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诸葛亮的最后八年+番外(68)

“夫人,别来无恙啊。”他忽然沉声说了句,在这安静的殿上却如惊雷一般响起,吓我一跳,只得强装镇定回道:“陛下也别来无恙。离开东吴不过一年,已然从‘吴王’改口称了‘陛下’,此等喜事,陈震白日里已经贺过,现在妾也在此一贺。”

说罢,我郑重的伏身行了个跪拜大礼。

“平身。”他淡淡说着。

我提了提裙裾,起身,立在殿上。

我眼睛四处瞄着,没有提前准备好开场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果然印证了诸葛亮那句“人又不稳重,嘴还笨……”

嘁,我心里叽歪了句。

“怎么,夜里赶着来见朕,到了殿上,夫人却又一言不发?”孙权说。

这话说的,改口倒快,已经自称“朕”了。我挠了挠脖子,只好说:“乍见陛下天颜,心中惶恐,故才殿前失仪。”

“是么?”孙权听罢,笑了:“别人说这话朕姑且信,夫人这话说得,朕是一点都不敢信。”

“唉。”听他的语气,看来还记得去年那些丢脸的糗事,我自顾自叹口气,赶忙说:“好吧,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既如此,我……妾也不与陛下兜圈子了,这就开门见山说了吧。”

“请说。”孙权倚坐着,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来我还得小心应对。

“对了。”在我开口前,孙权忽又说:“夫人是否也有接到蜀国的捷报,道诸葛丞相率军已经攻下了武都、阴平二郡?”

“啊?”我乍一听,有些懵,想着数次北伐都无功而返,虽没有大败而归,却也不曾攻占过哪里,看来第三次北伐还是小有成就的。

孙权看我一脸呆相,便知我还不知道,于是说:“在这里也该与夫人道一声喜才是。”

嘿,这孙权倒是比我会交际。

我听他这么说了,心下倒多了几分安稳和镇定,说起话来也流畅许多。

“此番我丞相攻下二郡,尚属小捷,但却是送与陛下登基称帝的最大贺礼。”我心中逐渐明朗起来,与孙权周旋说着。

“你蜀国丞相攻下的二郡,又不曾送与我吴国,何来‘贺礼’一说。”孙权不以为意,问道。

“陛下此言差矣。”我说:“这也正是妾替我家丞相来吴的目的及意义所在了。”

我悄悄看一眼孙权,见他仍然面无表情,于是继续说:“上次陛下托我带与诸葛丞相的密信已经转达,这次,丞相亦有密信托我呈与您。”

说着,我掏出那封缄了的信,上前呈在孙权案上。

孙权闻言,这才坐直了身子,随手拿起信封拆了,取出里边的绢书里细细看着,中途还不经意瞥了我几眼。我正想着如何应对,孙权看完,说道:“这诸葛丞相竟与朕密约攻魏功成后,要与朕二分天下?”

“正是。”我见他已然了解了信中内容,说道:“武都、阴平二郡只是个开始,得我家丞相(‘我家’这两字念得是越来越顺口了)多年以来精心治理蜀中,如今蜀中百姓安居乐业,又有农业经济相发展,将士勠力同心,一片欣欣向荣,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夫人是说,蜀国如今北伐在望,胜利在即,既如此,何必遣使来盟?朕可是听说,诸葛丞相在汉中力排众议,坚持联盟,这才不与朕计较这‘僭越’之行。”孙权哂笑起来,觉得我话并不实诚。

唉,看破不说破行吗?我的陛下,你让我接下来咋编??

“陛下此言差矣。”我心里MMP,脸上却笑嘻嘻的说:“孙刘联盟,吴蜀交好,不是从陛下掌管江东以来就有的惯例吗?孙刘经历赤壁一役后便认准了今后最大的敌人,纵是有夷陵那次的鉏铻,也是因为我先帝痛失兄弟,情急之下不理智之故。此外多年来,我国与贵国交好的方针一直不曾改变,这次丞相力压众议,派陈震前来尊您帝号,便是如此。”

“就这么简单?”孙权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丞相的心意,自然这么简单。”我满脸堆笑说:“难道您一直屈居于曹魏的掌控下,做着曹魏分封的吴王,对他俯首称臣,心中竟不曾有过不平与怨怒?如今三国鼎立,您也可以彻底摆脱曹魏的掣肘,开国立政。”

“朕如今称帝,所作所为不也同曹魏如出一辙,你家陛下与丞相又岂可容朕?”孙权进一步发问。

“陛下多虑了。”接下来,我语气郑重道:“您与曹魏如何可以共论?曹家三代人,占据中原数十年,残害忠臣,弑刘篡汉,大逆不道,罪不容诛。这点,我国陛下与丞相多年来皆视在眼中,一刻不曾忘记。丞相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平定南中,谋策北伐,皆是为攘除奸凶,兴复汉室之故。”

我逼逼叨叨一通话说完,大约是孙权也没见我这么正义凛然、义愤填膺过,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复,半晌,他又道:“诸葛丞相因公废私,废寝忘食,力图北伐事宜,朕都有所耳闻,心中也十分敬佩。只是,他既深夜派你来见我,一定不是为了仅仅恭贺一事吧。”

“陛下果然明鉴。”我点头:“如今两国重修旧好,理应更进一步。如今诸葛丞相北伐在外,吴国为盟友,也当尽一尽心力才好。不然,让陛下坐享其成,以陛下雄姿伟略,想必心中也过意不去吧。”

“呵呵。”孙权又笑起来:“我算知道诸葛亮为何要派你随陈震一同来吴了,你这嘴,舌灿莲花,若是个男子,恐怕陈震此番也不必来了。”

“那是。”我略得意:“陛下这也不算谬赞了。”

“夫人倒不谦虚。”孙权眼里透出几分诡谲:“可惜夫人早许了诸葛亮,否则,这东吴的后宫也不差再多添一位……”

打住。这就过分了啊。咱们交情才建立起来,你这是要亲手摧毁啊。

“陛下慎言。”我此时倒不怎么怕了,可把我牛逼的,叉会腰,继续说:“我家丞相可是很宠我的,这样的话,可别被他听去了。”

孙权听我这略得意的话语,冷哼了一句:“听到又如何,真宠爱你,却也放心你孤身前来?”

“陛下刚刚不是也提及了,我家丞相因公废私,如今他一概事务皆以国家为大,且不用说他委不委派,妾若能为他分担一二,也能使他少些操劳,何乐不为?我们可谓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

孙权摇摇头,没想到随口一句,引出我这么多胡扯,于是自己又转回原来的话题,道:“说罢,诸葛亮还有何条件?”

这回可是他自己问的,我没逼他。

“陛下既问了,那妾也就再冒昧多言几句。”我说:“首先,联盟既已达成,两国便皆要以对方之利益为重,想两国之想,忧两国之忧。如今我季汉倾一国之力,北伐曹魏,迫在眉睫。而东吴新立,又定都武昌,恕我丞相直言,陛下当初为何迁都至武昌,其中缘由,想必您印象也极为深刻吧。”

孙权闻言,略蹙眉想了想,说:“黄初二年……”此言一出,他神色微变,接着抬眼看我。那珠帘摇晃,滴滴答答的,倒是好听得很呢。

“陛下不便回答,妾可以替陛下回答。”我接了他的话茬,说道:“我先帝为报关羽之仇,率兵南下,陛下为阻挡蜀军进攻,方便就近调遣军队,故而将都城牵至了这里。是否?”

荆州的故事,夷陵的往事,注定是孙刘两家都无法轻易抹去的,什么盟好呀,皆为因势利导,大家心知肚明。

“这也是诸葛亮让你来问的?”孙权冷冷哼了一声,我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语气已有不悦。

“陛下别着急,咱们只当随意聊聊,不必动怒。”我道:“我家丞相只是想托我亲自问一句陛下:如今联盟已成,您还将都城定于此地,又是何用意?难不成,还想着夷陵之战前那般,于长江沿岸增设兵防,牵掣我国?若是如此,您可就太没诚意啦。”

我语气轻松,但一字一句都尽量靠上了诸葛亮交代我的要点上。此时,我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那夜他于汉中相府中,点着灯慢慢看着墙上的地图时,拧着眉毛若有所思,最后将灯停在了“武昌”这二字上。

若是将东吴纳为盟友,便要使它能够发挥它的价值。

“诸葛亮这人,倒是刁钻。”孙权冷笑一句:“想让朕迁都,便直说了罢。偏让你来与朕绕这么多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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