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闭上了眼睛，紧蹙着眉头，不发一言。
对不起……二兄……
我终究做不到你与父亲那般……
这不是天命……
这是我的选择！
“夫人，”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之间一个人满身是血，眼中是凌冽的杀意，而嘴边却是轻松淡然的笑意。杨素得意的骑马前来，手上拎着一颗人头。
他的模样让人说不出的胆寒，我垂目看着那滚到我马蹄边的人头，问道
“这是……”
“这是天元皇帝身边的奉茶女官，就是她给天元皇帝下的毒。”杨素拿剑指着那颗人头道，
“宫中已被控制，果然如夫人所料，郑译老老实实的把左右武卫将军印交给了卫国公。”
“好，”我拉起缰绳，双脚夹紧马肚，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走吧。”
言毕，我骑马带头，在杨素的带领下，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士兵，缓缓地进入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罗简直了……
差点坏事……
第314章 血（中）
这里早已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大周的皇宫了，而是一方墓地，一方血染的战场。
我停下了马匹，看着眼前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沉默了下来。
我下了马，将马匹给了身后的士兵，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我的靴子，每走一步，便溅起血花。
啪啪啪啪……
我跨过尸体，路过断臂，士兵们在匆忙的清理着方才屠戮过的战场。
血……
是这个战场真正的色调。
天际破晓，东方既白。
伴着日出的太阳，我在血泊之中义无反顾的前行。
一如既往的，日出东方，驱走了缠绕在黑暗之中的业障。但今日之阳光，却在无意中揭露了发生黑夜里最为肮脏的血洗。
我的眼神更加的犀利和残酷。
经过鲜血洗礼的权利，才是最为可靠的！
我伴着出升的太阳，昂起头，面上是霸道的笑意。我不再流连于身边残破的躯体，而是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胜利已在眼前，天下……尽在我手！
弘圣宫已被士兵包围，人人戎装加身，血染铠甲。
见我前来，他们挺起胸膛，整队迎接我。
经过一夜的杀戮，他们依然英姿勃发，充满着朝气和凛然之威。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笑着，直径走进了弘圣宫。
正殿之上是被困在这里的郑译等人，见我前来，郑译好似见到救星一般便朝我冲了过来。
“夫人您可算来了，”郑译也顾不上作揖，说道
“普六茹兄呢？”
“他在府上。”我停下脚步，未曾看郑译，而是扫过殿上的其他人。
“他……他怎么还在府上？”郑译惊讶片刻，凑到我身边说道
“天元皇上已经说不出话了，我们在这边正商量着让普六茹兄代皇上监国理政呢……”
其余人等，皆是唯唯诺诺，只有一人嗤之以鼻的别过了头。
颜之仪……
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眯起了眼睛。
“夫人，”刘仿也走了过来，急忙道
“您若是觉得可行，那就赶快派人通知随国公啊？”
我双目炯炯的盯着颜之仪，半晌，嘴边勾笑，说道
“怕是各位使君们还未曾谈妥吧。妾身此来，只是为了探视天元皇上和太皇后，其余之事怕不是妾身能决断的。只等使君们商议妥当，妾身再派人去回禀夫君便是。”
“可是……”
“长兄，”我不等他们说完，转过身对身后的独孤罗说道
“你留在这里保护各位使君的安全可否？”
独孤罗听罢冷眼瞄了一眼殿上的众人，将右手扶到了腰间的盘龙剑上，说道
“妹妹去便是，这里有长兄在，翻不了天。”
“诶……夫人……”
我听罢微微一笑，抬脚便去了后殿，只留郑译刘仿等不知所措的在大殿上。
我们来到后殿，只见阿史那悉昙，李娥姿，还有宇文赟后宫中人皆在后殿。甚至宇文阐和司马皇后也在。
宇文赟躺在寝室里，如今只有阿大相陪。
我听到寝室里阿大的哭泣声，心中一紧。
阿史那悉昙坐在正座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而李娥姿早已哭断了肠，如今被侍女服侍着，倒在座位上，憔悴不堪。
众人见我带着士兵入殿，大吃一惊，尖叫着远离我们。
我双手附在身后，左手抚摸着带在右手手腕上的玉镯，些许得意的看着殿中众人。
李娥姿些许清醒，见我出现，睁大了眼睛，好似刹那间有了力气。然而却急火攻心，本是想说什么，还未曾言语，就一口气没上来，又跌坐了回去。
阿史那悉昙缓缓的睁开眼睛，如今湖水早已结成万年玄冰，一根根锋利的冰刺袭来。可是如今却好似成了摆设，无法伤我分毫。
我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几案边坐了下来。
“王藻呢？”阿史那悉昙声音沙哑，幽幽问道。
“回太后，王藻在随国公府上做客呢。”我道。
“你杀了他？”
“……”没想到她如此直白，我只得微微一笑，说道
“他是不吉之人，除掉他，也是为太后好。”
“可知你们是违抗了太后懿旨？”阿史那悉昙冷冽的声音，让周遭所有的人瑟瑟发抖。
“懿旨？”我抬起手，装作莫名的样子
“什么懿旨？”
阿史那悉昙吸了口气，眼中射出了千万只利箭，似是想将我刺穿。
可是，她深知自己的无奈，如今她朝不保夕，又何尝有能力对付我呢？
“天元皇上似乎不容乐观，如今有天子临朝，太后可以辅政。至于两宫太皇太后，就颐养天年吧。”我道。
“独孤伽罗……”李娥姿缓过气，瑟瑟发抖，她颤巍巍的指着我，悲痛欲绝
“你……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我听罢冷哼了一声，说道
“这话你没资格说我吧？你们宇文氏当年废了前魏皇室之时可是知晓自己有朝一日也要面临同等命运？你们当年灭我独孤氏之时，可是心存愧疚？你们杀我长姊之时，可是认为自己会得善终？”
我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冷哼道
“别在我面前装清高，能在这个宫里存活下来的人，有那个是一身清白？每个人只有一条命，这天下只有一个主人。若是做不到决绝狠辣，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存半分的怜悯和仁慈，淡然的面色下，是一双慑人的瞳眸，只有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原始的本性。
李娥姿惊恐的看着我，眼里的血丝只让她显得更为苍白和懦弱。
我直起身子，不再多言。
“夫人，”殿外有来人，进殿说道
“尉迟炽繁绑来了。”
我一听，眸中杀意闪现。
转过身子，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尉迟炽繁被人拖了进来，仍在了地上。
她的嘴里被塞上了麻布，无法发声，只能听见低声呜咽。
一旁的杨素走到我身边，说道
“在下查明，迫害天元皇上的人，就是尉迟炽繁。”
“哦？”我看向杨素，问道
“怎么回事？”
“尉迟炽繁是天元皇上抢进宫的，事后又杀了她的夫君和大人公。她因此怀恨在心，便计划毒杀天元皇上。她买通弘圣宫的秀竹，与之合谋，由秀竹带毒药进宫，又有她安排的奉茶侍女下药，因此才指使天元皇上饮毒。经秀竹供述，她们所用毒药为番木鳖，此毒甚剧，而且无解药。可见此女歹毒之心！而且，她们还计划毒杀太皇后，如此天元皇上和太皇后故去，尉迟炽繁便可掌控后宫。只可惜，今日太皇后无甚胃口，未曾进食，因此事败，才至于此。”
言毕，杨素从怀中掏出一张供状，上面还有秀竹的血手印。奉上给我道
“这就是秀竹的供词。”
我拿过供词，瞟了一眼，道，
“如此用心歹毒，她和她大人公里应外合，她大人公再趁机起兵入京勤王……呵呵……这是想造反啊……”
尉迟炽繁瞪大了眼睛，腥红的双眼怨笃的看着我。我冷笑了一声，问道，
“她人呢？”
“发现她时，她早已在房间上吊自尽，身子都凉了。”杨素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