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许楠成亲了。
婚礼也算热闹了,除了本家亲戚,许楠的夫子还有同窗都来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看热闹的亲人乡邻,两个不大,还满脸稚气的孩子,看上去一切那么荒诞却又如此真实。
第35章 新婚之夜
中午吃完酒席,宾客们就陆续散了,许楠一身红色的站在大门口送客。
他的一个年长些,已经结婚的同窗,冲着许楠挤眉弄眼道:“许楠,今晚上可要冲锋陷阵?”
他的话说完,惹得同窗们都大笑起来。
许楠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文兄,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去打仗,用得着冲锋陷阵吗?”
许楠的话音落下,同窗们又笑了起来。
那个姓文的同窗拍了拍许楠的肩膀,也不说话,笑着和同窗们告辞了。
送走了同窗,许楠松了一口气,至少亲戚们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等到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许楠回了新房。
他的小妻子正坐在炕上,由许雨水和两个本家小姐妹陪着说话。
看到许楠进来,她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也不好意思说话。
许雨水跟他开玩笑:“根儿,怎么,来看自己的媳妇儿了。”
赵氏的头垂的更低了。
许楠:“二姐,你别笑话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许雨水继续笑道:“你们看看,我家根儿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
说完,许雨水和她的小姐妹都笑了起来。
许楠只好道:“二姐,我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中午只吃了几口菜,你帮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自己去的话,那些婶子大娘又要笑话我了。”
许雨水站起身来,说道:“行,根儿,我给你去看看。”
说完和两个小姐妹就出去了。
屋里一时只剩下许楠和小新娘,气氛更尴尬了。
许楠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你先坐下,别老站着。”
小新娘这才低着头挨着炕沿坐下,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许楠觉得很有意思,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于是他的小新娘头垂的更低了,小脸蛋似乎都变红了。
两人一时无言,屋子里一片静谧。
许雨水端着一个小盖帘进了屋,就看到两个人这样静静坐着。
她把两碗面条放到炕桌上,说道:“根儿,我怕剩菜你吃不惯,给你做了碗炝汤面条,二丫,中午你恐怕也没吃多少,我给你也做了一碗。”
赵二丫飞快地抬起头看了许雨水一眼,复又低下头:“谢谢二姐,我还不饿。”
许楠已经坐下了,拿起筷子,说道:“既然给你做了,那就吃吧,想也知道你中午没吃好。”
许雨水知道弟媳妇这是不好意思,说道:“我外面还有事呢,先出去了。根儿,等一会儿碗筷我来收拾就行。”
等许雨水出了屋门口,许楠笑道:“真的不饿?”
他的小新娘摇摇头。
许楠接着问:“那刚才二姐端面条来,是谁抬头看了一眼,还咽了一口口水。”
说完许楠站起来,把筷子递给他的小新娘,说道:“快吃吧,一会儿二姐还得来收拾碗筷呢。刚来的第一天就让我的小媳妇饿肚子,我多不好意思啊。”
听到许楠说“小媳妇”,她的脸色好像更红了。
不过小新娘没在不好意思,拿起筷子,和许楠一起吃起了面条。
两个孩子都饿了,一大碗面条很快就见了底。
许楠笑着说:“等一会儿,我去打点热水,咱俩洗洗脸。”
小新娘已经把两个碗摞在了一起,还把两双筷子放在了碗的上面。
许楠把碗放到厨房,他的母亲,婶婶,许钢的妻子明氏还有姑姑正在厨房刷碗呢,见到许楠进了厨房,小周氏就问道:“根儿,还饿不,屋里还有点心呢。”
“婶子,我吃饱了,我现在也没事,帮你们刷碗吧。”
说完挽起袖子就要干活。
许楠的姑姑赶紧阻止了他:“有我们呢,哪能让你这个新郎官刷碗呢,再说马上就要刷好了。”
陈氏说道:“根儿,你昨晚一晚没睡好,早上又起的那样早,趁着现在没事,去睡一会儿吧。”
许楠点点头,问道:“锅里还有热水吗,我洗洗脸。”
许楠端着半盆热水回了屋,他的小新娘还老老实实的坐在原来的地方,一下也没动。
他把木盆的热水倒在自己惯用的盆里,温声说道:“快来洗洗脸吧。”
小新娘低着头轻声说道:“你先洗。”
许楠笑:“还是你先洗吧,你洗完我再洗。”
小新娘拗不过他,只好走过来洗脸。
许楠接着说道:“这上面的木盆是洗脸的,下面是洗脚的。布巾你先将就着用我的,等明天我给你去买一条。”
洗脸的布巾是要新媳妇陪送的,不过他的小新娘家境不好,恐怕没有带,要是这时候去给家里人要,奶奶知道了恐怕又要不高兴了,还不如明天去镇上买一条。
小新娘点点头,洗完脸又坐到了炕上。
许楠心里一阵好笑,也洗好脸,把水给倒了,顺便去了周氏的屋里,告诉她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有事的话喊他就行了。
许楠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沾到枕头,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来时,屋子里还很明亮,小新娘还规规矩矩的坐着呢。
一开始许楠还没醒明白,乍然看见自己屋里坐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还吓了一大跳。
他闭闭眼睛,等在睁开时,已经彻底明白了。
那是他刚娶的小新娘。
等许楠下了炕,小新娘低着头,轻声问道:“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去倒水?”
“不用了,你坐着就好了。”
许楠用木盆里的冷水洗了洗脸,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着茶壶,放了一点薄荷叶,就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桌椅板凳已经都收拾好了,只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
孩子们玩得很嗨,没注意到许楠,他也就没出声,径直去了厨房。
厨房的锅里还有热水,许楠盛了一壶热水,又到母亲房里倒了一点麦芽糖。
等他回来,小新娘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许楠不仅觉得好笑,是不是自己睡了一觉,她就没动过地方?
有了新媳妇,男女就不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家里特意开了两桌。
等吃完晚饭,周氏就把许楠和他的小新娘给赶到新房里了,因为一会儿就有人来给他俩铺炕了。
铺炕是这里的一种习俗,凡是新婚,都要找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中年妇人给来铺被褥。
给许楠铺炕的是同族的一位妇人,许楠喊她“石头奶奶”。
石头奶奶把新褥子铺好,在上面撒了一把红枣,一把芝麻,又把被子抖了几抖,铺好,拿着一把新笤帚,敲敲被子,嘴里念念有词道:“新床新被新铺盖,明年生个小子来,今天新媳妇进了家,三年抱俩胖娃娃。”
把新被褥铺好,小新娘坐在炕上开始缝枕头,边上不时有人打趣:“根儿他媳妇,缝的针脚密一些啊,要不会露秕子的。”
其实小新娘缝的只是枕套,枕头都是大人们缝好的,无论如何也是不会露的。
大约是不好意思,小新娘的头更低了,手里的活计也快了起来。
等枕头缝好,石头奶奶把两个枕头并排放在一起,说道:“同床共枕,和和美美。”
婚礼这才算全部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洞房”。
屋里的大人们都走了,小新娘站在炕边上,两只手紧紧握住,显然是紧张极了。
许楠说道:“你先坐下,我出去打热水,你洗洗脸就休息吧。”
小新娘这才坐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许楠打了一大盆热水,又走到她面前,塞给她一盒药膏:“这是冻伤膏,我看你的手都冻了,用热水烫烫手再抹上这个,很快就好了。”
赵二丫这才抬起头,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眉眼弯弯的笑了:“嗯。”
许楠端来了一大盆热水,赵二丫把热水倒了一半在洗脸盆里,认真洗了手脸,擦干后,低声问道:“我还能洗洗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