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炮灰阿姊(46)
迅先生宠辱不惊的饮了口茶。
“昨日,我见姑娘颇有算术之才,恰好阚老著书需要一名摘录的小童,我昨日原以为姑娘是男子身……”说到这里,邓池已是特别遗憾。
姜黎若是女子,倒是不方便了。
“对身份遮遮掩掩的人,便是有才,也难当大用。”迅先生瞥一眼姜黎,毫不客气道:“何况,她一女子,真如你所说?”
他如此说话,邓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姜黎。
对方如此嚣张,她若不自信也就罢了。偏偏姜黎就算术拿得出手,她要是真退了,这事再传进尚云霓等人的耳朵里,不得笑话死她?关键,姜黎还真是想知道这位迅先生在当世的算术领域到底有多厉害。
于是,她缓缓道:“不若我与迅先生比一比?”
听闻此言,邓池惊的抬起了头。
……
半个时辰后,迅先生离开一品楼时,整个人唉声叹息,竟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邓池站在马车前,定住脚后,他急迫的回头看去。
二楼的窗边,姜黎朝他拱了拱手。
扮做男子的少女睁着一双乌黑盈亮的眸子里,里面绝无轻蔑骄傲之态,反而十分友好。
在刚才她与迅先生的比试中,她尽数答对了对方出的题目,而她出的,迅先生只对了一题。如此差别,令得在书院里备受推崇的迅先生颜面扫地。
姜黎觉得自己用后世的知识打败前人,赢到最后,她也觉得不光彩。
羞愧之下,她便极为耐心和详细的把每一道题都给两人解答了一遍。便是这样,到最后,迅先生失神的坐回了椅上。
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摇着头一句话说不出。
车上,邓池小心翼翼道:“先生,您看……”
迅先生闭着的眼突然睁开,双眼里一扫失落,忽然神采奕奕,兴奋道:“老师如果知道这京都之中,有能把他的理论应用的无比娴熟的女子,定会开怀!”
“啊……”
先生态度的转变,令得邓池都惊呆了。
原本,他还担心先生觉得失了面子,从而为难她呢。
————
又过了数日,便是重阳节。
此时的姜家一家,已经在去往梅县老家的路上。
因为姜家有传统,每年的重阳节都要回老家祭祖,所以姜大宝提前跟上司请了假,带着王氏和姜黎回乡过节。
眼看不远处,梅县的牌坊已经近了,姜大宝迅速让人停车,自己美滋滋的换了身官服出来,威威严严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走得是耀武扬威,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姜家这次衣锦还乡,昔日的张县令提前得了信,早早的就带着乡绅村民在村口等着。
当初王广只是上清城麒麟司的一个小官,便让张县令供佛似的供着,如今姜大宝可是有印章的从六品京官,威风更胜当年的王广,这次回乡,可谓是赚足了面子和吹捧。
姜黎回了梅县老家的老院子,还颇有些感慨。
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她一回来,看哪都能想起男主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乖巧模样,再对比两人再遇后的情景,她就更是恨得咬手绢。
“姑娘!”
姜黎回头,便见一名清秀的妇人站在院子外,红着眼睛,在她的腿后,站着一个女娃娃,因为见了生人,女娃娃怕生的揪着妇人的裤腿躲在后面。
姜黎认出了妇人,唇扬了扬:“秀姐姐!”
妇人一听,便急道:“姑娘现在身份尊贵了,是官小姐,可不能再喊我姐姐了。”虽是说着,可她的表情是由衷的高兴着。
小桃好奇的打量着妇人,心说,这就是从前伺候姑娘的桃秀姐姐啊。
主仆二人叙了会旧,桃秀擦干眼泪,开心道:“姑娘快进屋吧,知道姑娘回来,早两天我就把屋子都打扫干净了。我知姑娘爱干净,屋里还和从前一样,保准一点灰尘都没落上。”
她也是由衷的叹气,道:“你最是了解我了。”
重阳节当天,一大早,姜黎就跟着爹娘去祠堂祭拜祖先。
到了后晌,姜家一家就去了山上的寺庙祈福。
这座寺庙还是她穿来那年盖起来的。
她和王氏祭拜完,王氏就和以前的邻里寒暄起来,姜黎便带着小桃在附近走走。
重阳登高,这一路上,都能看到老老小小在山里野营。
小桃随手提着的食盒里放有菊花酒,还有重阳糕,姜黎饿了,便在山中的亭子休息,欣赏山中开放的菊花时,还可饮酒食糕。
便在这时,姜黎于风中,隐隐听见了有人似在喊她。
她侧头,问小桃:“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小桃四处看了看,突然惊慌了起来。
“姑娘……”
姜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再看到黑鹰时,她心里咯噔一声!
不远处,黑衣青年走了过来,在亭子外道:“姜氏,好久不见啊。”
姜黎朝他身后的马车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问:“他也来了?”
黑衣青年原本还想再捉弄她一下,可是主公吩咐让他交待完了要即刻回去,黑鹰不再耽搁,手背到身后,道:“主公有令:今年的重阳节,我有要务在身,虽不能与阿姊同处,但相思之情,不问两地,应当共勉!”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宗阙讲完话,然后便有一名黑衣卫拿来几张纸,和几条竹编。在她不解的眼神里,黑鹰道:“主公还说,要你亲手为他制一盏孔明灯,道具都在这里了。”
黑鹰点头,那名黑衣卫便把东西放在石桌上。
姜黎都懵逼了。
山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心里大骂:神经病!
重阳节制什么孔明灯!
她听说,他似乎是被皇帝委派了任务,已于半月前南下,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啊,那么忙,还有功夫记得要刁难她!
她傻眼的喃喃道:“我,我不会制灯啊……”
小桃也有些傻眼,云里雾里的啥也不明白。
黑鹰便侧头道:“你过去教她。”
被点名的黑衣卫点头。
姜黎就这么坐在石凳上,听着一名黑衣卫教她如何制作孔明灯。等她回过神来,气红了脸。反正真身正主也不在这里,姜黎当下站起来,背过身道:“我手疼,不会!”
“主公早料到你不会老实,在属下临行前,他便吩咐,若姜氏不肯,那相思之情,唯有见面而解。”
他的意思,如果她不给他制孔明灯,他就要让人把她带去江南!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姜黎抿着唇,挣扎许久,失落的坐了回去。
她垂着眸,气馁道:“你再示范一遍。”
……
姜黎制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制出了一盏歪歪扭扭的孔明灯,黑鹰看的眼角都抽搐,但好在看上去是一盏灯,应该能飞。
她的手都被竹片勒红了,十个手指头红红的,还有点肿。
姜黎手指疼死了,她乌亮的眸子水盈盈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见她这副样子,黑鹰笑道:“姜氏,你也别觉得委屈。这个,是主公亲手为你制的。”说着,他从锦盒里取出一个香囊,交给她。
姜黎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闻。
香囊是蓝色的,没有绣花,看着怪素气的。
“里面的茱萸粉,是主公亲手采摘,亲手研磨,天底下独独这一份。姜氏,你可知若是别人得了他这份心意,该有多欢喜?”黑鹰平静的叙述着。
姜黎自知这时候不能在宗阙的狗腿子面前表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来。
于是,她感动的点点头,极为珍惜的立刻就佩戴在腰上。
这样总行了吧?
一切做完,她抬头,幽幽的看向黑鹰。
黑鹰打量了她几眼,叹声:“你这般作态,也就是主公信你。”
一句话,把姜黎说的有些呆愣。
在临走前,黑鹰道:“灯在傍晚就放了,你可别想使坏,自有人在暗处盯着你做完。”
姜黎气愤的坐回石凳上。
她看看自己红肿的手指,再看看桌上的孔明灯,她眼里水盈盈的,盛满了愤怒屈辱和不甘。便在这时,天已经有些黑沉,山里的风也刮了起来,于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吸入鼻中,姜黎看着香囊,越想越不公平!磨粉有什么难的!
她现在手指可都红了!
半晌,她泄气的看着腰间的香囊,嘀咕道:“最好是你亲手做的,不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