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废后朕就心痛(51)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皇上眼瞧着对皇后娘娘不一般,说不得,日后她还得仰仗娘娘呢。
夏从陇和玮乐说悄悄话的空闲,其他贵女也分散四处,三两个交好的聚到了一起。
其中,尤以何有容,卢曼妙,张清怡三个人身边围的人最多。
她们都没走远,就在水榭不远处,悠闲地靠在一处说着闲话。
彼此之间不时视线相撞,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来,都明白对方都是自己竞争最大的人。
等到皇后被废,她们就是自己登后路上最大的阻碍。
一边用视线撩拨着对方,一边四下张望,她们这次进宫,应当能瞧见皇上吧。
这次相面,太皇太后应当会让皇上过来瞧一眼。
被众位贵女挂念的皇上,此时刚从处理政务的御书房出来,如不是皇太后三翻四次派人来催,他绝不会浪费时间到相看那些人身上。
反正,对选秀一事,他已经有了决定。
慢悠悠走路来到皇太后告知的地点,远远瞧见那边零零散散的娇俏玲珑,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往水榭走去。
来到一处花丛后,突见那边有人说话。
“瞧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态度,想来何有容,卢曼妙和张清怡是定然会入选了。”
“唉,没得比,单是家世一项就比不得。”
那边沉默下来,皇上垂下眼,脸上没什么神情,抬起脚准备离开。
那边声音突又响起。
“话也不能这么说,总不能就选那三个人,咱们还有机会,姐姐不看那袁如茹都想方设法往老祖宗跟前露脸呢。”
“说到袁如茹,”女子珠圆玉润的嗓音“嗤笑”两声,“皇后今日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没脸。”
“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顿了顿,又道,“话说,瞧着皇后娘娘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毕竟得了皇上的御旨,老祖宗她们对她也得保持表面的荣光,不过不管怎样……”
皇上脸色大变,转身就想离开。
但身后一句话却如附骨之疽,立即紧紧缠绕上来——“皇后被废是早晚的事。”
“嗡——”
身子踉踉跄跄,脑袋和心脏恍如即将炸裂,眼前一片昏黑,皇上被荣盛搀扶着,在他尖锐的着急声中,踉跄前进,突的,视线内出现一道人影。
一身明丽色衣裳,挽着朝凤六仪发髻,一枚蓝雀衔珠步摇摇摇欲坠,再普通不过的装扮撞进他眼睛里,却霍然好似浑身都发了光,宛如黑夜中一枚耀眼的明珠,深深地吸引着他,一步步,坚定地挪过去。
“扑通!”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陈以祯讶然抬眸。
感受身体里的疼痛迅速消退,皇上眉宇微松,深深地舒了口气。
他低下头,凝视陈以祯,刚想开口让她带他回去,却发现她神情有些不自在,眼睛一边觑向四周,一边飞快给他使眼色。
皇上愣住,转头,对上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周围,数不清贵女震惊茫然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原是太皇太后坐着嫌闷,就想出来走走, 皇太后和陈以祯当然要作陪。
她们出来了, 那些零散着的贵女自然三五成群地慢慢凑过来, 巧笑嫣然地围在老祖宗跟前。
一时间,御花园又热闹起来。
皇太后扫见周围玉珠环珮,气质怡然的世家贵女, 不由嘴角上翘, 心下开怀。
她突然想到两年前, 那时候, 陈以祯在后宫一人独大, 她这个皇太后在太监宫女眼里竟还没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管用,遂心里十分不满, 就想再给皇上纳几个妃子,一来联结朝臣, 巩固皇权, 二来也是在后宫给自己找几个帮手。
谁想, 朝臣不过刚在朝堂上透露出这个苗头,陈家派系的人立即就站出来, 对这个提议好一顿谴责, 那话明里暗里各种讽刺提议者居心叵测, 娘娘入宫不过一年许,就急着安排此事,分明是不安好心,妄想帝后不和。
她当时在后宫收到消息, 气得当即就倒床上了。
心思翻转,皇太后眼角瞥见一旁侧脸恭顺安静的陈以祯,嘴角突然翘起,慢悠悠开口,“两年前哀家就说过,大选一事,迫在眉睫,只是那时候小人作祟,大选之事就耽搁了下来,如今,此事再提,哀家就想瞧瞧,看看谁还能阻拦此事。”
话音落下,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落寞,贵女们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嘴角微微抿起,彼此之间气流涌动。
陈以祯慢慢垂下眼,一派娴静,好似没听懂皇太后说得意思。
皇太后得意,张开嘴正想继续说——
就在此事,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荣盛的尖叫声。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眼前一阵晃荡,下一刻,一道明黄色身影匆匆走来,谁也没看,那双眼睛径直锁定陈以祯,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张开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周围众人傻眼,空气瞬时凝滞。
直至许久过后,皇上的目光跟随者陈以祯的目光看向身周。
袁如茹一脸惨白,满眼不敢置信,身子摇摇欲坠,其他人大多同她差不多,独立在不远处的夏从陇眼内虽也闪过震惊诧异,但更多却是紧随而来的奇怪的得意和肯定交杂的复杂眼神。
还有她旁边的玮乐,虽也是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但不知怎么,她偏头看了眼夏从陇,脸上的震惊转瞬就杂糅了一种奇怪的意味,好似恍惚,又好似不可思议。
一个转眼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皇上回过头,神色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无措。
不过到底松了松搂紧陈以祯的胳膊,他歉意地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礼,“儿臣身子不适,吓到皇祖母和母后了。”
太皇太后率先回过神,忙对他道:“既然不适,那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想到肯定是他的头痛症又犯了,这个突然得来的头痛症找不出任何病因,太医院的院正和太医也束手无措,太皇太后眼底不禁漫上担忧焦急。
皇上点点头,将身子靠到陈以祯身上,声音压在她耳畔,轻轻道:“扶朕回宫。”
陈以祯也想到皇上定然是头痛症犯了,这个事不好叫外人,尤其是朝臣知道,她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笑了笑,便搀扶着皇上走了。
被陈以祯搀扶到钟粹宫,皇上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躺床上沉沉陷入了昏睡。
过了会,太医院的院正和诸位太医来了,一一上前去给皇上把脉。
自然是没看出什么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着急地守在旁边,闻言立即摔了手边的杯子,满面怒容,好一通训斥。
过了好一会,太皇太后挥挥手,让惶恐地跪在地上的太医们退出去。
她神情疲惫,知道再训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皇上的头痛症总不能因此就痊愈了,如若真的能痊愈,那她便是天天训斥也心甘情愿。
又过了会,见皇上迟迟不醒,陈以祯迟疑着走上前,劝她们先回宫休息,这边有她照料者,若皇上醒了,她会派人通知她们。
皇太后不想离开,但眼角瞥见太皇太后疲惫的面容,知道她这一整天都没歇息,此时身子定然是受不住了。
她温言劝太皇太后回宫休息。
太皇太后想了想,到底没拒绝,她再三对陈以祯叮嘱一番,而后便由皇太后搀扶着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陈以祯长长吁了口气。
转过身,回到屋中,凝视皇上沉睡的安详的脸庞,她沉默了会,走过去,坐下,帮他压了压被子。
皇上醒过来时,时辰已是下午,贵女们早就被太皇太后打发回去了,连个午饭都没来得及用。
他迷惘了会,缓慢坐起身。
发出的动静吵醒了那边安静看书的陈以祯,转过头见皇上醒了,她忙放下手里的书,关切地走过来,“皇上,您醒了?”
望见她,眨眨眼,缓和了会,他闭上眼,伸出两根指头揉捏眉心,“嗯”一声,问她,“什么时辰了?”
陈以祯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迟疑着回答,“未时?”
她到现在都摸不准古代的时辰表。
皇上微颔首。
陈以祯候了会,见皇上没什么大碍,她放下心,转而想起一件事,“皇上,老祖宗和母后走之前吩咐臣妾等您醒了一定要通知她们。”
说着,她就要将郑嬷嬷叫过来,让她往宁寿宫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