我不太友善。

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啊?

他这隐隐的犀利算什么?

“女郎所言确实很有趣,”

他的炯眸一闪即逝,那震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反倒是噙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晦涩,

“只是女郎,无论你说的是否有理,这样的男子怕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深沉的眼眸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好似有些疑惑,又有些欣赏,还有些惊喜。

他的眼睛很美,好似星辰大海,点点星光让我有瞬间的失神。

“恩,两位郎君……”

一直沉默不语的独孤陀看气氛尴尬,终于开口解围

“家姊大病初愈,脑子还不甚清醒,请二位见谅。”

“什么脑子不甚清醒?”

我听自己弟弟又揶揄我,瞬间清醒,转身朝他敲了一下。

这臭小子刚才不说话恐怕是觉得方才氛围紧张,这会儿逮到机会就又胳膊肘朝外拐,不由得我不教训他!

“人无完人,圣人也有错的时候,而那些遗臭万年之人也同样有令人敬佩的地方。”

我一脸认真的对“天人”说

“我相信郎君一定能理解,否则也不会有为窃国大盗平反的言论了。”

“呵呵……”

他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很好的用微笑掩盖了他的惊讶

“女郎知道在下?”

“郎君一番振聋发聩之论与小女子相较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只敢在这里对着两位郎君大放厥词,而郎君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与天下之人。小女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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