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霁月光风(95)
她也知道她脾气有时候有点急,爱唠叨也爱插话,听得不清不楚确实更容易乱套:“好,我保证,你说,我听着。”
大概是司徒器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感染了樊夫人,让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从司徒器有底气先问手记的事来看,樊夫人心里便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她猜不到的误会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最让人始料未及的东西,就叫作巧合。
“第一,我喜欢男人。”司徒器先把自己断袖的身份点出来。
这是司徒器早就考虑了无数回的结果,假设他被阿娘发现之后,他到底要怎么与她解释,才不会让阿娘记恨上祁和。
祁和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因此,对自己的娘强调自己的性向就很重要了:不是我遇上了祁和变成了断袖,而是我是个断袖又刚巧遇到了祁和。这个因果关系必须让他娘在心里先正确地建立起来,不给他娘的误会创造条件与土壤。
“我只喜欢男人。”司徒器再次强调。
这个司徒器倒不是骗他娘,他之前看见任何一个小娘子都没有过悸动的感觉,可以说是心静如水。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打趣他还没有开窍,他当时无从考据,也就觉得是这样吧。
只能是这样。
要不然根本解释不了啊。
直至司徒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祁和,他这才明白,之前那样的平静不是没开窍,而是根本就不喜欢姑娘。就像是一个只吃素的人,你给他面前摆再好看的肉,他也不会喜欢的。
樊夫人对此倒没什么意见,要是有,在知道大儿子喜欢祁和的时候她就已经炸了。
而且,今天的问题根本就不在小儿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上。
“第二,我不是现在才突然喜欢祁和的,而是喜欢好久好久了。”重点要突出时间长,司徒器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想让他娘意识到,他不是在故意与他大哥抢夺,又或者是因为看到大哥喜欢自己才去模仿,他有自己的评断与喜好。
这里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问题,他才是先来的那个,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完美地错过了。
樊夫人不信,她不可能信的,甚至差点脱口而出:你早就喜欢?那你之前还那么与祁和别苗头?
这是什么迷惑爱情?反正樊夫人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司徒器看出了他娘想问什么,为免她憋到内伤,才接着道:“只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现在明白了,再反推回去,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喜欢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樊夫人很难看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好转,但在心里她还是有点想吐槽自己的儿子:就你之前那个找碴的劲头儿,人家祁和能喜欢你才怪,你小子能有今天,完全是活该!
司徒器一看她娘果然按照他的思路走了,这才开始了第三步的部署:“第三,在知道大哥喜欢祁和,祁和喜欢大哥之后,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去破坏他们了。要不然我不会把本子藏起来,也不会一直隐忍着不说,娘,你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樊夫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是没憋住,插话道:“娘相信你。”
司徒器顺势便开始了对他娘的疯狂卖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祁和,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大概也是最后一个。”哪怕未来并没有与祁和在一起,司徒器觉得他大概也不会再像爱祁和这样爱一个人了。
樊夫人本来就疼爱儿子,听到司徒器这样爱而不得的“真情流露”与“声泪俱下”,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真的没办法绷着脸了,便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
和离之后,樊夫人就陷入了教育的迷茫区,她总觉得父母双全和只跟着母亲过让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是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她觉得自己需要严厉一点。可是现在她又心软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严厉。
阿荀一直是个好孩子,她应该更相信他一些的,他是有底线的。
虽然他会控制不住地想,但他不会去做。
想想又不犯法,只要他不说出来,保证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他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结果,樊夫人刚刚放下戒备,就听她不省心的小儿子又道:“最后,就是今天了,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樊夫人皱眉,心觉不好,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好。
“我们等大哥来了再说吧。”司徒器本来在和祁和说开了之后,就想直接去找他大哥的。但是祁和却表示,他需要先和司徒品沟通一下,毕竟这和他们一开始商量好的准备缓缓对外放出的风声不一样。
然后,司徒器没想到他大哥的反应会这么快,就在司徒器回家的前一刻,在王府大门口,司徒器收到了他大哥让家仆传来的口信,他马上就回来,要和司徒器面谈。
正好就与樊夫人训子撞到了一起。
樊夫人和小儿子之前谈了有不少时间,于是两人没等多久,司徒品就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司徒品复健得很不错,已经可以基本摆脱木质轮椅,换上双拐了。在拒绝了仆从的帮助后,司徒品自己一点一点地走到了花厅。
这再一次让樊夫人喜极而泣,母子俩很是抱头感动了一番,显得司徒器站在一旁,就像个外人。
司徒品心下就是一个“咯噔”,只有在弟弟做错事的时候,他娘才会这样。
等看到亲娘端坐上堂,宛如会审的模样,司徒品就觉得完了。
但司徒品还是怀揣着美好的梦想,试探着对弟弟道:“咱们先去后面走走?”他真的已经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弟弟说,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打腹稿。
“走什么走?你的腿还没好,就已经开始折腾了吗?”樊夫人挑眉,咳了一声,没想到最忠厚老实的大儿子也有问题,看他这个做贼心虚的模样,樊夫人就不可能让他离开,“就在这儿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司徒品不可思议地看向司徒器,脱口而出:“你玩得这么大的吗?还没与祁和告白,就先迫不及待地来求阿娘为你做主?”
就这么破釜沉舟的吗?
司徒品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弟。
司徒器:“???”他只感觉自己这纯粹是无辜躺枪,但他还是问了他最关心的,“你怎么知道我心悦阿和?阿和与你说的?阿和知道了?”
樊夫人彻底混乱了,在抉择几秒后,还是决定先问小儿子:“什么祁和知道了?祁和都知道什么事情了?”然后她又问大儿子,“你不介意?怎么能说话这么轻松?你把祁和当什么了?衣服吗?”
司徒品还以为樊夫人什么都知道了,继续爆了个猛料:“祁和也知道啊。”
司徒品彻底与樊夫人说混了。
樊夫人却对自己的脑补十分自信,本来酝酿起来的愤怒,在听到祁和也有参与后,瞬间从爆炸般的生气变成了不知所措的茫然。是她落伍了,跟不上这个时代了吗?为什么可以这么混乱又如此自然?
司徒器及时在一片混乱中解救了他娘,生怕祁和被他大哥扣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帽子:“娘,你们说的不是一个事。都听我说。”
“祁和并不喜欢我大哥,我大哥也不喜欢他。他们只是在互相打掩护,祁和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大哥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婚姻被阿爹左右。你以前没和爹和离的时候,大哥根本不敢和你说,因为你听了,肯定要去与爹硬碰硬,那只会伤到你。”
而樊夫人这一和离,最开心的甚至也许都不是她,而是司徒品。他终于不用昧着良心,欺骗家人也要传绯闻了。
大哥卖了司徒器一回,司徒器也就卖了他大哥一回,把能说的都说了。
樊夫人听得头都大了,抬手,制止了司徒器继续说下去,按照自己的逻辑理顺了一个结果出来:“总之,你们的意思就是兜兜转转一大圈,祁和还是会与我们成为一家人,是吗?”
“是的!”司徒兄弟异口同声。
樊夫人却这才想起来,司徒器连表白都没有表白,还什么“一家人”呢,也是敢想了。还是那句话,就他儿子之前那个操蛋模样,祁和怎么会看上他?
总之:“要更加努力了,知道吗?”
本来就比别人起步慢,可不能再掉链子了:“来说说,你们之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相处?我和你大哥给你参详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