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君当药引(75)

霍澜音将图样打开,看见上面画着的扳指时,惊讶极了。

这枚扳指是她前年所做,被卖了高价。后来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卫瞻手中。冬日在西泽时,霍澜音急需用钱,拿了一个廉价的香囊跟卫瞻换回这枚扳指,然后她将扳指卖给了琳琅阁的老板,另寻了一个大小重量相同的扳指缠布系在胸前……

想到这里,霍澜音不由自主将手指搭在自己的胸前。然而她的胸前空空如也,那枚假扳指已经不在那里。

“先生,可能再做一枚一模一样的?我们老板说了,他提供原料,明日您可亲自去店里瞧瞧,可能找到合适的原料。至于酬劳,自然不敢亏待先生。”

“我试一试。”霍澜音道。

“好咧!那明儿个等先生大驾光临!”

霍澜音让莺时客气地将人送出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发了一会儿呆,才拉开梳妆台铜镜下的小抽屉,取出里面那枚用玄色布条缠绕的假扳指。她轻轻摩挲着假扳指,不由想起卫瞻。

她已许久不曾想起卫瞻。

当卫瞻再一次跳进脑海,霍澜音立刻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人,恨不得将这个人彻底尘封在最深处,再不想起,再无瓜葛。

她甚至想拒绝不二楼的老板重新雕磨那枚扳指。可不二楼的老板出手阔绰,又特别暗示会是高价。她哪里还舍得拒绝。

她不是周家二姑娘,没有家族背景,每一分钱都要靠她自己来赚。拒绝的骨气不能太多。

“姑娘,吃饭啦。”莺时推门进来。

霍澜音赶忙将扳指放回抽屉。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霍澜音带着莺时和小石头去不二楼。

院子里,小芽子坐在石凳上晃荡着一双小短腿,说:“隔壁刘奶奶搬家啦!”

霍澜音经过隔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停在隔壁的院门前。她不过刚停下来,隔壁的院门从里面被拉开,王景行出现在院内。

霍澜音毫不意外。她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喊了一声:“表哥。”

王景行回以微笑,轻轻点头:“表妹。”

霍澜音笑着说:“表哥这是生意不好吗?有大宅子不住,来住农家小院。”

王景行望着霍澜音的眼睛,道:“身在异乡对这里不太熟悉,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分明就是不放心霍澜音,可他却永远都不会直白说出来,永远都会用这种委婉的、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尴尬的说辞。

“没想到表哥竟将生意做到了丰白城。”霍澜音垂着眼睛,随口说。

“前些年行商经过这里时,便觉得丰白城人杰地灵,百姓富足。今年想做玉石生意,便多来了几次。没想到……”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霍澜音沉默下来。

“你母亲很好。”王景行主动道。

霍澜音抬眼惊讶看向他,轻轻点头:“多谢。”

她拿来莺时手里的帷帽戴好:“下次再与表哥闲聊,我要去城里一趟,有些事情要去做。”

王景行颔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然而霍澜音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王景行又在后面跟着她。她回过头望向王景行。王景行没等她开口,先光明正大地说:“顺路。”

小石头偷偷掐了一下莺时的胳膊,用眼神来询问莺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

莺时的眼睛也是亮的,翘着嘴角傻笑。她开心呀!她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若是王家表哥当真对姑娘一片真心,好好对姑娘,那该多好呀!

第67章

还没走到鉴玉街,忽然开始下雨。

小石头“哎呦”一声,一脸的懊恼,说:“出门前,我阿娘说最近常下雨让我带着伞的,我给忘了!我这就回去……”

小石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霍澜音头顶上的伞。

王景行撑着伞举过霍澜音头顶为她遮着雨,而他站得不近,整个人都在伞外,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表哥……”

霍澜音刚想说不用,王景行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雨伞,打断她:“出门时见你没带伞,就为你多带的一把。”

说着,他看向莺时。

“哦哦!”莺时回过神来,立刻接过王景行手中的伞。

王景行微微颔首,撑开另一把雨伞,也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他看见霍澜音没带伞,会为她多带一把,绝不会为了同撑而故意只带一把。倘若是巧遇他手中只有一把伞,他也只会将伞让给霍澜音一个人用。

霍澜音多看了一眼王景行的背影,轻叹了一声。她回过神来,道:“小石头,现在雨不大,等下恐会越下越大。回去比到前面铺子买伞更快些,你还是回去取伞吧。”

“好哩!”小石头应了一声,双手抱着头,飞快地往家跑。

霍澜音和莺时撑着一把伞往前走。王景行走得并不快,始终和霍澜音保持一定距离,旁人瞧着倒不像同行。

霍澜音望着王景行的背影,想起去年兄长对王景行的评价。

“王家家风端正,从老到小行事正派又不死板,良善又不愚钝。景行这孩子不论才貌还是行事都没可挑剔之处,除了是庶出倒也没旁的缺点。”

周自仪是个骄傲的人,他是极少夸人的。

莺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霍澜音,压低了声音说:“姑娘,王家表少爷为人可真好。对姑娘也上心得很呢!”

霍澜音垂下眼睛,没回应。

远在西泽时,王嘉瑜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这次再遇,王景行虽然只字不提,可他做的一切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

霍澜音眉心微微蹙起,心里有些乱。离了家,才知一个人的不易。倒也从未想过寻个男人嫁了做依靠。只是再遇王景行,分明不过一日,心里却生出几分感动来。

雨越下越大,就算撑着伞,倾斜洒落的雨水也湿了裙子。

王景行停下来,待霍澜音走得近了,说道:“这雨下得急,先到前面避一避。等这雨小了些再走。”

霍澜音往前望去,前面有一处小寺庙,一些路人站在檐下避雨。

不仅檐下有人避雨,小寺庙里面也站了些避雨的人。霍澜音进到寺庙中,略弯下腰用帕子去擦裙子上的水渍。

原以为是急雨,却没想到一刻钟之后不仅没有变小的势头,反倒越下越大。原本在檐下避雨的人也都躲进了屋子里,开始闲聊起来。从丰白城的趣事谈到国家大事,一会儿谈到边疆西夷图谋不轨,惹得群情愤慨。一会儿又谈到朝中形势,京中几大势力。

“纪家的气焰还没因为前太子被废而有影响?”

“嚯,你想什么呢?莫不是忘了当今皇后可正是纪家女儿。圣上还在咱们丰白城光着屁股乱跑的时候,纪家可就在京中大摇大摆作威作福喽!再说了,谁不知道圣上只是一气之下废的太子,总要重立回去重新当太子爷的。”

“嘿嘿,听说前太子发配边疆的这一路走得像游山玩水似的。想在哪儿停下来小住几日就停下来,看上了谁家女儿谁家不是巴巴送上去?甭说咱们北衍,就是戏本上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

“是走了挺久,估摸着应当到了吧?再不到可实在过分了吧哈哈……”

“到了到了,三月就到西荒了。我做生意刚从西边过来。听说前太子到了西荒也是过享福日子,好吃好喝地供着,逍遥快活着呢。就等圣上一句话,随时都可以回京咯……”

“……”

霍澜音默默听着那一行商贩的谈话。白纱遮了她的容颜,她轻垂着眼睑,藏起眸中的情绪。

莺时有些担忧地望向霍澜音。自从她们逃走,再也没有提到太子爷。她担心霍澜音听到旁人谈论卫瞻会想起过去不开心的记忆。

再说了,过去半年,再听到卫瞻的消息,莺时心里也犯怵。当初她是真的以为自家姑娘是被野狼给吃了,那么绝望和难过的情况下才敢用那样的语气斥责卫瞻,如今想来还要后怕。

王景行看不见霍澜音的表情,可是看见莺时望向霍澜音时眼中的担忧。他收回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大雨忽然变小,只剩下蒙蒙细雨。避了半天的商贩们立刻收拾东西往外走。霍澜音并不急,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迈出小寺庙的门槛。

她回过头,挽起帷帽的白纱,抬眼望向王景行,问:“表哥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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