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半仙用衣袖擦去小刀的血迹,眼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冷冷地说“只有死人才能让我永远的安心。”
等到小童不再挣扎,身体僵直后,黄半仙蹲在他的身边,抬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像是安慰一般说道“为师培养你多年,现在该是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他简单处理了小童的尸首,准备跑路的时,拿着行李打开门,迎面而来的薛梦松一行人,他当时就愣住了。
林祖平拦住了黄半仙的去路,他疑惑地问道“您这是去哪呀?”
“我……我随处走走……”
“那怎么还带着行李呢?”
黄半仙将身后的行囊藏了藏,手中算卦的旗子摆正拿好,然后轻咳一声说道“行走江湖多年,这个已经成为习惯了。”
林祖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着叶清雨到他的面前,语气里带着惊喜地说“黄半仙,夫人和您一样有神力阿,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自由进出河神府邸,此乃闽江之福呀。”
黄半仙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僵硬。
童黛没有提高小童谋害一事,她拉着黄半仙的手说“此次能够平安归来,全是仰仗先生呀。”
“夫人这是何意?”
“我与侯爷被人群冲散,慌乱间掉落河中,本以为没有了生还希望。怎知,醒来时竟然到了河神府邸,河神说黄半仙与他熟识,所以才搭救于我。”
“河神?”黄半仙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惊,然后又自感不好地压低音量问道“夫人当真见到河神了?”
“那是,不仅见到了,河神体谅先生救助闽江的善心,也授予我法力,让我一同帮助先生共同治理闽江水患。”
听到叶清雨的话,林祖平大喜过望,他有些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语无伦次地说“哎呀,真是太好了,闽江真是有福,能有两位仙人相助。”
薛梦松在他身后咳了几声,眼神落在了他握着叶清雨的手上,林祖平赶紧放开,有些抱歉地说道“是我失态了。既然夫人也得到了法力,过几日黄半仙要在河中搭台施展仙术,不如……”
童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马上答应下来,说道“当然可以,我也正有此意,借此机会可以向先生讨教讨教。”
黄半仙听到叶清雨的话,背后虚汗直冒,他有些慌张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他已经收下了林祖平的银两,他只得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还有几日的时限让他找到脱身的理由。
叶清雨平安归来,薛梦松不仅不会找自己麻烦了,日后还多了一个‘神仙’来帮自己的闽江府。他吩咐厨房今日要大摆筵席,他喜滋滋地拉着黄半仙朝内堂走去。
童黛因为心中想着事,不自觉地跟着他们往内堂走,可没走几步却被薛梦松拉住了,他满脸担心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啦。”她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章节自己的印象深刻,她已经想好了所有计划,胸有成竹地说“我有办法,我一定要亲手摘掉这个老狐狸的面具。”
“如果本侯不允许呢?”薛梦松不过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搂入怀中,他的鼻尖在她的肩甲处轻蹭,好像一只求安慰的小猫咪,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我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我……”要说出口的害怕被他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就连在战场上当敌人的刺刀刺入自己胸膛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犹豫和畏惧,而昨日因为叶清雨的杳无音讯,他竟然害怕到大脑一片空白。
岚烟看到二人如此恩爱,再想起出嫁前叶清雨难过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过这次的眼泪不是因为担忧,是因为欣喜。
而高远则有些尴尬地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上发呆,昨日薛梦松失神的模样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两人就这么在后、庭紧紧相拥,薛梦松的头深埋在她的肩颈里,童黛拍着后背安慰他,路过的仆人们纷纷停下脚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们身上。
高远低声说了一句“侯爷。侯爷。”
薛梦松丝毫没有理会他,童黛感受到路人投来的目光后,她在他耳边低语“好多人在看我们哎。”
“啧。”薛梦松不情愿地放开她,众人在感受到他愠怒的眼神后,又重新去忙着各自的事了。
薛梦松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对高远吩咐到“备车,出府。”
“啊?侯爷,去哪?”
薛梦松皱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高远立刻会意地向府外走去。
“怎么你还要出去办事?”
“不是我,是我们。”薛梦松在童黛的手背落下一个吻,然后紧紧握着不愿松开。
童黛坐在马车上,薛梦松和她十指相扣,而且时刻看着自己,目光灼灼,她有些不习惯地说道“你这样,我有点不适应阿。”
“那你应该快些适应起来,因为以后我会一直这么看着你。”
童黛抬起另一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嘴角两侧,调皮地说“你这张嘴呀,就会捡好听的说。”
薛梦松扣住她的另一手,深情而认真地说“本侯可不是纸上谈兵的人。”
“嗯,我知道。”童黛点点头,身体靠着薛梦松,他身上的松香味,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后,童黛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医馆,结果薛梦松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寺庙前。这个寺庙虽然地处偏远,却香火鼎盛,前来续香的人络绎不绝。
“你这是?”童黛十分疑惑,她记得薛梦松最不信这一套,他说过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就会竭尽全力地去争取。
“本侯听闻这个寺庙的平安符是方圆百里最灵验的,所以……”
“你什么时候信起这个来了?”
童黛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下戳进了他的心里,是啊,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信起这一套了呢,他曾经最不屑于这些神佛,他以为只有愚昧无知的人们才会把希望寄托于此。可是当叶清雨失踪的那一刻,看到林祖平对着香案念念有词的时候,本该愤怒的他心里想起的却是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握紧的手松开又下落,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本侯自然不相信这些,只不过昨日怎么也等不来你的消息,看着暮色笼罩下平静的河面,心里无数次地祈求上天能够让你平安归来。”说完这些,他望向叶清雨,眼里只映出了她,他像是自嘲一般开口“可笑吗?那么危急的时刻,我却开始祈求那些虚无的神佛,我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可那一刻我希望它是有用的。”
他的指腹剐蹭她的脸庞,柔声细语地说着自己内心的变化,童黛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没想过薛梦松为了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自己笔下冷血的,一心只为自己的侯爷,竟然有一天会如此深情地说出这番话。
她看着眼前人,视线渐渐模糊,尽管她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个虚拟的人物,他说的话都是自己曾经写下的文字,他的思想也是自己赋予他的。
可当薛梦松如此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诚恳而热切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还是湿润了眼眶。
他擦掉她眼角的眼泪,笑着说“之前也许是我错了,你真的回来了,无论什么原因,我想着这平安符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薛梦松拉着她走进寺庙里,香火炉插满了香烛,烟雾缭绕熏得童黛眼泪都下来了,可她看到身旁的薛梦松却是一脸的认真。他学着那些人的模样,在佛像前跪下,双手合十,口里默念着自己的祈愿。
在主持将那枚小小的平安符交给他的时候,他伸出双手,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他俯身,亲手为叶清雨戴上,他将平安符系在她腰间的钱袋上,嘱咐她一定要时刻佩戴。
童黛笑着答应他,然后也学着他的模样走进大殿中,跪拜默念,求得了一枚平安符。
“你这是?”
“求平安符呀。”
她也和他一样,把平安符系在他腰间的钱袋上,一边系一边说“平安符呀,平安符,要保佑我们薛大侯爷万事平安。”
“傻瓜。”他拉住她的手,解下那个平安符,转而放进了贴着心口的内袋里。“你为我求的平安符,要贴身安放才行。”