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和白湄带着各自的丫鬟往亭子走去。
“小姐可是累了?”玉竹小声问道,昨晚她睡得比较沉,竟不知小姐半夜起来,出了院子,幸好无事。
白雅揉了揉眉心,道:“只是昨晚睡得少了一些,无碍。”喝口水缓一缓就好。习惯了古代早睡早起的生活,突然熬夜就像生了场病一样,这种身体素质要不得,回去她得琢磨锻炼身体。
“段大人、凌大人!”白雅等人才歇息了一会儿,只见赵鹏匆匆跑来,避开白雅和白湄,在段祺瑞耳边低语,然后段祺瑞让薛凌浩跟着赵鹏进了小树林。
赵鹏边走边道:“薛大人,刚刚我们去解手,突然见着几只猎狗,嘴里还叼着食物,好奇去那猎狗出来的方向转了一圈,不想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似被人一剑封喉。”
尸体已被啃得面目全非,但不难看出脖子上明显而干脆的剑痕。如此装扮像村野猎户,身边还落着几捆柴,为什么会被人杀死在这?
段祺瑞蹲在尸体前,掀开那两人的衣物,粗布棉衣下,是一袭寻常的白色里衣。
伪装者?
“你们两人速带他们下山,先让仵作验尸。”
“是。”两人一人背着一具尸体,特意避开主路的白雅等人,挑了小路匆匆下山。薛凌浩环视四周,在刚刚女尸躺着的地方,发现了一块锦帛。
玄色的锦帛,光滑如绸,布料上乘,却非罕见,京城贵家公子大多喜欢穿这种料子。
突然,薛凌浩神色一变,这个颜色,似曾相见。
如此明目张胆,杀人留证,这人意欲何为?
薛凌浩快速往回走,直到看到坐在亭子聊天的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二公子!二公子不好了!”不远处,一家丁打扮的人气喘如牛正努力往上爬。
“何事?”薛凌浩把锦帛纳入怀中,尚搞不清为何家丁会知道自己在此,冷声问道。
那家丁瞧着甚是眼熟,乃永恩候世子院子里的跑腿。
他气喘吁吁,声音一点儿也不弱:“百花楼头牌柳莺莺来找,说……说怀了您的孩子!”
第28章 拒亲
“祖母,母亲,我不愿。”白湄跪在地上,一脸执拗。
老夫人拉长着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说不愿便不嫁的理?”
萧惠仪难得重见光明,依的显然是老夫人,附和道:“母亲,湄姐儿许是听了外面的流言才使的小性子,回头流言澄清了,她自然就愿意了。”
原本她对白湄的婚事是不满的,但架不住白源态度强势,老夫人又铁了心要与永恩候联姻。
薛凌浩乃永恩候庶长子,虽是庶子,但能力卓越,又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前途不可估量。庶女寻了一个好儿郎,她自然不喜。今早听闻他与花魁纠缠不清后,喜得她连饭都用多了一碗。没想到看着一脸正经的人,作风如纨绔子弟,与花娘子有染还弄出人命,实在大快人心!
“他尚与我说亲,却与花娘子不清不楚,如此负心汉,嫁了岂不是往火坑里跳?恳请祖母、母亲三思!”为了拒亲,她只能对不住薛凌浩了。
老夫人神色不悦,薛凌浩品性如何,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只关心此等流言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若他因风流债惹了贵人嫌,这亲不结也罢。
不过一个庶子罢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打发白湄下去,道:“此事尚没个真相,若是真的,我自会为你做主。”
白湄攥着帕子被丫鬟搀扶着退下,刚走至门口,瞧见林嬷嬷一脸急切脚步匆匆走来。眨眼就没了人影。
白湄脚步一顿,只闻林嬷嬷的声音:“老夫人、夫人,大喜啊!”
老夫人忍不住坐直身子头往前探,问:“何喜之有?”
“世子治水有功,今早皇上已下旨召其回阳安城听赏!”
老夫人笑出了声:“确实是大喜!今日下旨,快马加鞭到渝州也只是半个月的路程,若谦哥儿接到旨意立马回来,如此还能赶上过年!”
“源儿呢?可有派人传信回来?”往年重阳前后,白源总会派人传信回来。
“回老夫人,奴婢特意问过了,没有收到西疆来的信,许是老爷忙着打仗,不得空。”
老夫人叹了口气,白源整日在外头,她是指望不上的了。也不知道她造了什么孽,与亲子的关系生疏如此。老夫人径自转着手里的珠子,许是想起往事,越转越快,余光瞧见一脸晦气的萧惠仪,满脸挑剔。
“你的身子不大好,年尾源儿若回来,许会照顾不周,既照顾不周,有些事便让能照顾的人去做。我看琪琪不错,届时你找个时间与源儿提一提。”
萧惠仪一脸难堪。周琪琪那贱人她想撵出去很久了,奈何对方刀枪不入,又被老夫人眼珠子似的护着。
她早就猜到了老夫人突然解禁必有所图,原来是想趁白源不在给他房里塞人。也对,若她开了口,给周琪琪提了姨娘,白源回来一切已成定局,总不会闹出什么。
老夫人怕亲自提人会触怒安王府,毕竟当初萧惠仪以郡主的身份低嫁,老夫人有承诺在先,自然不能亲自出面。
想趁她失势让她开口吃闷亏,没门!
萧惠仪低眉顺眼道:“母亲,此话还是您亲自和夫君说吧,夫君院子里的事我不敢贸然做主。”
老夫人将珠子摔在桌面:“你是主母,如何不能做主?你看看哪个达官贵人房里不是三妻四妾的,再看看源儿,你真要他守着你一个人过一辈子?若你是个能与他说上话的,我倒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你看看你自己,上次他回来几天,你又见了他几次?”
萧惠仪气急而笑,说得就像她见过他几次似的。说到三妻四妾,她分明记得老国公去世后,老夫人暗地里打压年老的姨太太,不到两年,死的死,离的离。
若不是她手段了得,老国公总不至于只留了白源一根香火,还是一根点都点不着的香火。
多少年了?打从她进府,白源就不冷不热,仅有几次的夫妻情还是老夫人一手促成的,就像例行公事一样索然无味。
外人传白源爱妻不纳妾,其中的冷暖只有她自己知道。都道白源孝顺,福熙苑的东西确实都是最好的,然而其中有多少真情在,不得而知。
曾经风华正茂的白大将军风采不再,笑容近无。他不再是她初见时肆意而骄傲的他,他所有热情都被文世洳带走了,可恨又可悲。
曾经她想,得到了他的人自然心也不远了。然而,现在她发现得到了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还不如让他随那人一同死去,省得她惦记。
她堂堂郡主做填房,处处为他谋划,为他忍让,得到的又是什么?
许是近日被禁足,身旁又跟着尚嬷嬷,萧惠仪倒悟出了几分洒脱。
“夫君早年便与我说过,他房里机密无数,我自是不能插手。若我趁他不在给他添人,难免惹他不痛快。母亲若无事,我先告退了。”说罢,萧惠仪在尚嬷嬷的搀扶下极有气魄地看了眼老夫人,见她无话,屈膝扭头离去。
老夫人猛地把茶杯扫落于地,指着萧惠仪离去的方向,气道:“岂有此理!我叫她走了吗?简直目中无人!”呼吸陡然加速,林嬷嬷连忙搀扶着她坐下。
“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心思瞧着简单,一旦涉及老爷,那郡主的脾气“蹭”就上来了,现身边又多了个“军师”,难免身子直了些。”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这才允了她进门。没想到她大事糊涂,小事死磕。源儿那孩子我懂,他这是因为当年之事与我生了隔阂,只是我总不能看着他孤寂一生。我就不信,为了那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要同我倔一辈子!”
“老夫人当真要给周小姐开脸?”那周小姐看着不简单,起码在笼络人心方面远胜夫人。
“看了一年,是人是鬼逃不过我这双眼。她是个八面玲珑的,还算听话。也只有她了。”
“老夫人说得是。”有救命之恩在,周小姐无疑是最合适的。老爷不好强硬推辞,夫人不能明着为难。
气过之后,老夫人头疼欲裂。
林嬷嬷心知老夫人的偏头痛又要犯了。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简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