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靖:他果然不该问。
“行了,事情已调查清楚,你们走吧!”
府衙一日游,漠北学院众学子安然折返。
但瞿靖内心并不平静。
他看向身侧垂首恭立的副手,幽幽道:“才十七。”
副手点点头,“是。”
“十七岁啊!本官怎么就感觉这么些年自己白活了呢?”
他以为的难题,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几百里之外,已经把它解出来了。
“你说春闱放榜之后,本官要不要去这个漠北学院看看?”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个十七岁的数术天才少年,还有从砂砾中把那位少年璞玉给挖掘出来的漠北学院院长。
“随大人您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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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
春闱放榜。
大红纸,最上方是一道比下方大得多的字体。
乡试第一,漠北,顾延之。
乡试共录取一百五十人。
漠北学院九十名学子,均赫然在前一百名中。
从上往下看,漠北,漠北,还是漠北。
简直让人惊骇。
来看榜的人忍不住开口,“这漠北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j居然考上了将近一百位举人,他们总共来了多少人?”
他旁边的人恰好知道的多些,闻言幽幽回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说完转身离开,心里已经盘算起来,秋闱之前还有五个月时间,他要不要也去漠北学院进学。
实在是红榜的结果太过惊人。
旁人不知,他就住在那漠北学院一众学子包下的客栈隔壁,见过这些人不少次进进出出,因为人数不少,他还特意观察过。这些人满打满算,应该不超过百人。
现在是红榜上全都榜上有名。
这么多么惊人的数字。
漠北学院一种学子看完榜单后返回客栈。
因为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思想准备,众人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太过激动。
又齐齐朝顾延之道贺:“恭喜顾兄高中解元。”
对此,他们也不意外。
毕竟在学院里的时候,顾延之也是常年霸占学院首座的神人。
“既已看过榜,咱们也该收拾行李准备返程了,”顾延之可以说是这些人里最平静的,别人眼中还有几分激动呢,到他这里,从头到尾无波无澜,“过了乡试,五个月之后就是会试,到时跟我们比试的将会是整个中秦的举人和监生。”
这话一落,现场便是一静。
“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等到前来恭贺的人进来客栈,才发现人已经全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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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缓缓驶入漠北城。
漠北学院全部赶去乡试的学子全部得中举人,更有一名顾姓学子摘得解元桂冠。
这一消息早在车队到来之前就被快马加鞭传来。
车队一进城,便引来夹道欢迎,重重围观。
好不容易到了漠北学院,却见他们院长和先生们如同他们离开时一样,站在学院门口迎接。众人不约而同纷纷跳下马车,走到门口齐齐躬身行礼,“学生不负院长和先生众望。”
李孑看着面前一张张意气风发的面孔,脸上笑容又大了些,“恭喜你们凯旋归来。今日学院里特意备了酒菜,一为接风洗尘,二为庆贺你们全都榜上有名,高中举人。”
“谢院长。”
宴席上。
李孑照旧灌了一壶凉白开,众人前来敬酒的时候,来者不拒,别人都在惊叹他们院长居然千杯不醉的时候,李孑灌了个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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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通过,便是五个月之后会试。
刚刚高中举人的众学子没有放松多少,便又陷入更紧张的会试准备之中。
但要说没有影响也不尽然。
不少外地的秀才和举人纷纷涌入漠北城,以图一瞻春闱放榜之后名声便响彻整个北境的漠北学院。
更有不少人写了不少请入漠北学院的申请。
李孑带着胡不为和莫北棠对来人进行考核,慕易却在此时给她送来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北周萧皇,在又坚挺了一个冬天后,终于驾崩了。
传位与北周七皇子,萧成玦。
一点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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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孑去了趟军营。
这次她只叫了刺部的人,其余人谁都没叫。
“第一个任务。”
李孑坐在上首,看着恭立于下首的刺部成员,“潜入北周,北周皇城,边境,都给我扎上钉子。尤其是,萧成玦手底下北周铁骑的异动,尽数在第一时间汇报于我。”
刺部人员领命悄无声息地离开,李孑也站起身出了帐篷,朝侧后方的黑色夜幕里看了一眼,抬脚离开。
李孑方才离开前看过去的方向,夜幕中走出两个人来。
月光破开乌云映照营地如水,也照在这两个人身上。
赫然是李怀和林逸。
李怀看着山脚的方向:“二小姐发现我们了吧?”
林逸点点头,“我也没指望能躲过主子的感知,李老将军,主子的目的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怀轻嗯了一声,“老夫之前还有些不确信,但看这些时日以来二小姐布置的一切,哪还能看不出来她的目的?”
夜色中,李怀轻叹一声,“二小姐她,好大的魄力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双方密探出动
北周皇庭。
萧成玦坐于金龙皇椅之上,垂眸敛目,尽显帝王之威。
看着脚底下他那跪伏于地的几个兄弟,嘴角牵出一抹尽显凉薄寒意的笑容。
“呵!”
跪在地上的身影齐齐一抖,头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三皇兄,五皇兄,六皇兄,对七弟继位一事,可还有不满?”
几人头顿时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敢。”
宫中母妃全部被迁入皇陵守陵,背靠的外戚九族被诛,手下党羽被杀的被杀,下狱的下狱。
萧成玦用了最快的时间登基加冕,名正言顺继承了北周皇位。
连一刻都等不得,就把屠刀朝他们挥了过来。
直到那一刻,他们才恍然察觉,原本他们以为的一直以来势力只根植于北周铁骑军的这位七皇弟,暗地里居然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北周京城和皇庭的掌控。
一败涂地。
这是他们现如今的真实写照。
不满?身家性命都在萧成玦手里,他动一动手指,自己就能被碾成灰,还敢有什么不满?
几人满脸惶恐地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不敢就好,”萧成玦凉凉一笑,玉扳指在金龙头扶手上轻磕了一下,“宣旨。”
萧虎手持一卷明黄绣金龙圣旨,持刀上前一步,唰地展开,看了眼台阶下方抖成筛糠的几位皇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三皇子萧成业,五皇子萧成真,六皇子萧成宏,即日起赶赴红月城,守上祖继业,无召终生不得入皇城,违者诛,钦此!”
三人顿时瘫软在地。
红月城,竟然是红月城,那个位于红月沙漠边缘混乱不堪民风彪悍的红月城!
萧成玦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啊!
“三位皇兄不准备领旨吗?没关系,我这还有一道圣旨,就是不知你们敢不敢听了。”
还有一张圣旨,还能是什么圣旨,只会是赐死的圣旨。
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剧痛让头脑清明了些。
“臣,臣领旨,谢恩!”
被监视着出了皇宫,回到皇子府,金银细软都来不及收拾,就被粗暴地塞到马车上,一刻不停地出了皇城,一路向北。
额头上的淤青撞到马车狭小的窗棱,一阵剧痛传来,后面的马车上三皇子妃还在抱着怀里的孩子痛哭,萧成业看了眼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五弟和六弟,突然拉开帘子回头张望了一眼。
巍峨的皇城在视线里越来越远,终极一生,他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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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
萧成玦同样在看渐行渐远的马车,深刻的眉目里藏着一丝极淡的潮意。
机关算尽转成空,一招落败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