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表妹后来成了国师(51)
小路尽头便连着待客的中堂,桌椅都是极简单的样式,高脚花几上摆着细颈青釉瓶,里面插的是青白色的堆纱花,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并在几枝浅绿叶子里,远远看起来,跟真的也没什么差别。
穿过中堂,绕进窄廊,还能听得流水轻哗哗的声音。
爬满藤萝的矮墙夹道,花架边伫立的小竹楼。
地方不大,却处处雅致,虽比不得私家园林的池院富丽,也比不上官家府邸的规格开阔,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趣。
领路的芸枝见她左看右看面露喜色,也不禁挺直脊背,隐带着几分自豪与骄傲。
在两个月前,这里还是荒草丛生杂乱破旧的鬼屋,得亏了她家小姐聪慧,如今可是大不一样了,将宅子卖给他们的方家夫人曾来瞧过一眼,都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呢。
不过这一通花的钱也不少,花花树树,石砖瓦木,还有家用木具,处处都要银钱,卫国公夫人曾经送来的那一箱子首饰几乎全花费了在这上头。
想到这里芸枝又有些心疼,摆摆头,搁下心思带着魏苏引到了宁莞在的药房。
宁莞笑道:“三姑娘今日怎么会到我这里来的?”
魏苏引在她旁边坐下,“今日宫中盛宴,大伯娘叫我带宁大夫入宫去呢,说是太后娘娘想见见你。”
太后想见她?是为治好魏黎成之事?
可即便如此也犯不着将时间定在今晚宴请南罗来使这样的大日子。
宁莞握着书,轻抵下颌,片刻闪过一丝了然。
上回在长公主府遇到冯知愈与郁兰莘等人,雨珠定然禀报给了夷安长公主,长公主也必定叫人查了查这内里纠纷。
估计现在二师弟他们都已经知晓原主这一年来的那些事儿了。
宁莞是不怕他们查的,只要真有本事,即便查出来,旁人也自会替她开脱,想方设法脑补个周全。
夷安长公主这番说要她去宫里,估计是好意。
当着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的面儿,在太后跟前露露脸,也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宁莞细细思索着,魏苏引见她不说话,又道:“大伯母原是要亲自来的,只是早早去了宫里陪伴太后,脱不得身,这才叫了我来,让您与我们随行。”
她撑着脸,语声轻俏,“晚宴定在酉时中,咱们申时二刻往宫里去。”
宁莞看了看房中漏刻,已经将近未时末了,她道:“这便要走了?”
魏苏引应道:“是,您收拾收拾,这就去跟母亲会和了。”
宁莞颔首,笑道:“成,你先坐坐,我去收拾收拾。”
魏苏引自然应好,宁莞便和芸枝往屋里去。
曾经好歹也是一个富二代,宁莞参加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宴会酒会,无外乎就是往身上砸钱,然后跟着小姐妹们一起出去晃瞎人眼,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回事儿,对于今晚所谓的盛宴,她其实兴趣不大。
但无论怎么说,还是得慎重对待的。
挑了一件轻罗百合广袖裙,简简单单地绾了绾发髻,别了一支玉珠梨花簪。
不华丽,不庄重,就清清爽爽的。
魏苏引看到愣了愣,不大满意,不过也没什么,虽然无华衣锦绣,但看着确实赏心悦目,也相当的符合那股清雅随和的气质。
收拾妥当,两人便坐着魏苏引的马车直接去往将军府,魏三夫人也正好出了门,冲她笑了笑,便吩咐车夫准备出发。
魏老夫人不愿走动,一行女眷除了宁莞,便只有魏三夫人和魏苏引,再加一个年纪小的魏小八。
魏三夫人自坐一辆马车,宁莞她们则坐后面。
魏小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宁莞摸了摸她头上的小揪揪,“小八怎么了?”
魏小八摇摇头,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小姑娘可爱到不行,宁莞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小揪揪。
……
离酉时中还有些时候,长信宫里却已经到了不少人,不提皇后郁贵妃诸人,各家夫人小姐也坐满了正殿。
一年到头难得有几回这样热闹的时候,再想晚上还能见见所谓的南罗第一蛊师,太后慈和的面容上也愈添了几分兴致。
夷安长公主坐在左侧,时不时应和两句太后与皇后的问话,视线却往宣平侯府女眷暂坐的位置上看去。
宣平侯府的老夫人是个不管事的,来的只有楚二夫人苏氏和她儿媳温言夏。
看到她们,夷安长公主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些查到的事情,往日她一心照顾着黎成,也不关注京里的那些纷争,倒是没想到宁大夫居然还和这一家子有些牵扯。
李和瑗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得亏了师正和魏老夫人的双重洗脑,魏黎成的病愈冲击,以及其皇祖父明皇帝给的回信,她如今对宁·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世外高人·莞的身份是深信不疑。
至于什么宣平侯府表小姐这个身份,她估摸着应该是为了行事方便,用来掩人耳目的。
由于一系列先入为主的印象,自然而然的,她觉得查出来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荒唐事儿实在不可信,听着就像是无稽之谈,怎么也把那些事和人对不上号。
当然了,虽然对不上号,却也完全不妨碍她对楚二夫人苏氏一家看不顺眼就是了。
她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
楚二夫人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位长公主,只能捏着帕子低眉垂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她旁边的温言夏轻绕手绢掩住落下的唇角,心里又升起几缕不耐与不喜来,她这名义上的婆婆就是个会窝里横的,一出了府门,到哪儿都是个孙子样,看着就叫人厌烦。
楚二夫人苏氏一心盼着时间过快些,可不晓得自己儿媳妇这样不待见她,就在这时候,宫人领着魏三夫人进来了。
楚二夫人随意抬眼一看,却不想下一刻惊得两眼瞪圆。
随着魏三夫人一道进来,与魏家的魏苏引并肩而立的,不正是她那被赶出去的远房表侄女吗?
她一时愣愣的,坐在前排的楚华茵也是目光一凝。
是宁莞?
怎么回事?
魏三夫人一行正与上头诸位请安,太后温声叫了起,视线直直地落在了一人身上。
太扎眼了,在这满堂耀眼的明珠金翠和靡丽精贵的华服锦裳里,这素衣青裙,淡秀天然似轻云出岫的模样,在相对映衬下,正如春山清泉,哪怕簇簇繁花围绕也丁点儿夺不去视线。
夷安长公主盈盈笑道:“母后,这边儿臣与您说过的宁大夫了。”
太后目光一顿,感慨道:“真是这样年轻啊,哀家还以为是栖荷夸大了。”
栖姑姑双手叠在身前,笑道:“这下娘娘该是信奴婢说的是实话了。”
太后眼角皱纹堆叠,笑眯了眼,对于这个治好外孙的小大夫甚是亲切,招了招手,说道:“宁家的小姑娘,快过来,上前来。”
听她叫了一声小姑娘,夷安长公主忍不住动了动眉梢,心中暗道:什么小姑娘啊,母后,人家可比你年岁大得多了。
宁莞缓步上前,太后便一把拉住她的手,上头几人说说笑笑。
殿中认出宁莞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的惊讶不比楚二夫人少。
不是说宣平侯府的表姑娘不知廉耻不知所谓人品低劣,被楚二夫人赶了出去,走投无路得只能在十四巷鬼宅落脚,过得艰难甚是落魄吗?
可看看上头太后皇后长公主等亲和的态度,哪里有什么落魄的样子,再听听那些话,竟是她治好了魏公子的怪病?!
相较于旁人的不敢置信,卫国公夫人倒是淡定,她记着宁莞的几分好,在旁人窃窃私语说起以前宁莞干的混账事儿的时候还特意插了一句,“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又没个证据,全凭楚二夫人一张嘴说道,你们听听也就算了,怎么还真信上了。”
平康郡王妃听她这样说,不禁说道:“我可知道,你家卫莳跟她也有龃龉的,还特意找上门儿去折腾了。”
卫夫人指尖轻拨着手里的珠串儿,不紧不慢道:“是找上门去了,可不也什么都没做?小女儿家之间总是有不愉快的,卫莳那不知事的与您家的二姑娘不也曾闹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也值得放在心上?”
诸人一听也是,好像有些道理。
殿中与宁莞有仇怨的小姐们,则是暗下悄悄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