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我有些生气,不知他这无名火到底是从哪里来。
“阿史那悉昙的死,可是与你有关?”普六茹坚的语气冰冷,带着些许的怒气质问道。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未曾想到他竟是会以此事来质问与我。且不说阿史那悉昙是自杀,就算是我杀的,她是敌人,我们随国公府曾差点死在她的手上,今次她便死不足惜。
“你是在责怪我么?”我的语气带了怒气,抬手打开了他抓住我双肩的手,
“她在,你能如此轻易的便总理兵马事么?”
普六茹坚面若寒霜,他深邃的眸子里不知为何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惊讶与伤痛。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颤抖和不自信
“那……就是与你有关了……”
“哼……”他的样子让我的怒火骤起,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我不明白为何他会对阿史那悉昙的死耿耿于怀。就算是抗议他掌权,毕竟政变都发动了,这些还算什么?我有的时候真的不懂他,有些事别人会怒气冲天,而他却淡然处之。而有些事,明明可以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他却如此的念念不忘。
他见我不答,深吸了口气,盯着我问道
“我在弘圣宫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团烧焦的残渣,那是什么?”
我紧抿着嘴唇,呼吸沉重,一双眸子紧盯着他,毫无犹豫的说
“尉迟炽繁,还有她宫里那一堆番木鳖!”
“你为什么杀她?”普六茹坚邪魅的瞳眸中闪着寒光,语气竟是无比的冷。
“她杀了皇帝!”
“说实话!”普六茹坚双目圆睁,直起了身子,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我能感受到压抑在内心深处早已如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说实话?呵呵呵……”我冷笑着,心中却是无比的伤感和悲鸣,我彻底被激怒,挑衅的看着他,怒道
“你让我说什么实话?你可曾有跟我说实话?”
“……”
普六茹坚的拳头握紧,他有一丝的惊讶,或许是想到了其中原因。可或许这个原因对于他来讲,更是无法接受的无稽之谈。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啊!那个尉迟炽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前一步,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垂目紧盯着我,不说话,可是眼睛中的愤怒和心痛却清晰可见。
“你觉得是小事么?”我盯着他毫不示弱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留着她就好像心里扎着根刺,我难受!”
我一把推开了他,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不管你喜不喜欢别人,有人敢妄图喜欢你,我就饶不了她!我饶不了她!”
“你想的不错,尉迟炽繁是我报复,秀竹也是如此!”
“你从未向我解释,秀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觉得这件事就可以这样过了么?我告诉你,在我这里除非她死,便永远过不了!”
我一甩袖子,怒吼道
“她是高熲的妹妹又如何,只要她们敢动你,我谁都敢杀!”
普六茹坚震惊的看着我,他似乎从未想到我的怒火竟是如此般火焰炽盛,摧枯拉朽。
他的目光让我刺痛,我的眼睛刹那间溢出了泪水,他没有上前,没有帮我擦泪,而是沉默又冰冷的盯着我。
他的眼神阴郁的可以杀人,这种眼神如刺熟悉,在当年的宫中,在平阳,每每他想杀人,便就是这用嗜血的眸子。
可是对我,这是第一次,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们是一类人……”
我的眼泪一瞬间的倾泻而下,我面无表情,转过身一把将泪水擦干,冷漠的回过了头。
“是我把你宠坏了。”
身后传来他疏离的声音,低沉的微不可闻。
我猛地回过头,只见他早已回过身去,转身离开。
“站住!你给我站住!!”
我对着他的背影拼命的喊,可他却决绝的不曾回头。
“啊!!”
我气的发疯,可却不愿意追出去认错,我猛地回过身,一把将几案上的茶具清扫而下,摔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阿史那的计谋吗?
阿延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复从前,不过他依旧接受不了妻子在自己的眼前杀人……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隐患,或许也是日后的□□……
第318章 冷战(上)
我一夜未眠,恍惚的看着烛光闪耀,灭了再点,点了再灭,最后只余青烟,和那一滩丑陋的烛蜡……
普六茹坚一夜未归,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其实他一走我就后悔了,明知道与他争吵无济于事,可是在他面前,我就是无法办上自己的伪装,分寸尽失……
我后悔,可是却不认为自己错……
我没有错!
更何况他也没有资格指责我……
论杀戮,我是比不过他,论阴谋,他宛如参天大树……
可是,他就是对我如此苛刻……
我找来了酒,不喜饮酒的我,开始试着借酒消愁。
可惜,能寻到的都是米酒,那小小的酒樽宛如小酌,几杯下肚,却是越发的清醒。
天总算是大亮了,宫女进来给我梳洗,我毫无兴趣,端着酒樽,任她们摆弄。
似乎又不少人去了正武殿的正殿,我走到窗边,远远的看到一个翩然玄色身影,腰间长剑傍身,显得高威笔挺。他的身量很高,远远望去,便就无法侧目。
我心中悬着的心放下,毕竟人在那里,我的心还是安定的。
“来人,”我回过身,走回铜镜前,吩咐。
“夫人。”正武殿的宫女走到我身后,恭谨答话。
“派人去寻李德林,还有昭玄的夫人来正武殿,我有事找他们。”
“是。”
宫女离去。
很快,李德林和小翠就到了,我让小翠去内殿等候,独留了李德林。
李德林面带微笑,似乎全然不曾紧张,也不关心我想要干嘛,而是波澜不惊的站在殿上,不发一言。
我看着他,不言语,我想看出他的心思,却发现自己心间一团乱,全然没有心情去探寻其他人的想法。
“恭喜夫人,得偿所愿。”我长久不语,李德林徐徐抬起手,对我作揖。
我微微一笑,面上无波,然热眼中却是苦涩。
我背过身去,深吸口气,静下心神,说道
“使君果然乃神人,今次事态早已在使君的预言之中。”
“夫人过誉。”李德林道。
“你不问问我找你何事?”我问道。
“夫人寻在下何事?”李德林见我如此问,便问道。
我对于他的态度不甚满意,可是又寻不出错处。我冷眼回头,问道
“既然阿延如此信任你,那妾身想问,如今事态,该当如何?”
李德林见我如此直接,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发声。
我微微一笑,说道
“使君是觉得自己无官无职,而不便与妾身多言?”
李德林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我倒是些许意外的挑起了眉毛,不知道他是真的性格高傲如此,还是摸准了我喜欢这样直接的人,而故意为之。
“你放心,想必过不了多久,阿延就会来寻你了。”我道
“就算现在你无官无职,而妾身也就是一届女流,与我言之一二似乎也无不妥吧……”
李德林看我的眼神高深,似乎看透了我心里的那一丝小阴谋。他微笑,扶着自己的胡须,问道
“夫人知晓现在在正殿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发生何事?”
“郑译和刘仿忍不住要官了,”李德利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扶着胡须说道
“怕是这官不给也不行,毕竟如今随国公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会做大冢宰的。”我道。
李德林摆了摆手,说道
“大冢宰不妥。”
“为何?”
“谁做过大冢宰?”李德林问,我垂目思考,便就是宇文泰和宇文护。
“这两个人都是大权在握,毒杀皇帝之人。如今若是随国公要任大冢宰,那怕是司马昭之心。”李德林见我不答,便直言到
“在下知晓夫人不喜欢这种勾勾绕绕,在下也不喜,但是有些事不得不如此。在下以为,大丞相、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如此,便可力压众心,也会淡化民众的担忧。”
我看着他,心中觉得颇为有理,微笑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