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表妹后来成了国师(116)
所以,会救。
但也不能叫她说两句就答应了。
昔日原主纵然行事有些冒进差池,却也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非楚华茵算计,楚二夫人漠然旁观之余时不时推波助澜,也不至于落到当时那样的境地。
宁家对苏家有恩,不说挟恩图报,但这报恩眼睁睁看着,不随手拉一把也就罢了,还把人往下推……
这是报仇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楚二夫人与宁家夫妇当年有什么仇怨呢。
思绪停罢,她说道:“你可不是表姑,这称呼别乱了。”
楚二夫人先时还存留一丝侥幸,但见她死不松口,只说着些细枝末节的话,炎炎夏日也是心间透凉。
到底还是捱不住,失声道:“阿莞,是我对不住你,我认了,是我对不住!”
楚二夫人拉着她衣裙就要弯下膝来,宁莞拽住人,说道:“别做这个架势。”
“我做了什么事,导致什么因果,是我自己差了心性,也认了,你也没对不住我。”
“当年是我父我母救的你苏家一门,也是他们救的你,你对不住的是他们,不是我。”
花了那样大的心力救人,就换得这么个结果,任谁也要心寒的。
楚二夫人动了动唇,想到那宁家夫妇二人,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直起身,问了一句宁家夫妇的牌位供奉在何处。
宁莞看了看她,指了个方向。
楚二夫人快步过去,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连连叩了好几个头。
宁莞也不管她这般做派,转到后房去用晚饭。
楼外楼的荷叶烤鱼香而不腻,外层干酥,内里清嫩,宁莞夹了两筷子,就见芸枝舀着汤,眉飞色舞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很是不错。
饭后,宁莞慢步消食,沐浴后到屋里翻看医书。
接下来白日里要忙书院的事情,也就晚上有时间来琢磨楚郢那奇怪的失忆之症了。
她看得认真,间或支着头想想楚郢现在到哪儿了,直到亥时三刻才灭了灯,抱着七叶上床歇息。
翌日起身,收拾好出去房门,就见芸枝站在檐下冲她挤眉弄眼,小步跑来,凑到她耳边说道:“小姐,她还在那屋里呢。”
宁莞揉了揉七叶的小脑袋,忍不住低着头轻蹭了两下,应了芸枝一声。
芸枝见她似不在意,也就不再提,拉着她去用早饭。
今日是个大晴天,一早就能感觉到外头的腾腾热气。
宁莞拎着和热得跟只废貂没什么两样的七叶坐上马车,也没往皇城,而是直接去了正安书院。
昨天下午跟郁兰莘约好了,趁着早上还算凉快,要往那空置的书院去看看的。
第85章
宁府西屋里奉着宁家夫妇的牌位, 楚二夫人直挺挺地跪在中间的蒲团上, 身边是带来的侍女与嬷嬷。
屋里没人出声,安静得很, 只呼吸声隐约可闻。
一身翠青褂子的老嬷嬷, 悄然转过眼, 借着余光往楚二夫人脸上看了看, 见她面色僵硬, 两目发直, 经这一夜, 连抹了薄薄口脂的双唇也微可见两分青白。
老嬷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劝道:“都多少年的事了, 您又何苦一心较着劲儿呢。”
楚二夫人不语,发木的腮帮子动了一下。
老嬷嬷道:“公子,小姐都各自成家了,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往日掐尖要强的,如今您已是侯府的二夫人,她就留着这堂上一方牌位了, 您过得不比她舒服, 她痛快吗?”
楚二夫人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可我现在就跪在她的牌位面前。”
嬷嬷道:“你那事儿, 确实做得不地道,奴婢老早就劝过你,宁家那几个孩子,不管他们就是了, 支那个手做什么呢。”
楚二夫人面无表情道:“我做什么了?我是苛待了他们吃食,还是折腾要了他们的命?”
老嬷嬷心想,你是没苛待他们,没折腾他们,可你由着侧妃使事儿,暗里跟在后头扫尾,这是没得说的。
西屋又没了声儿。
楚二夫人的视线落在前方的牌位上。
宁夫人单名一个妩字,娘家是蕲州傅氏,其母与楚二夫人的生母苏家夫人是表姐妹。
傅家做药材生意,是蕲州有名的富商,日子也是过得相当不错。
可惜好景不长,当年洪水大灾,时疫横行,傅家夫妻不慎染了病,相继离世,只余幼女傅妩一人。
也是因得如此,在宁家遭灭门之祸,宁家三姐弟没有外家可依,会选择上京避祸。
傅家夫妻临死前,将幼女托付给了苏家,恳请其照料一二。
楚二夫人冷笑,宁莞带着弟妹上侯府来的情形,和她娘傅妩昔日到苏府来时,何其相似。
都是表小姐上门,都要叫当家的夫人一声表姑。
当年她的兄长喜欢傅妩,如今她的儿子也和傅妩的女儿勾上牵连。
这日子就像是一个轮回,到头来,就似打了一个圈儿。
她兄长因傅妩而死,她千防万防,甚至费尽心思暗里帮着华茵在生辰宴算计了温言夏,拆了长庭和宁莞的事儿,结果到头来,还是得到宁莞手上来求命。
也真是讽刺。
楚二夫人嗤笑,“说什么宁家救了我苏家满门,她傅妩在我苏家待了十年,出嫁也是从我苏家走的,勉强也算是半个娘家了,要晓得没有我苏家收留,她早不知道死蕲州的哪个肮脏地儿了。”
但凡是个知恩知情的,碰见了事儿,谁不得搭把手,怎么就欠她的了?
“她就是个祸害,你看看,但凡沾上的,傅家,苏家,宁家,哪一个讨到了好处?”
也就苏家有个运道在,一门好好撑着,还没死透。
老嬷嬷也往前看了一眼,“傅小姐是命苦,但您这话诛心了,傅家当年留了不少东西,苏家确给了个庇护之所,却也说不得什么天大恩情的。”
楚二夫人怒而转目,“奶娘你倒是一心偏着她说话!”
“老奴说的是实话。”老嬷嬷面上皱纹深了几许,“您是将当年公子的死,全全迁怒在傅小姐身上了,可谁都知道那是意外,连苏夫人都未有责怪,您怎么就想不开呢?”
老嬷嬷冲着上方宁夫人的牌位磕了个头,“到底还是太固执了。”
楚二夫人心中发堵,紧紧绷着脸,“行了,别再说了。”
她面颊苍白,冷声道:“我今日跪在这里,可不是给傅妩低头的,也就是为我儿求个命,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
老嬷嬷知她心性,当即闭了嘴,安静下来,再不多言。
芸枝空余时候来看了一眼,见她们仍然跪在堂前,不禁轻撇了撇嘴。
……
正安书院原院长落了罪,这处地方户部回收,便空了下来。
里头屋舍墙瓦还没来得及拆除,都是好的,轩明院静,青阁文窗,只需简单做些修缮,便可来使用了。
宁莞看了一圈,深觉不错。
郁兰莘不想回相辉楼干待着,非要留下来监工摸闲。
宁莞乐得当个甩手掌柜,自个儿回了皇城去,准备各需要的书籍。
下午王大人为水风岚与宁家灭门之事来了一趟,问说几句以便写个结案卷宗。
宁莞隐去了水风岚与北岐之间的牵连,至于旁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末了她想起些事情,压了压书角,问道:“我记得她还有个女儿,名唤水一莟。”
王大人坐在椅子,摸了摸短须,回道:“是养女,交到水一程手上了,不过还没查清楚这里头和水家庄有没有干系,就叫他们还暂时待在大理寺里。”
宁莞得知了水一莟去处,便点点头,不再多问这案件之事。
王大人喝完了茶也不走,坐在一边跟七叶瞪眼睛。
这一人一貂好些日子没见了,还真是有些想念。
七叶偏过脑袋,翘着尾巴往一边的冰盆儿里支了支,冰冰凉凉的,从尾巴尖儿瞬地蹿了上来,登时舒服地蹬了两下腿儿。
呼呼,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王大人在旁看着,嘿嘿笑了几声,飞快身上顺了一把毛,在它亮爪子龇牙的时候又立马地收了回来。
宁莞笑笑,“你可小心些,七叶最近有些挨不住热,凶得很。”
王大人应了一声,转头说:“对了,再过个小半月就是明衷陛下万寿,因地动之事十有八九不会大肆操办,但这位在宫里,礼还是要备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