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废后朕就心痛(43)
她问双姝,“现下什么时辰了?”
即便已经来到古代三年多,但她仍然不会辨识古代的时间。
双姝抬头看了看天,回答,“回娘娘,申时了。”
陈以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哎。”
两人上前去收拾甜点和茶水,收拾好后,跟在她身后回了钟粹宫。
回到钟粹宫,陈以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郑嬷嬷迎上前来,先是恭谨地给她行了一个礼,而后神情愉悦道:“娘娘,刚刚小福子来报,一会儿皇上会过来用膳。”
闻言,陈以祯立即跨下脸来。
他怎么又来了?
最近也来得太频繁了吧。
郑嬷嬷却不这么想,单瞧她嘴角那抹掩也掩不住的笑就能看出来。
且瞧见陈以祯这个表情,她还劝阻她,“娘娘,皇上好不容易主动热络起来,您怎么反倒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
陈以祯神情颓丧地摇头,“没有,嬷嬷想多了。”
她耷拉着腿脚往里走,“好了,叫沛公公去内膳房准备膳食吧。”
郑嬷嬷摇摇头,不过,想到近日皇上对待娘娘的态度,她精神一振,立即腿脚轻快地转身去找沛公公了。
等皇上过来时,陈以祯已经将膳食准备好了。
进来后,他先挥挥手让她不必行礼,然后道:“先不用摆膳,来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陈以祯好奇。
荣盛知趣走上前,笑眯眯掀开手里的盒子。
“这是?”陈以祯惊讶得挑了挑眉。
“你前日不是说想找些天鹅绒毛做一双护腕,朕回去从私库找了找,将私库里的全翻了出来。”
陈以祯心下愕然,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得她随口的一句闲话,前日,他过来钟粹宫闲坐,两人闲聊,问及她最近在做什么,她便回答说眼看着凉秋就要到来,她打算做一对鹅毛护腕,只是暂时没找到材料。
当时随口说出来,她完全没放在心上,说完后自然而然转到了其他话题,她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没想到皇上……陈以祯接过盒子,谢过他。
突然想到,近些日子,皇上对她貌似太过殷勤了些。
难道有什么阴谋?
她登时瞪圆双眼,神情警惕。
旋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最近有什么事吗?若是有用到臣妾的地方,您尽管开口,臣妾定然义不容辞。”
所以不用做这般,看起来好似讨好她的活计。
皇上盯着她,本来满是热切期盼的心情渐渐冷却,好半晌,他长叹一口气。
“没什么,只是你恰好需要,朕这里恰好有罢了。”
陈以祯心里的警惕不减,她可不相信他有这般好心,不过想到前些日子他还帮忙还了识哥儿清白,她顿了顿,到底没多问,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客气。
将盒子交给双姝,让她收好,陈以祯转头吩咐郑嬷嬷摆膳。
用过膳,两人坐在内室,各自干自己的事。
一人看书,一人绣花,时不时闲聊两句。
一时间,两人间倒有一种脉脉的温情。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
陈以祯开始频频朝外看去。
眼看外面夜色渐浓,皇上却还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她有些坐不住,屁/股不安地动了动。
该入寝安置了,她有些纠结,该不该主动开口轰人。
恰逢这个时候,荣盛走进来提醒皇上,“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安置了。”
陈以祯心里松了口气,这下总该走了吧。
皇上“嗯”一声,合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而后,那双眼睛径直落到了陈以祯身上。
陈以祯:“……”
她一脸茫然,看着她做什么?
皇上漫不经心开口,“皇后一般什么时候安置?”
“戌时……”下意识回答,脑袋猛地一震,他突然问这话想要做什么?
陈以祯猛然站起身,对上皇上意味深长的目光,她脸庞一僵。
许久,她硬顶着皇上深邃的视线,缓慢开口,“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送您。”
紧随着走进来的郑嬷嬷立即拼命朝她使眼色。
陈以祯只恍若不见,她嘴角挂着一点浅浅的笑,对上皇上的眼神,没有任何动容,两只眼睛平静却执拗。
好半晌,皇上终于收回视线,他站起身,“皇后早些安置吧,不必出来送了。”
说罢,他撩起衣袍转身走了。
暗黑色身影渐渐走远,紧跟在身后的荣盛走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不信皇后不懂他突然进来提醒皇上以及皇上那个突然顿住的意思,只是,目前看来,皇后还没有做好准备。
目送皇上走出宫殿,陈以祯怔怔的,许久没回过神。
双姝和郑嬷嬷等人站在原地,行礼恭送皇上离开。
等外头皇上的梆子声走远,传来钟粹宫大门合上的声音,郑嬷嬷急忙转身,有些着急地盯着她问:“娘娘,您究竟怎么想的?”
陈以祯茫茫然地看向她,“什么叫我怎么想的?”
“皇上刚刚那意思,明显是想留下来过夜啊。”
“不可能!”陈以祯下意识反驳。
郑嬷嬷好笑,“如何就不可能,娘娘您又知晓了?”
陈以祯匪夷所思地望着她,“嬷嬷,你别忘了,我姓陈。”
她虽然以匪夷所思的情绪吐出这句话,但只有她知道,这匪夷所思的情绪到底是对着嬷嬷这句话,还是刚刚皇上的行为。
“可是娘娘,原先咱们都觉得,您写了那起子自请书,皇上铁定会立马同意,咱们日后也只能冷落钟粹宫一辈子,但现下您瞧,不还是柳暗花明了。”
话虽如此,但是陈以祯知道,皇上没废去她的后位定然有许多值得考量的因素,绝对跟她自己无关,但是刚刚……
陈以祯摇摇头,坚定地反驳,亦或者说,坚定地说服自己,“嬷嬷不要多想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咱们还是莫要自作多情为好。”
更何况,即便皇上真的要,她也不愿,不为什么,她只是觉得,一个人自在一辈子也挺好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爱他。
她并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皇上的些许温存。
陈以祯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自个坚定地进内室洗澡去了。
郑嬷嬷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叹气。
双姝走过来,静默了会,突然道:“嬷嬷,让娘娘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吧。”
她是自幼陪娘娘长大的家生子,自然一心向着自家娘娘,虽然她也希望娘娘跟皇上好好的,但是既然娘娘不愿意,那她自然会选择支持娘娘。
郑嬷嬷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娘娘这般富贵窝里出来的人物,一辈子没受过什么苦,若是真的与皇上离了心,日后不见得能受得了深宫里的苦。
她一辈子在这深宫里,什么没见识过,背地里耍手段阴人的,使各种毒招折磨人的,甚至无声无息害死人的,太多太多了。
眼下是后宫没女人,一派清明。
太皇太后仁善明厉,由她把控后宫,不会真出什么乱子,皇太后嘴毒心软,即便厌恶钟粹宫,不敢也不会真使什么阴招,玮乐公主只是个被人宠坏的小女孩,最多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不会真对你造成什么危害。
但等日后皇上充实后宫,女人多了,娘娘就会见识到,有时候你安稳不争不一定能避开祸端,她身上的皇后位子就是一根永远扎着别人的刺。
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
晚上,陈以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思考皇上这段时间的行为,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真的如郑嬷嬷所说,皇上有与她交好的意思?
不不不,她拼命摇头,她宁愿相信皇上对她另有所图。
不然,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变了。
她根本没做什么让他大为改观,幡然醒悟的事啊。
要知道,过去三年,她一直在努力跟他交好,但每当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达到朋友那一步的时候,他就给与她沉重的一击,狠狠告诉她,他一直从未忘记,他是皇上,而她,是陈家的皇后。
之前,陈以祯可以锲而不舍,直至走到今天,她终于清醒了。
黑夜里,陈以祯深沉地点头,暗示自己,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