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后(19)

白先生敛了敛胡须，道：“可是若论长幼，贤妃娘娘应该先考虑您的终身大事。为何要先给十皇子说亲？”

萧若的手指在洁白如玉的棋子盘里轻抚了两下，道：“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母妃从来都是如此。事事都以十弟为先。”

“老夫自然知道六皇子的心性，只是贤妃娘娘现在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萧若忽然抽出手，直视着白先生的眼睛：“洛国公主，沈千络。”

白先生没有说话。而是跟萧若对视起来。半晌，萧若才低下头。略带自嘲地笑了一下：“罢了，反正这件事情跟我也没有关系。”

白先生沉吟片刻，说道：“六皇子若是真的不在意，便不会跟老夫说这件事了。”

萧若没有说话。洁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他的睫毛却微微颤抖，好像落了一只蝴蝶。

白先生便继续道：“人很多时候，可以为一件事，一个人忍耐多年。但是却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不愿意让他谦让的事或者人。一旦出现，从前所有的伪装和面具，都会被一并撕下，不分出成败，是永远不会收场的。六皇子，您说对吗？”

萧若淡淡一笑，道：“先生的话，一直如此高深莫测。如同山谷听琴，要是没有悟性，还真的不能领会先生话里的意思。”

“但是老夫相信，六皇子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懂得我话里的意思。就像当初老夫看见千络公主，就觉得，她是皇后的命格。”

第17章

兰桂一刻也不敢耽误，拿了纯懿贵妃饭食饮用等物的册子之后，就立刻回来了。张青轩还等在那里，看到册子以后，一点点的研究起来。

不出片刻，张青轩就发现了异样。他指着一行小字，走到沈千络面前，说道：“公主，您看，这道甘草茶。”

沈千络立刻警觉起来：“甘草茶？怎么了？”

“甘草与海棠相克，若是两物相隔时间不久，先后食用，久而久之，会气滞血瘀，大损身体。这海棠又是有人故意放到贵妃娘娘药里的。所以，显然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伤害贵妃娘娘的身体。”

兰桂听得心头一紧。说道：“是谁用心这样险恶。用这种法子对付娘娘。”

看来前世姑母的去世果然不是意外。想害她的人现在就已经下手了。现在用药饮食上面动手脚，等到姑母病势沉重，就算是太医也会束手无策。

“张太医，这东西下到姑母的药里，大概多久能让她生病。”

张青轩思索片刻，道：“公主，这东西到底也不是毒，只是两味相克的药而已。虽然有些伤身体，但是最快也要半年的时间。而且贵妃娘娘近来也没有卧床不起，可见这东西还没有发挥效用。”

沈千络点了点头。坐起来说道：“那有劳张太医去给姑母诊脉。若是真有问题，还请立刻回来告诉本宫。”

张青轩离开之后，兰桂立刻问道；“公主，可千万别让贵妃娘娘再用那茶了。还有娘娘宫里伺候的下人，一定要一个一个审问。”

沈千络道：“不可。如果现在贸然去查问，就是在打草惊蛇。而且现在没有证据和怀疑的对象，根本无迹可循。这件事还是要偷偷的办。”

沈千络决定先把檀香找过来。她是姑母身边最忠心的宫女，又是从洛国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这件事，还要请她去偷偷的办。

檀香过来之后，沈千络先把这件事情细细地告诉了她。檀香又急又怒，但是也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沈千络只得先把她的情绪安抚下来，又说道：“檀香，本宫想问问你，姑母的甘草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檀香回道：“回公主的话。贵妃娘娘一个月之前老觉得嗓子不舒服。请了太医过来，诊脉说只是轻微的喉疾，而且贵妃娘娘已经吃着补肾安神的药，太医就没再开药。只是让娘娘喝甘草茶。娘娘听了太医的话，一天喝两次，这段时间喉咙好了很多，但是娘娘说喜欢甘草茶的味道，所以就没停。”

沈千络直起身子，吩咐道：“檀香。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姑母，让她担心害怕。本宫这里有从母国带过来的雪莲茶。味道比甘草茶好，姑母也是爱喝的。你回去把这个泡了给她喝，那甘草茶叫她别再喝了。”

檀香过雪莲茶，连连点头答应。沈千络又道：“还有，姑母身边伺候的那些宫女太监，特别是近两个月才过来的，你一定要仔细的查。要是有形迹可疑的，马上来告诉本宫。本宫这里也会在太医院查。就劳你多费些心思吧。”

檀香立刻答应下来。等她走了之后，兰桂对沈千络道：“公主，太医院那边，你打算怎么查？”

沈千络思索一阵，说道：“还是偷偷地审问一直给姑母看病的太医要紧。看看这手脚到底是他那里动的，还是伺候姑母的宫人做的。”

兰桂却道：“公主，那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一直都在暗中查访的话。那真正害娘娘的人，或许就真的以为咱们不知道他做的任何事情，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所以奴婢觉得，等到抓到给娘娘下药的人之后，公主不妨先放个口风出去，就说已经知道娘娘现在是被谁所害了。这样，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有可能露出马脚，咱们才会调查的出来。”

“兰桂，你说的有道理。找出下药的人固然要紧，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了这件事情。”

沈千络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说道：“兰桂，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还有哪几位得宠或者位分比较高的嫔妃？”

兰桂直起身道：“陛下的宫里，从前有贤，德，淑，惠，四位妃子。但是后来八公主的生母淑妃去世，如今只剩下三位。另外还有两位昭仪，四位婕妤，一位宝林和五位采女。”

沈千络惊讶道：“陛下有这么多嫔妃？”

兰桂忍不住笑道：“公主，这可不算多了。陛下宫里一共才十五位嫔妃。先帝有二十七位。所以，真的不算多了。”

沈千络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吃吃地笑了一下。果真的，是前世萧若的妃嫔实在太少，算上自己总共才五位。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过，他可真的不能算是个正常人。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而不像是个王爷和日后的皇帝。

兰桂还在等着沈千络的主意。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好。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不过，既然要这么害姑母，又想出这么精细的法子。肯定是之前就跟她有所过结。宫里这么多嫔妃，要一个一个的去查，也太麻烦了。兰桂，你还得再去叫檀香问一下，姑母从前在宫中跟哪几位嫔妃有过节。”

++

三日之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给纯懿贵妃医治的袁太医被审问出来，确实是他让贵妃娘娘喝的甘草茶而且收买她的人，是八公主手下的女官，杜鹃。半个多月之前，她带着几百两银票和一些黄金找到自己，让他给贵妃诊脉的时候，让她不要因为喉疾服药，而是让纯懿贵妃去喝甘草茶。袁太医心里想，反正不吃药喝茶对贵妃身体更好，而且又有这么多金银，就一时财迷心窍地答应了。至于贵妃的药里多了一味海棠，他确实不知道。

而檀香那边也很快有了结果。新来的小宫女晴儿，近来总是鬼鬼祟祟的，而且她就是给贵妃熬药的。沈千络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立刻把兰桂和檀香都叫到一块商量。

檀香脾气急，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马上建议沈千络先把晴儿和杜鹃跟那个袁太医一块关起来，然后带了去告诉皇上，叫皇上把他们惩治之后，再教训教训八公主。

沈千络却阻拦道：“不可以，姑母到底没有发病。就算告诉了皇上，她顶多惩治宫人。就算咱们知道这件事跟八公主脱不了关系。但是她只要在皇上面前澄清自己，跟这件事情没关系。皇上肯定不会严惩她。到时候难保她不反咬一口，说是咱们二人先告状，想要把她拉下去。”

兰桂点头道：“皇上只有八公主和五公主两个女儿。五公主出嫁。宫里能陪她的只有八公主一个。皇家血脉亲情虽然淡漠。但是女儿不比皇子，皇上肯定不会为了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去惩罚她。如果贸然去告诉，皇上没准还会觉得咱们公主多事，容不下她的女子。心里没有尊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