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景烜说了,两边他都收拾了,随便他和他母妃住哪儿……
是他自己不愿住燕王府,又不是儿子不让他住。
而住在燕王府,也是南曦自己的选择。
他找不出由头去发作,但就是觉得气不顺。
老王爷的黑脸明舒看见了。
事实上除了还不太懂看大人脸色,才七岁的赵和琅,其他人几乎都看见了。
明舒有些诧异。
旧年她还是南舒,住在燕王府的时候,老王爷和南王妃虽然关系也很淡,总让人觉得彼此间像是隔着些什么,但那时候南王妃在外面还是维持着老王爷的面子的,而老王爷更是对南王妃“呵护有加”。
像现在这样南王妃毫不理会老王爷的感受直接当众落老王爷的面子,而老王爷也当场黑脸的情况却从未发生过。
其实不止是现在。
先前在城外接他们的时候明就也已经发现了,现在南王妃和老王爷两人之前不止是像以前那样只是有些隔阂,倒像是隔着冰山,还随时有可能雪崩的那种……她猜测他们之间怕是曾经爆发过什么冲突了……
厅中气氛凝滞。
明舒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就道:“多谢母妃体谅,平日里王爷公务繁忙,我一个人有时候的确是挺闷的,有母妃说话和教导肯定就会好很多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恵雅和淑雅,笑道,“其实恵雅和淑雅也可以留下来,我就在母妃的院子旁边也给你们准备了两个院子,虽然小了一点,但毕竟住在一起方便,得空我就带你们去京中其他人家走动走动。”
毕竟她们来京中是要嫁人的,尤其恵雅已经十六,的确是该相看起来了。
恵雅和淑雅听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的看向了南王妃和她们的母妃原老侧妃,眼中很是有些期待。
南王妃便对原老侧妃道:“既如此你就让她们两个留下来陪我吧。”
原老侧妃当然愿意,忙应了下来……其实她自己都想留下来,但她还是有眼色的,自然现在不会提。
这回恵雅和淑雅欢喜了,但老王爷心头火气更甚了。
就是对明舒,也因为迁怒增添了几分不喜。
正如明舒所思,以前南曦跟他虽然也有些淡,但却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完全无视他。
而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因为南曦恼怒他送了侧妃过来给儿子,还有恵雅的亲事。
儿子一向不理府中之事,又怎会管起恵雅的亲事来……后来他也查出,南曦过来找他说要带恵雅来京的那日,正是收到这个儿媳的信件那日……那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是这个儿媳挑出来的了。
她想做什么?
骄横善妒不说,还想拉着南曦,甚至他的女儿们对抗他吗?
老王爷面色阴沉。
但他就算不喜,却也不是当面会说自己儿媳的性子。
就在这时,七岁的赵和琅却突然道:“大姑姑呢?梁祖母,嬷嬷不是说大姑姑也在京城,嫁给了二叔吗?为什么不见大姑姑?”
又道,“大姑姑是住在王府的吗?那我就不住在别的地方,我就住在王府和大姑姑一起。”
他口中的大姑姑正是梁彩怡。
赵和琅是赵景炀的长子。
赵景炀是梁侧妃所出,妻子施氏也和梁家有亲,是梁老夫人嫡亲的娘家侄女,所以赵景烜和妻子一向都和梁家很亲近,赵和琅也常住在梁家,在梁彩怡的特别宠爱之下,对梁彩怡十分亲近。
这一次老王爷入京,没有带梁侧妃所出的两个儿子,却将长子的嫡长子赵和琅带过来了,目的也是想让他能跟次子亲近些。
老王爷替赵景烜定下了梁彩怡为侧妃,这事王府和北疆不少人家都是知道的。
但明舒将梁彩怡当作打秋风的穷亲戚扫地出门一事除了老王爷和极少数人,其他人却是皆不知道的。
所以赵和琅在来京的途中思念母亲哭闹,他身边的嬷嬷就哄他说,“你大姑姑也在京城,她已经嫁给了你二叔做你的婶婶,等你去了京城就可以让你大姑姑日日带你玩了”……
赵和琅的话好像平地打了一声旱雷,惊得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都僵住了。
梁老侧妃一阵尴尬。
但她最是圆滑,立即就掩了尴尬之色,笑着拉了自己的孙子道:“琅儿,梁祖母和祖父都住在外面,你要自己一个人留在王府吗?你大姑姑她是梁家人,自然要住在梁家和你梁家表叔在一起,怎么会在王府?你是不是见到你二叔二婶,就想要和二叔二婶在一起,所以拿了什么大姑姑做借口。”
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孙子,以示他别乱说话。
可惜赵和琅是王府长孙,平日里众星捧月的,是个有点娇纵过度的熊孩子。
他往日里在老王爷和梁老侧妃面前的乖顺不过是在赵景炀和其妻施氏的耳提面命之下装装样子罢了。
他一个小孩子,赶了近一个月的路,身体不舒服,第一次离了父母情绪更是不好。
所以被梁老侧妃这么一捏,非但没有止住他乱说话,反而让他一下子崩溃嚎了起来,突然尖叫道:“我要大姑姑,我要阿娘,我要回北疆,你们都骗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这个二婶……二婶不是大姑姑吗?她算什么二婶……”
“啪”得一声,一个黑影闪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老侧妃大惊,眼睁睁地就看着自己的爱孙软在了一个黑衣侍卫的手中。
饶是她平日再圆滑,此时在对孙子的担心和情急之下也惊恐地喝道:“你,大胆,你做什么?!”
第140章
梁老侧妃见自己的爱孙晕倒在了黑衣侍卫手中,大受惊吓,她情急之下根本就顾不上许多,只能是本能的反应,一边喝着那侍卫,一边就上前去查看孙子的情况。
这时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到目瞪口呆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可是谁也不敢或者不愿吭声。
老王爷霍地站了起来,冲着那侍卫就大喝道:“大胆,你做什么,还不快把孩子放下!”
前面的话竟是和梁老侧妃一模一样。
可是那侍卫根本不理会他,也不理会扑过来想查看孩子的梁老侧妃,直接就抱着赵和琅往后退了好几步。
梁老侧妃受惊之下,还以为这人是个什么刺客,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差点晕厥。
老王爷同样也以为这人是不是什么刺客,正待唤人将他拿下,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把他带下去,将他身边所有服侍的人都给我拿下,一个一个审,看是谁竟敢这么大胆,竟欲谋害本王的王妃取而代之,给我把嘴都撬开,把背后的人都给我揪出来。”
梁老侧妃的哭喊声一下子僵住。
就是老王爷也惊怔了一下,那声“来人,捉拿刺客”也堵在了嘴边,堵回了自己心口,只噎得够呛。
众人都惊愕又有点心惧的看向赵景烜。
这话,自然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梁老侧妃脸色煞白,她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觉得心头慌得厉害,不由得就看向了她的靠山,老王爷。
老王爷被惊了一下之后,随着那侍卫抱着赵和琅鬼魅般地退了下去,他的怒火也“腾”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对着赵景烜近乎气急败坏地怒斥道:“他只是个孩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知道他只是个孩子,所以只是敲晕了他,把他带下去,然后让人去审他身边服侍他的下人,而不是拿了鞭子抽他,审他这些话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赵景烜冷冷道。
老王爷气了个绝倒。
他捂了胸口喘了两口气,正待再出言怒骂自己儿子,一旁的梁老侧妃已经警醒了过来。
她眼看着那黑衣侍卫带走了自己孙子,心中只觉惊涛骇浪,但她虽则仍十分担心自己的孙子,心也急跳的快从心口跳出来,但仍强按着,跟自己道,既然不是刺客,只是赵景烜的人出手,那想必孙子就不会有什么事。
她稍定了定神,就忙上前扶了老王爷,然后就对赵景烜道:“是,二公子,琅儿是错了,定是他听到下面的人不知道嚼什么舌根,小孩子就记在了耳中,二公子的确是该好好严惩那些下人。”
说完她忍着泪就对老王爷道,“王爷,琅儿年纪虽小,但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应该说,他是不懂他说出口的话是何意义,又有多严重,但他身边的人却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